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第九章 (2)
“啊！我真的很希望包在一起。然后请你把它们全送到戈达德太太那里。伍德豪斯小姐，我不知道是不是该送到哈特费尔德宅子，然后晚上我回家的时候带走。你认为怎么办好？”
“别再多考虑这个问题了。福特太太，请送到哈特费尔德宅子。”
“对，这样好得多，”哈里特满意地说，“我根本不喜欢把它送到戈达德太太那儿。”
一些人的交谈声接近了这家商店——或者说来的是一个人的声音和两位女士的形象。韦斯顿太太和贝茨小姐在门口与她们见了面。
“我亲爱的伍德豪斯小姐，”贝茨小姐招呼道，“我穿过马路到这儿来，为的是请你赏光到我们这儿来跟我们稍坐一会儿，告诉我们你对那架钢琴的看法。请你和史密斯小姐一起来。史密斯小姐，你好吗？”
“很好，谢谢你。”
“我请求韦斯顿太太跟我一起来，我会跟她一起去的。”
“我希望贝茨小姐和费尔法克斯小姐都……”
“都很好，非常感谢你。我母亲好得让人欣喜，简昨晚没有感冒。伍德豪斯先生好吗？……我真高兴听你这么说。韦斯顿太太告诉我说，你在这儿……我就说：‘啊，那我非得跑过马路去找她，我相信伍德豪斯小姐准会允许我跑过马路去请她光临寒舍。我母亲见了她会多么高兴啊……现在，我们的关系这么好，她一定不会反对的。’‘说得对，去请她来吧，’弗兰克？邱吉尔先生这么说道，‘伍德豪斯小姐对这件乐器的意见将十分有意义。’我就说：‘要是你们有一个跟我一道去，我就肯定能办成这事。’他说：‘稍等片刻，等我做完手头的事就去。’你相信吗，伍德豪斯小姐？他当时正特别好心地为我母亲收拾眼镜上的一个铆钉。那个铆钉今天早上掉下来了。真是太好心了！因为我母亲已经不能戴那副眼镜，它简直不能再用了。所以，每个人最好拥有两副眼镜，真的应该有两副眼镜。简就这么说过。我本来打算今天一早就把眼镜送到约翰？桑德斯那里去修，可是各种事情把我耽搁了整整一个上午，先是一样事情，接着又是另一样，你知道的，简直没法说。一次是帕蒂来对我说，她认为烟囱应该扫了。
我就对她说：‘噢！帕蒂，别给我带来坏消息啦。你家太太的眼镜坏啦。’接着，烤苹果饼送到家里来了，是沃利斯太太打发她儿子送来的，他们家对我们非常客气，非常友善，沃利斯一家从来都是这样。我听到有些人说过，沃利斯太太有时可能不客气，回答人家的问题可能没好气，可我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她对我们从来都是关心备至。现在，也并非由于我们是他们的主雇，你知道，我们吃得了多少面包啊？我们只有三个人，还有亲爱的简，可她实际上几乎不吃。早饭简直让人吃惊，要是你看见了准会吓坏的。我不敢让母亲知道她几乎不吃东西——所以我一会儿东拉，一会儿西扯，把这事掩盖起来。可是到了中午，她饿了，她最喜欢吃的就是苹果饼，这种饼对身体极有益处，所以我有一天就找了个机会请教佩里先生——我碰巧在马路上遇上他。这倒不是以前我有什么疑问——我听伍德豪斯先生多次推荐苹果饼。我相信伍德豪斯先生认为苹果饼是对身体惟一完全有好处的食品。不过，我们常常吃的是苹果馅饼。帕蒂做的苹果馅饼好极了。我说，韦斯顿太太，我希望你已经说服了两位小姐，她们会大驾光临寒舍。”
爱玛说：“非常乐意为贝茨太太效劳。”她们终于开始朝商店门外走去，贝茨小姐也不再耽搁，只是说道：
“你好吗，福特太太？我要请你原谅。我刚才没看见你。我听说你从城里进了一批迷人的新丝带。简昨天从你的商店回家时，高兴极了。谢谢你啦，手套真是好得很，只是手腕部分有些太肥，不过简已经戴上了。
“我刚才说什么来着？”她打算重新打开话匣子时，她们已经来到街道上了。
爱玛真不知道她又要扯什么乌七八糟的事情。
“我要说，我记不得刚才说的是什么啦。噢，对了，我母亲的眼镜。弗兰克？邱吉尔先生真好！他说：‘我认为我能捣紧那颗铆钉。我非常喜欢干这种活计。’结果证明他表现得非常……其实，我得说，正如我以前预料的那样，他超过了一切……我实在得恭喜你，韦斯顿太太，最热烈的恭喜。对于最喜欢他的父母来说，他就是一切。他说啦：‘啊，我能捣紧那颗铆钉。我特别喜欢干这种活计。’我绝对忘不了他那种态度。等到我把烤好的苹果饼从橱柜里取出来，希望我们的这位朋友愿意吃一块。他直截了当地说：‘啊！世界上绝对没有任何水果抵得上苹果的一半好吃，而且这是我一辈子见过的最漂亮的自制苹果饼。你看，那是多么，非常，最……我拿得准，对他那种风度来说，这些话一点儿也不算奉承。当然啦，那的确是让人愉快的苹果饼，沃利斯太太做得好极了。只是我们没有多烤几遍，只烤了两遍，可伍德豪斯先生要我们保证烤上三遍的——请伍德豪斯小姐千万不要向令尊提起这事。
这些用来烤饼的苹果本身都是最上乘的货色，全都产自唐沃尔——有些还是奈特利先生最慷慨的馈赠。他每年都要送给我们一大袋。当然啦，哪儿的苹果树都没有他的树结的果子多。我相信他有两棵果树。我母亲说，她年轻的时候，那个果园非常著名。不过，有一天我可真的吃了一惊，因为奈特利先生有一天上午来拜访，简正在吃一只这种苹果，我们谈论起她多么喜欢这种苹果，他便问我们那袋苹果是不是已经快要吃完了。他说：‘我相信肯定快要吃完了，我再给你们送些来，因为我的苹果多得吃不了。威廉？拉金斯今年收的数量比往年多。我得多给你们送来些，免得放坏。’我请求他别那么做——虽然我们的真的快要没了，我也不能一口咬定说我们还有许多，其实只剩下五六只，我们要把它们留给简——他要是再送给我们，我绝对受不了。他对我们已经太慷慨了。简也这么说。他走以后，她几乎跟我争执起来——不，我不该用争执这个说法，我们一辈子都没有争执过。但是她感到沮丧的是，我在他面前承认苹果几乎吃光了，她希望我对他说，还有许多没吃呢。我就对她说：‘哦！我亲爱的，我的确说得尽可能多了。
’可是，就在当前晚上，威廉？拉金斯给我们送来一大筐苹果，同样品种的苹果，至少有一蒲式耳(蒲式耳：英美国家谷物容量单位，１英国蒲式耳合３６升。——译注。)。我真是感激不尽，就去找威廉？拉金斯聊，你们一定猜得出，我们什么都说了。威廉？拉金斯是那么老的老熟人！我见了他从来都感到高兴。可是，后来我从帕蒂嘴里得知，他主人把那个品种剩余的果子全都给我们送来了，他全都一股脑儿送来了——他主人一个也没留下，既不能烤着吃，也不能煮来吃。威廉自己倒不在乎，他很高兴认为他的主人把那么多果子都卖了出去。你们知道，威廉把主人的利润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不过他说，霍奇斯太太为了把苹果全都送走感到不快。她想到今年春天再也不能烤苹果饼，就感到难过。他把这话告诉帕蒂，吩咐他不要在意，而且不要对我们提起，因为霍奇斯太太有时会感到难受。既然那么多袋苹果都卖掉了，谁吃剩下的苹果都没什么关系。帕蒂把这一切都告诉了我，我听了真的大吃一惊！我可绝对不想让奈特利先生知道一个字！他会感到非常非常……我也不让简知道，可不幸的是，我还没来得及意识到就脱口说了出来。”
贝茨小姐刚说到这儿，帕蒂便开了门，她的客人们登上台阶时没有机会说例行的客套话，只有她杂乱无章地表达的好意伴随着一行人。
“请当心，韦斯顿太太，转弯的地方有个台阶。请当心，伍德豪斯小姐，我们这个楼梯比较黑暗，比人们喜欢的楼梯黑，也狭窄些。史密斯小姐，请当心。伍德豪斯小姐，我感到担心，我肯定你的脚绊住了。史密斯小姐，转弯处有个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