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无耻之徒见状,对王振更是俯首贴耳,见到王振不是俯首揖拜,就是望风跪拜。时间一久,重臣揖拜、廷臣跪拜就成了一项不成文的规定。如果有人见到王振不拜,就要遭到横祸。一次,御史李锋碰到王振没有跪拜,就被逮捕,关进监狱,后被贬官流放到辽东铁岭卫服役。还有,大理寺少卿薛宣是王振的同乡,但他痛恨王振擅权专恣,不和他来往。一次,王振会议东阁,众公卿见王振来到,都俯首揖拜,唯独薛宣一人不拜。这下可惹恼了王振,遂怀恨在心。后来,北京有位指挥病死,王振的侄子王山欲将其妾岳氏据为己有,但这个指挥的妻子不同意,王山就与岳氏密谋,诬告该妻毒死了自己的丈夫,并逮捕该妻交给都察院审讯。薛宣在审理这一案件时,发现所告与事实不符,即主持公道,为该妻辨冤,又一次触犯了王振。王振听说这件事以后,大怒,立即指使他的党羽控告薛宣受了被告贿赂,并将薛问成死罪。临刑时,他的几个儿子争着代父受刑,王振的仆人和侍郎王伟也出来为薛宣申辩。王振一看众怒难犯,只好免去薛宣的死罪,但仍罢官削职,放回乡里。人们不但要向王振跪拜,还必须向王振送礼。一些人为了升官发财,每次朝会都向王振送礼。更有一些无耻之徒,为了讨好王振,极力帮助王振收礼,并当众公布礼物数目。比如,王佑就曾在众人面前说,某人以某物送给王振,某人没有送礼等。结果送礼者得到提拔,没有送礼者受到处罚。于是,人们纷纷向王振送礼,多至千金,少亦百金左右。时间一久,向王振送礼成了宫中一项不成文的规定,如果有人不送礼,也要受到惩罚。
国子监祭酒李时勉,曾建议改建国子监以发展教育事业。但他比较正直,不向王振献媚,不贿赂不送礼,只是依制接待,引起王振不满。后来,王振便以李时勉砍掉国子监前古树的一些树枝为借口,罚李时勉身带重枷在国子监门前示众,李时勉身顶烈日,坚持3天,才在三千多名大学生和孙太后的请求下,开伽释放。那时,李时勉已被折磨得气息奄奄。还有那位挣铮铁骨的于谦,正统十一年(公元1446年)准备进京见皇帝,朋友们都劝他给王振带上一点儿礼物,他坚决不同意,两袖清风,来到京城,结果被王振暗地指使其党羽李锡给他加上对皇帝不满的罪名而关进了监狱,并判处死刑。后来在山西、河南两省官民进京伏阅请愿的压力下,王振才免了于谦的死罪。
王振就是这样,利用手中权力,一面结党营私,大力提拔那些溜须拍马、谄媚逢迎之徒;一面大打出手,残酷地镇压那些反对自己专权和对自己不恭不敬之人。在王振的淫威控制下,人心危惧,为了生存,许多人不得不走王振的门路,向他献媚、送礼。王振则遍受贿赂,又大肆贪污,家中财富越来越多。后来王振败绩,籍没其家产时,仅金银就有六十余库,玉盘一百多个,珊瑚树高六七尺者二十余株、其它珍玩则不计其数,足见其贪污受贿的程度。由于王振势焰熏灼,公侯勋戚纷纷尊称他为“翁父”,英宗对他更是信任不疑,尊称他为“先生”而不叫他的名字。在英宗的带动下,朝野内外对王振一片恭维之声,王振擅权达到了高峰。
王振控制朝政以后,不仅对内党同伐异,大耍淫威,对外也投机取巧,沽名钓誉,破坏边防,终于招致了瓦刺贵族的进犯。
瓦刺是蒙古族的一部。元朝灭亡以后,一部分蒙古族退回蒙古草原和东北等地。后经朱元璋数次打击,内部发生混乱,逐步分裂为鞑靼瓦刺和兀良哈三部分。在明朝初期,三部分别臣服于明朝,每年都要向明朝献马朝贡。
永乐以后,在蒙古三部之中,瓦刺部日益强大,宣德时,瓦刺逐步控制了鞑靼,正统初年,又征服了兀良哈,统一了蒙古三部。瓦刺统一蒙古以后,进而想恢复大元天下,统一全国,因而对明朝不断骚扰,成为明朝北方的严重边患。
王振擅权,不但不布置加强北方边防,反而接受瓦刺贿赂,与瓦刺贵族进行走私交易。为了获利,王振让他的死党、镇守大同的宦官郭敬,每年私造大量箭支,送给瓦刺,瓦刺则以良马还赠王振作为报答。为了讨好瓦刺,王振还对其贡使加礼款待,赏赐增厚。瓦刺自从与明朝建立“通贡”关系以来,每年都派出贡便携带着良马等货物到明朝朝贡。明朝政府则根据其朝贡物品的多少,相应地给予回赐。一般情况下,回赐物品的价值要稍稍超过朝贡物品的价值,同时,也要给对方贡使一定赏赐。因此,瓦刺为了获取中原财富,非常愿意到明朝来朝贡。按照原来规定,瓦刺每年到明朝的贡使不得超过50人。后来,瓦刺贪图明朝回赐的欲望越来越大,贡使人数日益增加。到正统初年,瓦刺贡使的人数经常增加到二千余人。王振对瓦刺增加贡使,丝毫不加以限制,按数给予赏赐,致使瓦刺的胃口越来越大。正统十四年(公元1449年),瓦刺首领也先竟然派出二千五百多人的贡使集团,为了多领赏物,又虚报为3000人。瓦刺贡使冒领赏物,原是习以为常的事情,因王振与瓦刺有勾结,接受也先的贿赂,所以,瓦刺贡使冒领赏物,他都装作不知道。这次,王振却反常态,叫礼部按实际人数发给赏赐,又轻率地将瓦刺贡马削价五分之四,仅付给瓦刺索求诸物的五分之一。瓦刺贡使没有得到满足,愤怒而归,并添油加醋地向也先作了汇报。也先一听,勃然大怒,立即召集军队,以明朝减少赏赐为借口,兵分4路,大举攻明,并亲率一支大军进攻大同。
瓦刺铁骑来势凶猛,迅速向南推进。明朝守卫西北的将士,几次凶战失利,急忙向京师请兵救援。根本不懂军事的王振,对瓦刺的军事进攻没有足够的认识,无知地以为让英宗亲征,就能把瓦刺兵吓跑。所以,他为了侥幸取胜,冒滥边功,便在明朝没有充分准备的情况下,怂恿英宗亲征,让英宗效仿宋真宗亲征的榜样,以便青史留下美名。英宗平日里对王振言听计从,这次听了王振的话,也认为亲征是他大显身手的好机会,便不与大臣们商议,轻率地做出亲征的决定,并宣布两天后立即出发。
英宗亲征的诏旨刚一颁布,满朝文武大吃一惊。兵部尚书邝坤和侍郎于谦,力言明军准备不够,皇帝不宜轻率亲征。史部尚书王直亦率群臣上疏说:“如今秋暑未退,天气炎热,旱气未回,青草不丰,水泉犹塞,士马之用不甚充足。况且车驾既行,四方若有急奏,哪能尽快抵达。其他不测之祸,难保必无。万望皇帝取消亲征之令,另行选将前往征讨。”可英宗听信了王振的鬼话,对众大臣的谏阻,一句也听不进去,非要亲征不可。
王振和英宗在两天之内凑合了50万大军,胡乱配些粮草和武器,就匆匆出发了。当时,与英宗和王振同行的还有英国公张辅、兵部尚书邝坤、户部尚书王佐及内阁大学士曹鼐、张益等一百多名文武官员,但英宗不让他们参预军政事务,把一切军政大权都交给王振一人专断。此次出征,准备仓促,组织不当,大军出发不久,军内自相惊乱,未到大同,军中巳经乏粮。不断有人死亡,僵尸铺满了道路。再加上连日风雨,人情汹汹,还未到达前线,军心已经不稳。一些随驾官员,见到此种情景,再次请求英宗回军。王振一听,大为恼怒,为了杀一儆百,特罚谏阻最力的兵部尚书邝坤和户部尚书王佐跪于草地之中,直到天黑才准起来。后来,王振的同党彭德清以天象谏阻,王振也不听,仍然逼着大家继续前进。
也先听说英宗御驾亲征,决定采取诱敌深人的策略,佯作退却,引诱明军进人大同及其以北地区,然后出其不意,一举击溃明军。8月1日,王振和英宗顺利进人大同,他们看到瓦刺军队北撤,以为瓦刺害怕英宗亲征,坚持继续北进。邝坤等人深感途中未见瓦刺一兵一卒,未损一矢,并不是什么好兆头,恐怕瓦刺另有诡计。因此,他再次上章请求回军,提醒王振不要中了瓦刺的埋伏。王振仍然不听。第二天,王振的同党、镇守大同的宦官郭敬把前几天前线惨败的情况密告王振,并说,如果继续北进,“正中瓦刺之计”。王振听了郭敬的话,才害怕起来,急忙传令,第二天撤出大同。
最初,王振想从紫荆关(今河北易县西北)退兵,以便途经他的家乡蔚州,让英宗驾幸他的府第,向家乡父老显示自己的威风。于是,王振下令取道紫荆关回京。王振未与瓦刺接战,即仓惶退兵,军纪更加混乱。走了40里以后,王振忽然想起,大队人马经过蔚州,一定会损坏他的田园庄稼,于是,又改变主意,火速传令改道东行,向宣府(今河北宣化)方向行进。这时,瓦刺已知明军不战而逃,急忙整军来追,形势十分紧张。大同参将郭登和大学士曹鼐等向王振建议说:“自此趋紫荆关,只有40里,大人应该从紫荆关回京,不应再取道宣府,以免被瓦刺大军追及。”王振不听,一意孤行,坚持折向宣府。
明军迂回奔走,8月10日才退到宣府。这时,瓦刺大军已经追袭而来。英宗急忙派恭顺伯吴克忠、都督吴克勤率兵断后,以掩护英宗撤退。结果,他们都战死沙场。英宗又派成国公朱勇等率骑3万前去阻击,朱勇等冒险进军至鹞儿岭,陷入瓦刺重围,虽然英勇奋战,但寡不敌众,3万军队全部覆没。
王振在朱勇率军阻击瓦刺之时,加紧撤退。13日,狼狈地逃到土木堡(今河北怀来东南)。这里离怀来城仅20里,随行的文武官员都主张进人怀来城宿营。可王振以为一千余辆辎重军车没能到达,害怕自己搜刮来的东西受损失,便不顾英宗和数十万大军的安全,传令在土木堡宿营。邝坤一再上章要求英宗先行驰入居庸关,以保证安全,同时组织精锐部队断后拒敌。王振皆置之不理。没有办法,他只身闯人英宗行殿,请求英宗速行。王振见状,怒不可遏,骂道:“你这个腐儒,怎么会知道用兵之事,再胡说八道,必死无疑!”即刻命令武士强行把他拖了出去。
第二天,英宗想继续行进,但为时已晚,瓦刺军队已经包围了土木堡。土木堡地势较高,旁无泉水,南面15里处有条河流,但被瓦刺军队占领。明朝数十万军队被围两天,取不到水喝,渴得嗓子直冒烟。没有办法,王振只好让士兵就地挖井,可挖了二丈多深,也不见一个水滴。士兵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怨声载道,骂不绝口,军心进一步涣散了。
包围土木堡的瓦刺军知道明军找不到水喝,饥渴难忍,便准备把他们引出堡垒,一举歼灭。15日,也先派遣使者到明军处假装与王振谈和,以麻痹明军。王振见也先派人来谈判,喜出望外,便不辨真假,满口答应,并通过英宗让曹鼐起草诏,派两人去也先军营谈判具体议和事宜。也先为了迷惑明军,假装撤退,故意将土木堡南面河水让出,暗地里则作埋伏,只等明军争水大乱之机,出兵全歼。王振看到瓦刺军向后撤退,以为刺军真的要议和,遂不加分析,轻易地下令移营就水。饥渴难忍的军士得令后,一哄而起,纷纷越过战壕,奔向河边,军队顿时大乱。正在明军争相乱跑之机,只听一声炮响,瓦刺伏兵四起,喊声震天,瓦刺兵像潮水般涌了过来。乱作一团的明军,哪里经得起这样的冲击,倾刻之间,全线瓦解。随着瓦刺骑兵刀飞舞,一排排明军倒了下去,再加上溃退的明军自相践踏,不一会儿,死尸就铺满了大地。有一些侥幸未死的士兵,很快就成了也先的俘虏。两军开始交战,英宗皇帝就在亲兵保护下,奋力突围,可左冲右突,还是冲不出去,身边的护兵却越来越少。英宗见大势已去,心知突围无望,索性不再突围,跳下马来,面向南方,盘膝而坐,等待就缚。不一会儿,瓦刺兵冲上来,一个士兵上前要剥取英宗的衣甲,一看他的衣甲与众不同,心知不是一般人物,便推拥着他去见也先之弟赛刊王。赛刊王在盘问英宗时,英宗反问道你是谁?是也先,还是伯颜帖木儿,或者是赛刊王。’赛刊工感到英宗说话的口气很大,立即报告也先,也先派遣留在瓦刺军中的明朝使者去辨认,才知道他就是英宗。
英宗被俘,英宗的护卫将国樊忠万分愤怒,他一手抓住王振,一手抡起铁锤,大喊一声说今天,我要为苦囝藩冰鉴天下人诛杀此贼”,说完,他把满腔仇恨都凝聚在铁锤之上,对准王振的脑袋,狠狠地砸了下去。王振连哼叫一声都没有来得及,就脑浆四溅,像一滩泥似地倒了下去。王振这个祸国殃民的恶宦,终于落得个罪有应得的可耻下场。
土木堡之变,英宗被俘,明朝50万军队差不多全部被歼,从征的一百多名文臣武将儿乎全部战死沙场。这一消息传到北京,百官张煌失措。聚集在殿廷上号陶大哭。后来,皇太后忍住眼泪,命令英宗的弟弟朱祁钰监国。都御使陈铿等也擦干服泪,面奏王振之罪,他们满怀悲愤地说:“王振罪不容诛,死苻余辜。殿下如不即正典刑灭其家族,臣等今日皆死在这里。”说罢,跪地不起。这时,王振的死党马顺还为王振遮护,喝逐群臣。给事中王宏见马顺还在装腔作势,怒不可遏,上前一把抓住马顺,拳打脚踢,当场结果了他的性命。愤怒的人们又当场打死了王振的另外两个死党宦官毛贵和王长。接着,成王下令杀死王振的侄子王山并族诛王振之党,把马顺的尸首拖到街头示众,王振家族不分老少一律处斩,并籍没王振家产。朝野内外听到这一消息,才算出了一口闷气明朝是个太监猖狂的朝代,连续出了几个专权的太监,给王朝以沉重的打击,而魏忠贤则给这个摇摇欲坠的破房子踢了最后一脚,弄得中央无干臣,边疆无良将,百姓无宁日。此后,谁也没有力量挽回颓势。18年后,明王朝以至整个民族便坠人了更加黑暗的深渊。
这魏忠贤年轻时,曾因还不起赌债,被一群恶少打得落花春红。伤好之后,他将复仇计划付诸实施,成了阉人。嫁妻寄女,从河间来到北京。多亏自己好骑术射术和诚实的外表加上酒量,博得东厂太监孙暹的赏识,收在名下,带进皇宫。
这以后有两次他几乎倒了大霉。人宫不入,他便张扬起来,交了一些酒肉朋友,弄得自己赤字连篇。只好跑到四川求人抽丰。谁知竟被人叫做无赖,关在屋中差点闷死。这次教训使得他认识到:还得夹起尾巴做人,闷头办事,装成傻子。此后他结识了内宫监总理太监马谦,把他调到管理化妆品处。在这里他凭借权力,施展渔色的本领,结交了几个能在上边说话的宫女。可怜宫女们正值青春,却愁锁深宫,于是和宦官结成“食伴”,有时还花前月下拥抱依偎,聊解幽怨。而魏忠贤的手术进行得极不彻底,性功能尚存。有了这个“优势”,他获得了第二个转机,却也是第二个倒霉。神宗皇帝的长孙朱由校出生,为他选了个奶妈客氏。这客氏才18岁,哪甘寂寞,与东宫大太监王安的手下魏朝结成“食伴”,后来魏忠贤依靠秘密武器也结交上了客氏。但是秘密不久让魏朝所发现,便把他罚到管柴火的地方去了,疏隔了客魏的关系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