崎儿急忙将玻璃杯递了出去:“大叔,杯子还给你!”
男人接过玻璃杯,不过眼神并未改变。
苏菲抱着崎儿走出咖啡店,心里不免有些疑惑。刚才那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太过强势,那双眼睛如野兽一般犀利逼人。
他很高大,目测约一八八左右,站在他的身边,苏菲明显感觉到了他与自己有着相似的气场。男人戴着白色的口罩和高顶帽,依稀可辨出他有一头棕色的短发,虽然不清楚他的真正长相,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也很帅。
之前,苏菲曾听那个服务员sweet提起过店长是叫做剑的。苏菲忽而柳眉一拧,脑中想起数天前她和桦一起去地下舞厅时发生的情形。难怪她会觉得那个sweet的声音很耳熟,原来那男人就是那天被人群殴的家伙。他们两个本是那间地下舞厅的调酒师,没想到却到这个小镇开起咖啡店来了。
回到家后,苏菲第一件事就是在崎儿的小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继而定定地望着有些不明就里外加受宠若惊的崎儿,说道:“Baby,well—done!(干得好)”
崎儿被夸奖了,也开心地嘟着小嘴去亲苏菲,边亲边发出咯咯的笑声。
“这次有妈咪在场,下次尽量不要去招惹那些人知道吗?你还太小,她们对付你还是绰绰有余的!”苏菲抱着崎儿坐在沙发上。
“崎儿讨厌那个老师,她老是斜着眼睛看妈咪!”崎儿不服气地说道。
“嗯,妈咪都知道,妈咪会让她们好看的。”
“不能让她们好看,要让她们难看!”崎儿握着拳头,义正辞严。
“嗯,听你的。”苏菲难得地笑开来,右手拍了拍崎儿的小屁股,“自己去玩吧,妈咪去准备晚餐。”
“嗯,崎儿会乖乖的!”崎儿也咧开小嘴笑着,妈咪今天的心情很好,他一定要乖乖的不惹妈咪生气。
崎儿又开始遥控自己的玩具汽车,而且遥控技术越来越纯熟。不巧的是,他的汽车原本是沿着墙角行驶的,却不料在经过一扇门时,被突然拉门走出来的一只大脚给踢出几米开外。汽车当场翻了身,后面的两只轮子在快速空转着。
“啊!”崎儿抬起小脸,本能地敌视着那只大脚的主人,小身体也迅速从沙发上爬下来,做出防备的架势。
桦并未看向崎儿,径自朝向苏菲所在的厨房走去。
“喂,你……”
崎儿的话还未说完,就见背对着他的桦,大手猛地向后一张,似是即刻产生一股吸力般,玩具汽车倏地翻过车身,再次“嗡嗡”地动起来。
崎儿托起小下巴,很是疑惑地盯着桦的背影瞧。他放下手中的遥控器,也忍不住跟着桦走进了厨房。
桦拉开冰箱,取出一袋暗红色的血液,崎儿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当然,他视线的真正目标是冰箱最上格的那几盒果冻。崎儿下意识地咂了咂嘴巴,想吃,但又害怕苏菲说他,因为苏菲说过饭前不可以吃零食。
桦一边转身离开,一边漫不经心地吸着血。崎儿在目送他离开时,手中突然多了一盒果冻。而苏菲这时恰巧端着菜盘从厨房内走出来,一眼便瞥见了他手中的果冻。
“妈咪,这是桦大叔给崎儿的,不是崎儿自己拿的!”崎儿急忙出声,小脸上露出讪讪的神色,唯恐苏菲会生气。
岂料,苏菲的表情并未有变化,仅是淡淡地应了声:“是吗?”
“是的,是的!”崎儿跟在苏菲的身后走进客厅,继而又跟着苏菲走回厨房,如此来回了三次,最终撞上了苏菲的后腿。
苏菲转过身,双手环胸,挑了挑眉,说道:“苏安崎,你是不是心虚了?”
“啊?”崎儿愣了愣,歪着小脑袋考虑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苏菲刚才喊的是他的大名。
“想吃就吃吧,不过,下不为例。”苏菲轻轻抓了抓崎儿的软发。
“嗯,谢谢妈咪!”崎儿抱着果冻开心地爬坐在餐桌前。
苏菲望着崎儿幸福地吃着果冻的小模样,心中察觉到一个事实,就是她的视线很难从崎儿的身上移开,而这一点对她来讲是犯了杀手的大忌,这意味着崎儿将是她的致命弱点。
不,或许从她决定生下崎儿时就已经是这种后果了!
半夜,崎儿在模糊中下意识地摸索着苏菲的存在,可是触及掌心的却是冷凉的被单。
妈咪又出去了吗?
崎儿揉了揉眼睛,翻个身,慢慢爬下床。他没有穿拖鞋,因为拖鞋会发出声音来,而他讨厌那种声音,尤其是在妈咪不在的深夜。
自从柏飞来过以后,崎儿就不再穿尿不湿了,而是习惯半夜起来尿尿。
当崎儿拉开卧室的门走进客厅时,突然就听到几声隐忍的低吟,以及“呼哧呼哧”的喘息。崎儿一惊,小心脏“噗通噗通”直跳,出于某种直觉,他的那双在黑暗中熠熠生辉的银眸陡然间凛冽了起来。
他慢慢地向桦住的房间走过去,发现房门虚掩。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凑过小脸向门缝里瞧过去。
黑暗中,身材高大的桦正紧揽着苏菲的腰身,俯脸趴在她的脖颈处大口吸着血。猩红的双目看起来森然恐怖,嘴角边沾着鲜红的血渍,而苏菲的身体也像承受不住似地颤栗起来。
妈,妈咪?!
他在吃妈咪?!
崎儿蓦地睁大眼睛,惊慌、恐惧以及愤怒的神情立刻爬上他的小脸,眼泪也如泉涌般迅速滑下脸颊。
小小的他,站在门边,透过门缝那寸许的宽度见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
桦察觉到了门外的小东西,猩红的双目微眯,继而拔出自己那埋在苏菲脖颈处的血牙,舌头一伸,邪恶地舔舐着嘴角边的血痕。
苏菲的头有些晕,即便如此她还是感觉到周围的气氛有些异常。她伸出手抓着桦的衣领口,借此稳住自己的身形。她慢慢地转过脸,却在下一秒瞥见了愣愣地站在门边的崎儿。
崎儿推开了虚掩的房门,小小的身体在客厅内微光灯的映照下拖曳出一条瘦长的身影。他望着苏菲,泪痕爬满了小脸,可是却倔强地不发出一丝抽泣声。
“崎儿?”苏菲轻唤他。
崎儿不应声,却在下一秒突然冲上前,两只小手臂死死抱住桦的小腿,张开嘴巴狠狠地咬了下去。
就连崎儿自己也没意识到,他此刻的犬牙伸长了许多,原本清亮带着泪雾的大眼睛已经逐渐聚为猩红色。崎儿一边咬,一边发出“呜呜”的声音,就好像迷失孩子的寂寞与恐惧的心声,也像是被激怒的悲愤异常的小兽在做顽强的抗争。
苏菲有些讶异地望着崎儿的变化,很不意外地发现崎儿后背的衣服“哧啦”一声被两只黑色的小蝙蝠翅膀撑破开来。如果不是崎儿眼中依旧不停地流出泪水的话,苏菲会认为他像之前发生过的那样失去了正常的意识。
桦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任他咬,血顺着崎儿的嘴角流下来,滴在他身上穿着的乳白色的小睡衣上,晕开醒目的暗红。
“崎儿?”苏菲再唤。崎儿是她生的,她可以清楚地从崎儿那愤恨的眼神中读懂他的意思,这个小家伙是在替她报仇,他的心中不止一次地发着狠,咬死你,要死你!
桦已恢复正常的样貌,面无表情地觑着死咬着他的小腿不放的崎儿,就好像崎儿咬得不是他一样。
“崎儿乖,快松口,妈咪在这里!”苏菲蹲下身抱着崎儿,并在他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乖,不用怕,妈咪没事了!”
崎儿慢慢松了口,一头扑进苏菲的怀里,大声嚎哭起来:“妈咪!妈咪!……”
苏菲抱着崎儿回到卧室,打开床头的小灯,两人被柔和的灯光所包围着。苏菲抽出面纸替崎儿擦净嘴角的血渍,以及挂满泪痕的小脸。
“这里……”苏菲伸出食指按向崎儿的小胸口,挑了挑眉,说道,“还没平静下来吗?”
崎儿的两只小手紧紧攥着苏菲胸前的衣服,闭着眼睛,急忙摇了摇头:“没有,崎儿的胸口还在‘噗通噗通’跳呢,妈咪不要离开崎儿!”
苏菲抱着崎儿侧躺在床上,崎儿顺势朝向苏菲的怀里偎了偎,寻着一处舒服又温暖的地方后,才渐渐平静下来,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苏菲关掉床头灯,手指在触及崎儿背后那略有些毛茸茸的触感时,心里一怔,不过她并未多想,闭上眼睛,听着崎儿那浅浅的呼吸,慢慢沉入睡眠。
第二天清晨,当闹钟铃响时,崎儿并未像以往那样早早醒来,依旧紧紧抓着苏菲的衣服,睡得很香。苏菲和崎儿恰恰相反,她在闹钟响了第一声时就醒来了。
睁开眼睛的一刹那,苏菲下意识地又闭上,接着再重新睁开来。于是,她的嘴角狠狠地抽搐了起来。
崎儿昨天深夜变身了,原本她以为只要崎儿平静下来之后就会恢复原样,可是她错了,因为眼前正扒着她衣服不放的小家伙依旧保持着变身后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