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心中狂喜,知道索额图此次要倒大霉,忙命人请八阿哥。
康熙面沉如水,冷静地吩咐道:“胤禩,你速带朕的密诏回京和胤祉汇合,连夜拘拿索额图,不得有误!”
胤禩接过圣旨磕头道:“儿臣遵旨!”
康熙疲惫地揉着额头道:“这件事不要告诉太子!还有,索额图结党甚众,若一举拿下,只怕朝野动荡,只抄他的家,拘拿他一人便可。”
夜色苍茫,月暗星稀,八阿哥骑着快马,日夜兼程赶回京城和三阿哥汇合。
他返京后,命人通知贾政抄索额图家之事,贾政早想立功献好,连夜和八阿哥密谈,议定同去抄索额图家。
索额图正喝着‘雪顶含翠’茶,听着小曲,优哉的闭眼享受,忽然听到门外一片嘈杂声,大门被重重的踢开,有杂乱的脚步声向书房冲进来。
他大怒,开门道:“是谁这么不懂规矩,在此大声喧哗?”
八阿哥大步上前,冷笑一声,掏出密旨道:“索额图接旨!”
索额图忙跪下接旨,八阿哥朗声道:“皇上有旨:‘尔任大学士时,因贪恶革退,后朕复起用,尔并不思念朕恩。即若养犬,尚知主恩,若尔者,极力加恩亦属无益。朕欲差人到尔家搜看,但被尔牵连之人甚多,举国俱不得安,所以中止。朕若不先发,尔必先之,朕亦熟思之矣。朕将尔行事指出一端,就可在此正法。’来人啊,搜!”
贾政行意洋洋地跟着侍卫,忙进屋翻搜各种证据。
索额图原以为自己功高劳多,又贵为皇叔,康熙不会拿他怎么样,不料一道圣旨竟要抄他的家,再看这次来的人正是自己的对头八阿哥,只怕自己这颗脑袋也难保了!
他忙跪地泣道:“八阿哥,老臣是有罪,但老臣已经是半截入土的人啦,望八阿哥向皇上美言几句,饶了老臣的性命吧!”
三阿哥平素甚少参与党争,看了一眼八阿哥,默不作声。
八阿哥双手朝南拜道:“你有什么事向皇上说去吧,我却做不了主!”
贾政等人早已罗织好索额图的罪名,以及各种凭证,八百里加急送于康熙呈看,康熙看完,震怒不已,立刻命人将索额图囚禁于外院,任何人不得探视。
太子知道后,大受打击,自己的依靠忽然没了,这让他终日恍惚不安,畏首畏尾,身体日渐憔悴,康熙怜他自幼孤苦,只命人精心调理他的身体,也不点破。
索额图倒台,太子萎缩不振,八阿哥的地位日渐牢固,府前人来人往,多有贤良之人前来投奔,贾政因献策有功,官进一级,自然是喜不自胜。
只说康熙处理完索额图之事,依旧坚持要巡至苏州方罢,此举正合了黛玉和四阿哥的心意。
只说这一日来到繁华阜盛,俗有人间天堂之称的苏州之地,康熙被美女美景迷得龙心大悦,便下令在此小住。
黛玉阔别故乡一年有余,咋一回到苏州,便一刻也等不得,要回去看望自己的爹爹。四阿哥要陪在康熙左右,只得命人先送她回家,自己寻机会再去拜见林如海。
黛玉三人坐着轿子,一刻也不停地赶回林府。
紫鹃是初次至黛玉家,唯见一座粉墙黛瓦的宅子临碧水而建,绿漆的大门紧闭,隐隐瞧见院内佳木葱茏,闻得金桂香气淡淡;屋脊飞檐卷翘,四角俱挂有精巧的铜铃,微风吹过,唯听铃声丁铃,清脆悦耳。
雪雁一落轿便飞奔过去敲门,片刻之后,便有一老仆来开门,见到雪雁愣了一下,直到雪雁脆声声地叫了一声福伯,老仆才回过神来,瞧见黛玉喜不自胜,亮开嗓门喊道:“小姐回来了!”
福伯这么一嚷,早有小厮飞奔到室内通报如海,福伯激动得眼中含泪:“小姐,你可算回来了,老爷他……”
黛玉心中一惊忙道:“爹爹如何了?”
福伯拭泪道:“没事没事,老爷他很想你,老奴这就去通报。”一边走一边抹泪。
紫鹃雪雁扶着黛玉,过了一道抄手游廊,但见眼前突然开阔,一湖秋水明媚,湖上建有沿湖曲桥,每一梁柱皆绘有典雅的图案,精巧别致,四面雕花窗格透气通风,月洞门楣都以古诗题为名,别有一番风味。江南的建筑都以精巧雅致取上,与贾府的奢华富丽之风自是不同。紫鹃过了翻月湖,瞧见一个太白石做的天然大牌,上面刻着:‘闲云居’三个飘逸的大字,紫鹃叹道:“林老爷果然是风雅之人!”
雪雁一路上吱吱喳喳说个不停,只说这里的秋千是小姐常荡的,哪里的凉亭是小姐常去观赏风景的,还有小姐亲手种的红枫,棠梨,白梅等物一一说给紫鹃听。
紫鹃又见林府虽下人不多,但见了黛玉都露出真心的笑容,欢喜之情溢于言情,真如见了至亲一般,连她也不当外人看待,一般的尊敬有加,心中一暧。
过了盏茶功夫,三人来到一处静雅的房前,隔着青天色的窗纱,蒙胧中看到一张紫檀木的书桌,桌上笔林书海,垒得满满当当,墙上挂着各大名家真迹,真是:一室书香令人醉,品茗赏画不思归。
正打量着,看到一身穿竹青长袍的中年男子正吃力的站起身要走出来。黛玉心里一酸,眼泪便落了下来,忙抢进屋扶着老父,失声痛哭:“爹爹!”
紫鹃只见一个身量中等,白肤美须,面容清秀的中年男子迎面走来,沉稳中散发着优雅的气度,料定便是林如海。
林如海乍见女儿出现在自己面前,又惊又喜,激动得看着黛玉,喃喃地说:“我的玉儿回来了!快让爹看看你,你长高了,也大了!”
紫鹃雪雁等看到这一幕都高兴得掉下泪来,黛玉拭了泪忙道:“爹爹,这位是紫鹃姐姐,在贾府一直服侍我的好姐妹!”
如海看着紫鹃点头道:“多谢你照顾玉儿!”
紫鹃羞红了脸忙道:“林老爷太客气,我和姑娘就像姐妹一样,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父女相认后,自有一番体已话要说,紫鹃和雪雁便退了下去。
如海因过于激动,不停的咳了起来,黛玉忙扶父亲坐上,亲自奉茶:“爹爹,你怎么不好好保重自己?女儿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黛玉嗔怪道。
如海喝着女儿亲自端来的笑,抚着三络长须止住咳亲切地说:“爹这病不是一日两日得的,你不用担心,倒是你,快给爹说说你去你外祖母家这一年过得怎么样?”
黛玉撒娇地抱怨道:“自然没有在自家好了,在家里有爹爹疼,在哪里,玉儿可成了没人怜没人要的人啦!”
如海微笑道:“这孩子都这么大了还跟爹撒娇!”他说完叹了口气道,“贾府乃大家望族,为父为了磨练你也不得不送你去哪里让你吃些苦头,你若只是养在深闺一事无所的小姐,咱们林家的基业和肩负的使命为父可要交于谁来完成?”
黛玉从末听父亲提过基业,使命此类的事,敏感地追问道:“爹这话什么意思啊,女儿不明白!”
如海亲切的拍拍她的肩,眼中的无奈瞬间即逝,扬起声音说:“好了,今天我们父女重逢,不说这些了,赶紧让下人们治办一桌好酒好菜,咱们好好庆祝庆祝!”
黛玉也丢了话题,欢欢喜喜的准备吃饭,如海从不拘俗礼,便让管家,福伯,雪雁,紫鹃等上了席,大家凑个热闹,美酒满杯,佳肴满桌,大家纷纷举杯庆祝黛玉回家。
“为庆祝小姐平安回来,干杯!”管家是一个三十多岁,热情开朗的人,他率先高举酒杯大声说道。
雪雁喝得脸蛋红红的,没有了在贾府的种种规矩,也大叫道:“为小姐和老爷重逢,干杯!”
紫鹃也受到鼓舞,举起了酒杯:“为庆祝我来到这个温暖的家而干杯!”
林老爷看着一桌子人真诚的祝福,也举起了酒杯,黛玉似乎醉了,芙蓉面如新开的桃瓣,美目流转间倾倒天下,她娇糯地说道:“大家为这个美好的夜晚干杯!”
丁丁丁,琥珀酒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大家都欢天喜地,比过年还热闹。
黛玉激动得流下了泪,这就是她的家,一个温暖的,和睦的家,这里没有算计,没有踩低爬高,没有勾心斗角,只有真心的祝福!
今晚,不醉不归!
雪雁和紫鹃摇摇晃晃地扶着黛玉,一边喊着:“小姐,小心啊,前面有石头!”
黛玉挥挥手嘟着嘴说:“你们……不用担心,这里,我熟!”那语气和神态就像自己是老大一样。
三个人嘻嘻哈哈地放纵着,走了好半天才走回黛玉的住房。
如海虽喝了酒,却很节制,因为他的身体不允许再饮酒,看着女儿开心的样子,不由得一阵心酸,自己尚能撑多久?唉,还是让她再无忧无虑的过一段日子,这些事,等自己真的不行了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