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思想者的盛宴:聆听大师内心深处的声音
2214300000024

第24章 克尔凯郭尔(2)

保持始终如一是不值得烦恼的;这太令人厌烦了,也没有比始终如一的人更讨厌的了。

斯多葛哲学派的人说所有的痛苦都归属于这种思想——如不去想,就不会有这些痛苦。作为一名伊壁鸠鲁(古希腊唯物主义哲学家)的信徒,我向他们学习。所有的快乐都归属于一种思想——一旦产生了这种思想,你便有了快乐。换句话说,这种思想是生命,通过它,人人获得如同其他方式所获得的同样多的快乐,凭借这种思想就诞生了快乐。所以,要不停地使你自己保持着运动;真正的享乐不在于休息,而在于对不安的抑制。从某件事情中你期待着一种东西,完全是这样的,因为你要想得到它,你就应该注意这件事情。当你的期待破灭时,那并非是件坏事,而是一件好事,因为期待为你获得了一种现实,这个现实往往能使你猛醒。如果你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那么你的期待便显得毫无意义。

在公共马车上借助通气孔能看到天空:时值午夜过后,柔和的微风吹过那小巧的车窗,由此,人们的思绪乘机逆转,从这狭小的通道延伸到外面广阔的世界。天空万籁俱寂,伟大的思想驱使它运动;月亮企图找回它的宁静,但却枉费心机。马车缓慢地往前行驶,与天上疾驶而过的浮云相比的确缓慢——然而这是一辆由四匹马拉的车,乘客们各种不同的思绪和渴望加快了马车行驶的速度,但无论有多么不同,他们都有这样一个共同点,即,他们全都安安静静,一言不发,可又显得急不可待的样子。——这是其中的一例,现实有其重大的意义。人们很容易想象到那些各种各样的方式精巧地结合在一起,这些截然不同的人被带到了一起,但却没有现实意义。从Nain一出发,我就与一位可怜的寡妇同行,她是突然接到儿子生病的消息,所以现在要赶五十英里去看他。她很多时间都在哭。在同一辆四轮马车里还有一个男人,他周游了半个世界。

为了准确知道时间的缓慢,我在面前放置了一本小日历,这是我能找到的最小的日历。每天只是一个无限小的伟大,然而,对我来说却是无限大的伟大。

要是一个人能忘记他自己就好了——然而只有一件事可以做到这一点,那就是爱情。

每一种类别对于我的生活来说都已失去了它的意义,都已化为一种幻影。我记得曾去过一户人家,他们有一个极慢的钟,通常每隔十五分钟就敲打一次,但敲打得很慢。到十二点钟时,它要用三个小时才能敲打完十二次,这时已经是三点钟了。它始终走到时间之后,并且这种情况变得越来越严重。最后,这钟始终不停地敲打——结果,它总是敲打不止,它力图通过报时声来区分时间,但人们却领悟不到,反而造成混乱。

……倘若端给我一杯苦酒,如果可能,我会叫人把它端走;如果不可能端走,我会心甘情愿地一饮而尽。我不会两眼盯着杯子,但我会看着那个端酒给我的人,并且我不会看杯底,看它是否已经空了,我仍然要看着端酒给我的人;当我满怀信任的举起酒杯时,我不会对任何人说:为你健康干杯,因为我自己正要品尝它,但我会说:为我的健康干杯,并一饮而尽。为了我的健康干杯,因为我知道并且也相信,这是为了我的健康才一饮而尽的,为了我的健康,我一滴酒也没剩。

……那是他眼睛放射出的愉悦神情,也是他心中的渴望。他伸出手臂抓住了它,但却留不住它;那是献给他的,可他却不能拥有它——哎呀,那是他眼睛放射出的愉悦神情和他心中的渴望。他的灵魂濒于绝望的边缘,但他在失去它和放弃它时愿意遭受更大的痛苦,而不愿意轻易得到它而承受较轻的痛苦,或者更确切地说,当一个人在这圣地遭受痛苦的时候,他选择较轻的痛苦,旨在避免由于不安的灵魂所引起的更大的痛苦……令人非常惊奇的是,结果对他来说是最好不过的了。

怎样拯救一生

请赶快带走你所欲求的东西——包括力量与神秘。我们通常说抑制才是惟一的良方,但这种说法是极端错误的,虽然它可能会成功时。假设有一个人,已经痴迷于赌博,不可自拔,欲望已充斥了他的整个身心,这时如果他的欲望得不到满足的话,那么他的生活将危险重重。如果他能对自己说:我现在可以不赌了,或哪怕是说,这个小时内我可以不赌了——那么他得救了。随着这一小时的延续,他的一生得以拯救。持审美观者的情绪是很古怪的,因为他根据外部事物的变化而在个性确定相应的中心。一个失去自我的人理所当然就很古怪了。然而持伦理观者的情绪很集中,他既不情绪化也不易受情绪控制,但他确确实实是有情绪的,只不过擅于隐蔽情绪罢了。他愈能持久地隐藏,他就愈能控制它。他的生活并不缺乏审美观者所谓的那种,更不是与生俱来的,或是说有就有的。

只有那些意志坚定的人才能说:“现在我是主宰,我别无所求”。并津津乐道于“我经历了无数的成功与失败。我还是那个我吗?决不再是了”。如果一个人是这样怀疑他曾下过的决心,他就步入歧途了。严格地说他本质上的错误在于他没有意志。毫无疑问他也下过决心,但这种决心仅停留于表面。他想入非非,却不能抓住本质。他老是下那种做不到的决心,他是根据所需而不是根据事物本身来决定意志的坚定程度。他用审美观的方式来对立伦理观的意志,这样做适得其反,结果意义愈重大的,产生的偏差愈厉害。一条可怕的、以错误为结局的路出现在他的前方。

当行为个体永久性地、正确地把握住生活脉搏的时候,他的生活将充实丰满极了。短暂将离他而去。刚开始,生活中像有莫名的保佑似的给予他绝对的安全感。如果他一旦片面地追求、依赖于这种保佑,那生活的充实丰满感消失,短暂随即降临。他若把或多或少出现过的短暂性所给予他的与他在永久性中所拥有的相比较,那前者自然显得十分浅薄庸俗。此时此刻,万事万物对他而言,都已停顿下来了,可以说他是超前获得了永恒。他沉思着,深刻地反省着,但反省与沉思并不能消磨时光。此时,对他来说,短暂意味着毁灭,他需要一种完美的生存方式,而在这里,却是疲倦、冷漠与夹杂着某种快乐的懒散相继接踵而来。这种冷漠能疯狂地吞没每一个人,自杀对于他看起来是惟一的解脱方式。没有任何力量可以使他自己折磨自己;只有时间力量。时间也不能使他折磨自己,只能阻止或是拖延这种折磨;时间延缓他用信念去把握他自己的人生。他不自我选择自己,像自恋狂一样,他变成一个昏头昏脑的糊涂蛋。这只能导致自杀的结局。

他的错误不仅仅在于他完全无视自己的缺点,他把自己当做必不可少的那类人,往自己的思想里揉合了多种多样的东西;他把自己看做是世界的行程,觉得有某种神秘而永恒的力量在注视着他。但他并不随意地理解,并不随意选择。如果他那样做了的话,那么当时他是有动机的。无论他多么统一,他还是按照可能性的大小进行选择。令人遗憾的是,他为了无拘无束而改变自己。但事实上,只有靠不断认识才能保持无拘无束。他就是采用这种方式开始选择的。

尤其作为一位导师或一位创业者,在这里简要地讨论令人感兴趣的人生观,是恰如其分的。但它的意义不仅在于此。对于受苦者来讲,生活的真谛就是为了含辛茹苦。受大苦者即是享乐。而且这也不是伦理观者的人生观,它恰恰是建筑在重视审美,忽略伦理,认定万物都为宿命注定的这样一个危险的论点之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