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至此,平妮又觉得讽刺。相隔一年的时间了,郝爱平怎么可能还会做出当时的幼稚举动?在这一年里,她没有与学校里的人有任何的联系,当然,也没有人联系她就是,包括当时为她愤愤不平的郝爱平。
如今她重新踏入了学校,她不希冀能够再次结交朋友,她只想安安静静地把书读完,毕业,然后离开。
平妮刚一推开门走进第三音乐教师的大门,见到的便是一男一女拥吻的场面。那个男生虽然背对着她,但她依旧一眼认出那人就是郝爱平,而那个女生则是谷莲。
平妮微微惊讶,她看到那两人相拥喘息,谷莲看见她,朝着她露出挑衅的微笑。这时,郝爱平也发现了平妮,脸色微窘,不过眼神却是闪着惊喜的光芒。
“平妮!”郝爱平唤道。
“不好意思,我走错教室了,打扰了!”平妮微点头,转身离开,却被郝爱平一把抓住了手腕。
“什么走错教室了?我们不是约好在这里的吗?”郝爱平有些气恼。
“呃,是吗?我还以为……”
“这一年你去哪儿了?手机不通,也找不到你住的地方,小莲说你搬家了,你还真不够朋友,居然都不联系我?”郝爱平急切地说道。
平妮听着,脸色很平静,她从未告诉过郝爱平自己的住址,不过想查的话也是很容易的事情。郝爱平有她的手机号,不过被人更改了也是很容易的事情。事到如今,她不会对任何突发状况或是既在事实感到震惊。
“真的很抱歉,我休学在家养身体,没有与任何人联系。”平妮淡淡地说道。
“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还当我是哥们儿吗?”郝爱平毫不客气地拍向平妮的额头,却在即将拍到时,讪讪地放下了手。
一年的时间,平妮变了。她的发型未变,只是皮肤变得细腻白皙,眼睛黑亮有神,嘴唇红润有光泽,就连她那一对浓黑的眉毛现在看来也是带着英气的妩媚。她依旧穿着以前的T恤和牛仔裤,但整个人的气韵却有着质的不同。
郝爱平怔怔地望着平妮,眼神中有一丝迷惘。
“爱平,我们该去吃午餐了,人家肚子饿了!”谷莲适时地挽住郝爱平的胳膊,撒娇道。
“呃……好啊!平妮,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吧,我请你吃饭!”郝爱平从怔愣中回神,摸了摸鼻子,笑着说道。
平妮扬了扬手中还剩下的半个面包,微微一笑:“不用了,我已经在吃了,你们去吧!”
郝爱平望着平妮,双手不由地攥成了拳头,脸上一闪而逝一抹苦涩的神色。
“好了好了,我们可以走了吧!”谷莲强拉着郝爱平离开教室,临走前故意一甩长发,再次冲着平妮挑衅一笑。
平妮低下头轻笑,她真的觉得谷莲对她的挑衅举动挺可笑的,她又没有要去抢郝爱平,谷莲至于做出如此炫耀的举动吗?
下午只有一堂课,三点钟就结束了。平妮收拾书本准备回家,却隐约觉得梯形教室的某处有人在盯着她看。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未发现可疑人,于是,她甩了甩头,决定将刚才的感觉当成是错觉。
平妮走出教室时,门口被一人堵着,抬头一看居然是郝爱平。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半边身体镶上金橘色。他那帅气的脸孔微微隐在阴影中,显出少有的严肃来。
“学长,有事吗?”平妮出声问道。
“你跟我出来一下!”
郝爱平说着便拉着平妮的手朝校外走去。他的手很大,将平妮的手全数包裹在掌心,湿热感透过交握处传达至彼此的肌肤。平妮觉得很不舒服,想要挣开郝爱平的手。郝爱平不允许平妮挣开,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喂,学长,你这是干吗?你攥得我好痛!”平妮生气了,狠狠地抽回自己的手,并顺带推了郝爱平一下。
岂料,这一推,竟将郝爱平推得向前踉跄了两下,最终趴倒在地,整个人呈现出蛤蟆状。周围经过的人皆窃笑着躲开。
郝爱平并未立刻起身,而是就这么趴着,根本就不管自己此举是否会被他人嘲笑。
“学长!你快起来呀!”平妮有些愧疚地上前拉他,却被他一把握住手,死活不松开。
“学长,你……”
平妮有些无奈地望着近似在冲着她撒娇的郝爱平。她不明白他现在这么做到底是出于何种目的?一年的时间不长不短,但足够改变一些事物和发生一些意料未到的事情。她与他以前是一对笑闹在一起的学长和学妹,可是现在,他们已经回不到当初了。
在郝爱平的死缠硬磨之下,平妮终于答应和他去吃饭,前提是他请客。一年时间虽然改变了许多,但却没改变平妮对金钱过分节省计较的贫民作风。
一家小饭店的包厢内,郝爱平一杯接一杯地灌酒,平妮只是喝着果汁,顺带听他唠唠叨叨地数落着她这一年来对朋友的无情。
“学长,你喝醉了,不要再喝了!”平妮皱着眉头劝道。
郝爱平不听,依旧不停地灌酒,直到说话咬不清字眼时才忽而趴在桌子上大哭起来。平妮抽搐着嘴角望着郝爱平,她从不知道原来郝爱平的酒品如此之差。
郝爱平一边哭一边喃喃地唤着平妮的名字,突然抬起头,挂着一脸狼狈的泪痕瞪着平妮。平妮被吓到了,下意识地向后撤了撤身体,同时提起自己装书的背包,想要离开。
郝爱平似是察觉到平妮的意图,一把搂抱住平妮的腰,平妮暗暗头痛,因为那厮将眼泪口水鼻涕全都擦到她的身上了。
“……平妮,我喜欢你,你知不知道……嗝!以前我都没发现,一直当你是哥们儿,直到知道你怀孕了,我才发觉自己对你的感情,我嫉妒那个让你怀孕的混蛋,我嫉妒他……呜呜……嗝!……”
郝爱平的话让平妮大吃一惊,完全不敢置信:“学长,你醉了,都在胡说八道了……”
“我没醉!你为什么说我醉了?醉的人是你,是你……呜呜……”
“呃,既然没醉,那我们是不是该离开了?”平妮翻了翻白眼。
“不行!我还要喝!平妮,你是个狡猾的女人!我恨你!”
平妮眼皮一跳,她长这么大从未干过伤天害理的事儿,这厮凭什么要恨她?凭什么啊?
“你为什么要去夜店找牛郎?想要男人为什么不找我?为什么?如果你找我,我随时都可以……”
“啪”,平妮毫不留情地拍了郝爱平的后脑勺一记,郝爱平被拍得一愣,呆呆地从平妮的腰上抬起脸,继而嘴巴一撇,再次大哭起来。
平妮忍不住以手抚额,她很后悔自己为什么会一时心软答应要陪郝爱平来到这里吃饭。事实证明,被酒精麻醉的男人都是神经病孩子!
他上午还和谷莲吻得那叫一个风生水起,下午就向她撒酒疯说喜欢她,还是那句话,大家都是成年人,谁信哪?
郝爱平哭着哭着突然不动了,平妮刚想拍他的背,就见他鼓着嘴巴,典型的想吐的征兆。平妮一惊,当即拉起他走向卫生间。
平妮手拿着矿泉水守在男卫生间门口,忽视那些从卫生间内走出的男人的侧目,心里将郝爱平暗骂了一遍。此时已经是晚上六点钟了,那厮还在里头吐着,她想走都走不开。
平妮等得心急,冷不防被人从身后撞了一下,手中的矿泉水滚落在地。平妮急忙弯腰去捡,恰巧见到一只黑亮的皮鞋“咔嚓”一声踩在了瓶上,虽未踩破,但却令平妮很生气。
“啊,对不起小姐,我没注意,我这有新买的矿泉水,赔给你吧!”一道儒雅的男音自平妮的头顶传来,听来有一丝熟悉。
平妮猛然想起自己之前在超市时似乎也被这个男人踩烂过一只西红柿,她不悦地抬起头,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没关系!不过,先生,你怎么逮什么踩什么啊?下次还是小心一点为妙,如果是踩上大粪、炸弹什么的就不好了!”
平妮没看清男人的脸,一来是因为男人的个子高,二来是因为她一向不喜欢将陌生人的脸看个清楚。
“呵呵,谢谢你的忠告!”男人笑着说道,声音依旧儒雅好听,根本就没因平妮过冲的语气而感到生气。
平妮拾起矿泉水,这时郝爱平也跌跌撞撞地从卫生间内走出来,平妮递上矿泉水。之后,她扶着郝爱平走出了小饭店。
客厅内,柯达双手护胸坐在沙发上,脸上尽是懊恼的神色,活似她就是遭受到流氓侮辱过的悲情少女。
灯光明亮柔和,餐桌上摆着几样普通菜色,诸如油焖茄子,麻辣豆腐,炒青菜,红烧肉等,而平妮这时也从厨房内将最后一道紫菜蛋汤端上来。
没错,今晚的饭菜是平妮做的,因此很有农家百姓的风格。小平凡在气垫床上爬着,见到平妮忙完了,伸着两只小手要她抱。平妮抱起小平凡坐在柯达的对面,刚要撩起衣服给小平凡喂奶,就察觉到一道炽热的视线正向她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