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红楼之禛玉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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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黛玉虽是生日,但她性不喜奢华只穿一袭浅紫折枝梅花对襟薄衫,外罩一件素雅的喜相逢长袍,反倒显得座中的年雨芳所穿之衣更夺人眼目。

一时纷纷有人过来拜寿,黛玉俱含笑请起,彼时又请黛玉点戏,黛玉便点了一出《游园惊梦》,一时间戏子抹了脸咦咦呀呀的唱了起来。

四阿哥与众人举杯同庆,忙着应酬,偶一回头,与黛玉遥遥举杯,对视一笑,两人俱是甜蜜无限。

黛玉瞧年雨芳拿了杯子走向四阿哥,轻声道:“紫鹃,爷也有些醉意了,叫人上些瓜果解酒吧。”

紫鹃会意捧上井水里新湃的各色鲜果,雪白如玉的瓷盘里盛着的瓜果犹带着晶亮的水珠,格外诱人。

她上前拦在年雨芳身前道:“爷,福晋让奴婢送些鲜果给爷解酒。”

四阿哥捡了一片脆藕吃了笑道:“果然脆嫩可口,还是玉儿知我心意,我的确不胜酒力了。”

年雨芳端着酒杯一时送也不是,不送也不是,一脸尴尬。四阿哥却已经折过身,从她面前若无其事的走了过去。

正在此时,戏文结束,全场静寂了一回,爆发出震耳的掌声,待众人掌声息掉,年雨芳整了整衣衫,缓缓的走到四阿哥身边盈盈浅笑道:“今日的歌舞虽然隆重,只是未免太刻板了些。本是福晋的寿宴,在座的又都是亲眷,不如想些轻松的玩意来可好?”

四阿哥含笑道:“玉儿是正主,自然由她作主。”

年雨芳一改娇憨的模样,看着黛玉挑眉道:“雨芳为贺福晋寿诞,特自编舞一支,欲借机一献陋技,不知福晋可赏面?”

座下的三阿哥接道:“听闻年姑娘舞姿轻灵翩跹,如回风舞雪,且体态轻盈,能于掌中舞,是为当地一绝,快快舞来好让我们一饱眼福。”

三阿哥如此一说,众人纷纷望向黛玉,看她这个雍亲王妃如何应对。

黛玉看她有心卖弄,自己也乐得看她有何真本事,淡淡地说:“既然年姑娘有心学麻姑献寿,本王妃又岂能不成人之美?来人,管乐伺候。”

麻姑当日酿酒以献王母寿辰,多来比譬向尊敬的人或长辈献礼,年氏品阶本来就低,黛玉此说倒也符合情理。年氏有心要在此地压黛玉,凭才色让四阿哥倾心,因此压住内心的怒气,盈盈一拜道:“多谢福晋,不过雨芳自有乐师,不劳动福晋府中的乐师了。”

年雨芳此来早有准备,命随身的乐匠单拿出管弦吹奏,一时间全场皆静,只闻一缕细细的音节从横笛中逸出,宛如轻云出岫,给人一种轻灵清新的感觉。

年雨芳换了舞鞋,脱去外面花团锦簇的衣衫,露出窄腰宽裙的伶俐衣装,衣角缀满亮晶晶的水晶,在灯光下耀得人睁不开眼睛。她想来习舞已久,扬手伸臂别有一股柔丽之意,整个人如一片花瓣,婉转有姿,惹人爱怜。

黛玉唇边含着一丝笑语,不动声色的看着,看来年羹尧为了让其妹进入雍王府,必是费尽了心机。

随着筝萧之声的加入,音乐越来越快,有侍女拿了新采的花瓣向空中抛洒,年雨芳宽广的衣袖飞舞得如铺洒纷扬的云霞,头上珠环急促的玲玲摇晃作响,腰肢柔软如柳,渐次仰面反俯下去,双足旋转得更疾,直旋得裙裾如榴花迸放吐灿,环佩飞扬如水,周遭的人都成了团团一圈白影,却是气息不促不乱。一曲悠扬到底。

漫天花雨,丽人曼舞,一时间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似乎不忍打断这短暂的平静。

年雨芳粉面微带汗意,美眸倾光,娇羞的看着四阿哥。

四阿哥眉眼不动,自顾自的饮酒,连一丝目光都没有看向她,年雨芳失望的收回目光,哀怨的走回座位。

黛玉忍不住轻笑,她的夫君定力之强非一般人可比,面对如此美人,竟恍若无事,真教人哭笑不得。不过内心那一丝甜意却悄然升起。

这时周围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大家纷纷拍手叫好,十四阿哥看着年雨芳含笑道:“年姑娘舞姿神妙,在下不觉兴起,特写一诗为年姑娘此舞助兴。”

三阿哥道:“想不到十四弟除了会打仗,竟还会作诗?莫不是美人的功劳?”

十四阿哥也不睬他,一挥而就,只见一张宣纸上以力透纸背的淋漓字迹的写着一首诗:

南国有佳人,轻盈绿腰舞。

华筵九秋暮,飞袂拂云雨。

翩如兰苕翠,宛如游龙举。

越艳罢前溪,吴姬停白苕。

慢态不能穷,繁姿曲向终。

低回莲破浪,凌乱雪萦风。

堕珥时流盼,修裾欲朔空。

唯愁捉不住,飞去逐惊鸿。

年雨芳粉面含羞道:“十四爷夸奖了,小女子陋姿,岂能与洛神相较一二。”

年羹尧见妹妹大出风头,盖过了黛玉,不禁心中窃喜,举杯向四阿哥道:“四爷觉得小妹舞姿如何?”

四阿哥淡淡地说:“很好。”

年羹尧不屈不折地说:“小妹正值二八年华,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只是这丫头心高气傲,平常人都入不了她的眼,我着实为她的婚事烦心!”

四阿哥看了他一眼,轻轻的皱起了眉,如今年羹尧势力隐成,传闻三阿哥和十四阿哥曾秘密和他有书信来往,想是要拉扰于他。

虽则他是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人,然人都有异心,若有足够的筹码让他背叛,岂有不移主之理?此番前来名为贺寿,实为提亲,众人都心知肚明,只差捅破这层窗户纸了。

四阿哥看了看黛玉,可巧黛玉也回首来瞧他,岁月的繁华穿过腥风血雨迎面扑来,往日的种种艰难,两人皆携手度过。也曾月下盟誓,也曾深山幽居,所求者无非是得一心人,长相厮守。

深入这内宫之中,也不过是为了自保,并非为了登上了九王之尊之位,虽形势迫人,自己一步步卷入这争谪斗争之中,但他爱黛玉的心却丝毫末变。

若今日只为忌惮一个年羹尧,便要纳年雨芳为侧妃,伤了黛玉的心,他岂非是那负心薄幸之人?

再则二十四路暗卫虽已被康熙解散,但闻黛玉回京,早已秘密联络于她,隐隐成势,自己的下属官员遍布各地,掌控着近一半的经济军事,还怕他年羹尧倒戈不成?

对这种人,他的胃口是永远不会满足的,如果不加以警告,只怕彼时的忠心也只是一时,他的野心会更大!

想到这里,四阿哥微微一笑道:“在座的俱是王孙公子,非富即贵,更有几位阿哥还末纳侧妃,年姑娘一舞已惊艳众人,年大人还怕寻不到好妹夫吗?”

年羹尧微微一愣,方要说话,只见年雨芳端了一杯酒走近黛玉,朗声道:“雨芳不才,献得一舞,福晋可喜欢?”

黛玉静默地望着她,直看到她面上的傲气褪去,才微微一笑道:“年姑娘献的舞,的确曼妙,不止是本王妃,在座的各位恐怕都会把年姑娘牢记在心中,只怕不到明天,上门为年姑娘提亲的人就会踏破门槛,算来本王妃也算做了一件好事,借着寿诞为年姑娘寻了一门亲事,倒是两全其美之事,岂能不欢喜。”

年雨芳挑眉:“素闻王妃擅口角之争,果不其然,雨芳今日受教了!只是人人都说王妃棋琴书画无一不通,舞技更在雨芳之上,何不一舞以助兴致?”

黛玉淡漠地说:“本妃久不跳舞,自然比不上年姑娘。”

年雨芳故意大声说道:“想来是王妃生育之后,肌肤丰腴,所以不能跳这轻盈的回飞舞雪之舞吧?”

她的话音刚落,全场一片静寂,年羹尧佯怒道:“雨芳,胡闹,怎么可以这样对王妃说话,还不快给王妃陪罪?”

年雨芳撒痴撒娇,紫鹃早瞧她不顺眼,冷冷地说:“王妃的事年姑娘只怕没有资格评论,还请年姑娘守好本份,人若锋芒太盛,末必是一件好事。”

年雨芳冷哼一声道:“不会跳就不会跳嘛,何必说这些话来压人?”

年雨芳只觉得背后有两道目光恍若实质一般落在自己身上,禁不住汗毛倒竖,回头去望时刚好对上四阿哥冷冽如冰的目光,不禁打了个哆嗦,将末说完的话咽了下去。

那目光中的萧杀之意和浓重的厌恶让她少女的芳心碎成数片,不禁委屈的掉下泪来。

众人看势不好纷纷起哄,要黛玉跳一支舞请众人开开眼,不要让这小丫头看扁了。

黛玉静静的望着来宴的人,这其中有人是故意来瞧她笑话的吧?何况现在这种情况,跳,则有失身份,堂堂一个王妃跳舞悦众,她本不愿如此;不跳,则会被年雨芳说中,折损自己的名声。

待众人安静下来,黛玉方淡淡地说:“今日因不胜酒力,跳舞难免醉中出丑,不若弹箜篌一曲以助雅兴,诸位以为如何?”

这箜篌有二十五弦,弹得难度非常大,非宫廷专业乐师不能弹。跳舞人人都会跳,而弹箜篌则非人人都会弹,更何况要弹得出神入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