她点点头。试探的问我,“你跟他的表哥分手,是不是也是因为他表哥的家庭,他的家人不同意你们?”
“不止这些原因。”我平静的回答,“如果我勇敢一点,自私一点,我想他会为了我跟他的家人决裂。但是我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你就放弃了他?”
我自嘲的笑了笑,“不是我放弃他,是他放弃了我。他是个有爱情洁癖的人,他不能接受我们的爱情有任何瑕疵,所以当我做错事时,即使跪在他面前求他原谅,他也不会原谅我。”
“我想太爱你,他才会有爱情洁癖吧!”
我点点头,“爱要适度,很多时候太爱造成的是悲剧。”
“我想知道你对他做了什么,让他无法原谅?”她疑惑的看着我。
我吸了口气,那段我不想提起的记忆此刻我却想跟这个女孩分享,我平静的向她陈述着我和秦子昊的那段纠缠。
“妈妈从小有遗传的心脏病,前不久心脏病复发,必须要做换心手术,高昂的手术费不是我能支付的,上了大学以后,我的所有学费,生活费都是靠自己打工赚得的,因为我妈妈现在已经不能做任何工作。
当时医生跟我说手术费至少30万时,我发现我的天都塌了,我第一次觉得金钱就是万能的。为了筹那30万,我把一个女人最宝贵的第一次卖给了一个有钱男人。
你一定很难相信我和安奕的表哥在一起六年,却从未有过越轨的行为,因为他太珍惜我,他说在他能够可以给我婚姻之前,他都不会碰我。所以当他知道我的背叛后,他整个人都被掏空了,我们就这样分手了。
这六年来,我已经习惯了他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我不甘心就这样跟他结束,我哭着求他再给我一次机会,他拒绝。很快他告诉我他要结婚,并且要举行盛大的结婚典礼,曾经承诺过我的那种婚礼,他要让我在世界任何角落都能看到他的幸福,和别人的幸福。结婚前一天,我打他电话他不接,我发短信求他不要结婚,他说他的事已经与我无关。
于是,我们像现在这样成为两个不相干的人。”
“当初为什么不找他借那30万?”她问出了我预料中的问题。
我再次平静的笑了笑,“找过,但是在中间就被拦下了。”
她的脸上还充满中疑惑,还想要再追根,我却不想再纠缠这个问题,我转移话题,对她说,“林岚,你和我不一样,你没有我这么曲折的身世,你和安奕之间的阻碍也只不过是背景这么简单,放手去追逐,才有可能抓住幸福。”
她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我想大概真如秦子昊说的那样,他们还小,还没有真正理解爱情的含义,还没有将爱情与现实结合起来思考人生。
在学校陪了林岚一天,我走的时候,她的心情似乎好了许多,大概所有的磨难和我的遭遇相比,都显得相形见绌了。
我承诺她有空的时候会来看她,她也说放假的时候想去我的大学看看。
临走前,她紧紧的抱了抱了我,在我耳边有力的说了‘加油’二字。
我将这两个字深深的印在了心中,在往后的日子里,我时刻用这两个字鼓励自己。
深秋的风总带着淡淡的凉意,独自走回家时,天色已经暗淡。昏暗的路灯映照下,我的身影被拉得很长,更显孤单。
我喜欢一个人走夜路,我喜欢看着自己的影子,数着自己的脚步。这样的惬意也只有现在才真正有机会体验。以前我就是幕少城的影子,时刻活在他的庇护下。现在我一个人,渐渐的,似乎已经习惯一个人的孤独感。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不是我们做不到,而是没人逼我们去做。太过依赖一个人往往会让我们变得懒惰,失去自我。
很违心的说一句,我感谢幕少城,感谢他给我机会让我学会成长,感谢他教会我最可靠的依赖是自己,感谢他让我明白失去他,我依旧能活在这个世上,只不过比以前孤单那么一点点。
走回公寓,我看到一辆异常熟悉的军用车。以前曾热切的期盼过,我曾经万分敬重的那个男人能用那种车载着我去观摩军队,去野外兜风。可是他连希望也没有给过我。
看到了我,警卫走到我面前,用他一贯凝重的眼神看着我,礼貌的对我说,“二小姐,首长请您回家一趟。”
我自嘲的笑出声,故意说道,“我的家在乡下,太远了,我不回去。”
“二小姐,您知道我说的家是安家,请您不要为难我。”警卫依旧用平静又礼貌的语气对我说。我却听出了命令,抑或警告的意味。
“动作可真快啊。安奕才走,就把我绑回去了。”我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警卫说。
我知道不该用藐视的态度跟他说话,因为我恨的是他的领导,而不是他。然而这么多年以来,我渐渐对这种穿着军装,敬着队礼的男人反感,我觉得他们都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披着羊皮的狼。
我知道这是一棒子打死一群人,但是我就是讨厌穿军装的人。看着他们,不堪的记忆总零散的呈现,夹杂着怨恨和寒意。
我被警卫带到了安家,那个熟悉却渐渐陌生的地方。还如小时候一样,门口竖立着一排警卫员,一个个身姿挺拔,威武雄健。
我情不自禁想起一个成语:戒备森严。我无法想象安奕是如何从这样的监牢逃出去的。
如我所料,安家大大小小正襟危坐等待着我的到来。然而出乎我所料的是,在客厅的角落坐着那个我曾经最亲密的男人。幕少城和他的新婚妻子静静的坐在沙发的一角,我的视线和他的相撞,没有火花,只有冷漠。原来时间可以让原本那么相爱的两个人变得如此陌生。
站在老爷子面前,我发现居然可以俯视他。想到这里,一抹坏笑悄悄的在我的嘴角绽放。
看到我略带嘲讽的笑,原本已经很严肃的老爷子此刻沉下了脸,怒视着我。我注视着老爷子的眼睛,勇敢地和他对视。
我现在不怕他,一点都不怕他,因为我妈妈已经离开他,我不需要求他什么,不用讨好他以求得他对妈妈的一丝怜惜。
“安奕的事,我知道是你从中作梗。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我也不追究什么了。”老爷子平静的陈述,仿佛是一种大赦。
“那首长今天找我来所为何事?”我此刻的神情说不出的淡定。
安家现在的女主人啧了下嘴,煽风点火道,“你看这孩子是什么态度,在外面这几年都给养野了。”
老爷子的脸更沉了,眉毛紧锁着怒视我。
我淡然的回了一句,“阿姨如果觉得我在外面养野了,那不妨把我接回来养啊,反正我也是爸爸的女儿,曾经也姓‘安’。”
“你……”安家女主人噎住了。
老头子顺了顺气,言归正传,“你跟子昊的那点破事我们都知道,子昊是安平的未婚夫,你的未来姐夫,你立刻跟他断了。否则,休怪我以家法处置!”
我终于知道了今天的重点,我瞥了一眼一旁的安平,她正不屑的看着我,仿佛并没有把我这个对手放在眼里。那天在饭店,在秦子昊面前,她可不是用这种眼神看我的。
我也不屑的白了她一眼,转向老头子,云淡风轻的道,“我姓陈,是我妈妈的独生女,所以我不会有姐夫,也没有可能乱lun。况且家法是什么?浸猪笼还是凌迟啊?只可惜这些都与我无关,因为我不姓安。”
我一口气说完,心里说不出的舒畅。这是我第一次无视老爷子的权威,把他所谓的高贵狠狠踩在脚底下。
“混账!”老头子一拳捶在玻璃茶几上,碎玻璃如雪花般散落一地,发出簌簌的声响,却没有看到老头子的手滴血,我失望极了。
我对着老头子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冷哼一声道,“首长先生今天找我来如果就是说这些,那么很抱歉这件事我做不了主。让我离开昊,那还得他点头。”
我故意亲热的称呼秦子昊‘昊’,这样说完立刻被自己恶心到了。但是看到安平煞白的脸,我报复的快感代替了恶心感。我突然好想仰天长啸,却不曾想老头子猛的一巴掌甩在我脸上。
我怔住了,安平和她妈妈也石化了,同一时间我看到远处的幕少城突然站起了身,面无表情的朝我们走来。
我没有想到他会打我,我相信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会想到他会打我。小时候他也只是不搭理我,也从来没有打过我。
我一只手捂着火辣辣的脸,死死地瞪他,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我想他已经被我杀了好几次。他看着我的眼睛闪了闪,很快又变回凶狠。
后来我很后悔,我应该在那个时候哭的,哭给他们所有的人看,让他们知道他们这么多人在欺负一个柔弱的女生。可是那个时候我忘了哭,连骂他都忘了。我就那样静静的站在他面前,眼睛坚定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