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地宫。玉连城道:”你想去哪里?“
萧尘静静的看着他。玉连城苦笑道:”我知道,你不会留下的。我能跟吗?“萧尘想了一会摇头,”不能。我不知道要去哪里。“
”也不回血刹楼?“。
萧尘摇头。
”秦书岩死了,你就不愿意在接近任何人了是吗?尘,你在怕什么?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怕所有人都会像他一样离开我。也许……我是怕总有一天我会忍不住杀掉所有的人。前世今生,这双手都染满了血,他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呢?因为他喜欢我?”她有什么好喜欢的,一个满手血腥的怪物。玉连城淡淡的说出了那个人生前从未启齿的话,“因为他爱你。尘。他为你不惜性命,你为他血染江湖。若是我……也说死而无憾。不要再自责了。”
萧尘失神的摇摇头,“我没有自责……我只是不明白而已。”
目送那失神的倩影离去,玉连城摇头,怎么会不自责?她明明就满心的自责和痛苦。秦书岩的死让她感到了痛苦却也同时让她的心变得柔软,开启了一丝的缝隙,不再像从前一样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漠然无动于衷。她会痛,会不舍,会害怕,就同样可能会喜欢会爱。如果他够聪明的话就该一直缠着他,趁机取代秦书岩在他心中的地位,甚至有可能得到更重要的地位。可是……他苦笑,现在的她只怕已经承受不了任何感情了。这样的人再伤再痛都是不需要人安慰的。他们只会自己慢慢的舔舐伤口。慢慢来吧,以后……有的是时间,来日方长……
但是,即使聪明绝顶如玉连城者,也不明白有一句话:时不待我……
出云国北方一个不起眼的小镇,萧尘已经在这里住了一年又两个月了。这一年多,远离尘世的喧嚣,每天在镇外的小山崖上看看日出日落,看着远处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感觉似乎从来没有这样平静过。这样的生活如果可以一直继续下去应该也是一种幸福。
一年多以前,秦洌(秦书岩)的骤然去世让她心神俱伤,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是可以这么在乎一个人的。即使过了很久以后,她也经常会忘记他已经死去这个事实,有时会习惯性的叫着他的名字。有时会后悔为什么从前不对他好一些。然后开始深深地惧怕着,原来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坚强。秦洌的葬礼第二天,萧尘留下一张命炎阳继承落花宫宫主之位还有暗影和苏颜同领血刹楼的纸笺,带着几件简单的行李离开了落花宫若果不出意外,今生应该都不会再接近那个地方了。她一路四处飘荡,走的是山林小道,去的是偏僻小镇,没有人知道她是谁。就这样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一直过了将近半年,才在出云的这个小镇上落脚。
这个小镇名叫红枫,在出云国靠近北晋的一个偏僻的山间。离最近的城镇也要一百多里,萧尘很满意这个几乎是半与世隔绝的镇子,于是就留了下来。
早上,按照往常的习惯,萧尘很早就起了床,稍稍洗漱之后做了会运动,然后离开居住的小院子。萧尘住的院子在小镇的最外面,周围只有一两户人家,她每天早上出门,穿过整个镇上唯一的一条小街,吃早餐,然后走到小镇的另一头的爬上山上的小山崖,很多时候她会在那里一呆就是一整天,然后到了黄昏时分再走回镇上吃晚餐,最后回家睡觉。
“萧姑娘,吃早餐啊?”
同样也是镇上唯一的——早点铺子的老板娘爽朗的向她打招呼。摆在露天里的早点铺子只有几张简陋的木头桌子,但是却擦得干干净净的。已经有几个闲着的人们坐在那里吃东西了。萧尘在镇上住了一年,但是镇上的人们对她并不熟悉,因为她实在是太不爱与人交往了,而且明显不同于镇上居民的打扮和气质也让人难以与她接近,好在镇上的居民大多纯朴,虽然对她有些好奇有些畏惧,却从不排斥,只当她天生不善交际。
萧尘点点头,依旧是一身白衣的男装,却没有如以往另芳龄少女心动。她虽是男装,头发却随意的披着,一根白色的丝带松松的在脑后绑起了一摞不听话的青丝,这样不男不女的造型在她身上却显出了奇异的协调和美丽。找了一个角落里的空位坐下,老板娘热络的询问着,“萧姑娘,还是老样子?”
萧尘点头。
老板娘很快的送上了两颗素馅包子喝一碗白粥。萧尘默不作声的吃了起来。过了一会,客人都散的差不多了,只留下一两个实在没事的坐在那里闲磕牙。老板娘就着身上的围裙擦了擦手,在萧尘对面坐了下来,“萧姑娘?”萧尘放下筷子,秀美轻挑,等待她要说的话。老板娘有些不好意思的在围裙上搓着手笑道:“萧姑娘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吧?”
“怎么?”萧尘淡淡道。
老板娘笑道:“咱们这个小镇几百年没出过什么像样的人物,我这辈子呀也没出过这镇里多远的地儿。看着萧姑娘就跟咱们这里的人不一样。这说话走路吃饭怎么看都好看。比咱们镇上镇长家的少爷小姐还要尊贵的很啊。”萧尘知道她其实并不是有什么事想跟她说,只是闲的没事想聊天而已,便地下眼继续慢条斯理的吃起碗里的白粥。老板娘看她并没有生气,胆子更大了些,带着点试探的意味,“萧姑娘可许了人家?”萧尘眨眨眼,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若有若无的摇了摇头。老板娘顿时笑开了花,“那真是太好了。”萧尘看着她,太好了?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老板娘尴尬的笑笑。却还是压低了声音道:“姑娘,想来你到咱们这小地方来一住就是半年,必定是家道中落还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吧。听大婶的话,姑娘家终究是要有个依靠的。前儿……镇长托我问问你的意思,说是想为他的长公子提亲。你看怎么样?”萧尘讶异的看着老板娘热情洋溢的脸,她不知道原来这个老板娘买早点还兼职做媒婆的。镇长的儿子吗?她见过一两次,一个很斯文的年轻人,估计是书读的太多了有些傲气。听说镇长指望着这个儿子能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呢。他想娶她?就不知道他们知道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之后还会不会有这个心思?以为她的沉默是在犹豫不决,老板娘连忙加把劲的道:“姑娘,那镇长公子长的仪表堂堂,又是个读书人,镇长家是咱们镇上最有钱的人家,家里又没有别的兄弟,只有一个妹妹今年底就要嫁到镇东王家去了。那镇长夫人前些年过世了,你这一进门就是少奶奶,既不用时候婆婆又不用服侍小姑子,小两口的多好啊。”
这样当面提亲的事要放在别家姑娘身上,就算不是羞得跺跺脚就跑了也要稍微红一下脸什么的。不过萧尘可不是一般人,只见她已经神态自若的喝着碗里的白粥,脸上白皙的连一丝红晕都不见。吃完了早饭,她放下筷子,看着老板娘。老板娘也是一脸期待得看着她,“姑娘,怎么样?你要是同意我这就去回镇长他们。他们也不要嫁装什么的,只要姑娘肯点头进门就好。聘礼也肯定不会少的……”
“老板娘。”萧尘淡淡道:“麻烦你谢过镇长抬爱。”说完,起身往后转,躲着清闲的步子往镇外行去。看来这个地方也不能呆了,明天……明天一早就离开吧。
镇长家的长公子,姓陈名文杰。年方二十二,尚未娶妻长相斯文,饱读诗书十数载,是方圆百里内公认的有学之士。此时,萧尘安静的看着这位斯文的公子一点也不斯文的站在她面前。她来到这个时常来的小山崖坐了不到一个时辰,这位陈公子就来了,然后一言不发恶狠狠地瞪着她足足瞪了她半个时辰也不嫌累。若是平时,萧尘会好心点告诉他不要白费力气了,他的眼神实在是不够凌厉,若是换她来说不定不用半刻钟斯文的陈公子就能下趴在地上。用无数血腥历练出来的和没经历过丝毫风雨的眼神是有着本质的差别的。可惜,现在萧尘心情不怎么好,她不想开口,不想看见任何人,所以她悠闲地望着山崖下的农田,看着在田里耕作的人们。
“你!你这女人实在是太过分了!”陈公子甚委屈,更是怒气腾腾。这世上怎么会有女子能够把他忽略的如此彻底?
“怎么?”萧尘问。
“你!你还敢问怎么了?”萧尘眨眨眼,略一用脑就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你是为了我拒绝婚事而来?”闻言,陈公子脸上更是一阵青一阵白,萧尘道:“我明天就会离开这里。”陈公子气道:“你看不起我?你这女人好不识抬举。我们陈家肯娶你是看得起你!你……你居然……”萧尘昏头看着涨红了脸的人,想必是从来没有被人拒绝过,一时心里过不去才来寻她晦气的,“我不需要你看得起,明天我就离开。”萧尘再次重申,这个地方无论如何是住不下去了。陈公子气的直跳脚,“你不用离开,你看不起本公子本公子也看不起你!本公子明天就娶亲,难不成这镇上除了你就没有女人了!本公子明天就娶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