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低声道:“各方势力都在低调活动,一切无事,只是四爷府上颇不平静。”
黛玉的心跳了一跳,依旧冷漠地说:“怎么?”
黑衣人皱眉道:“近日他府上常有江湖剑客出没,属下还打探到曾有一伙不明身份的人数次欲暗杀他,不知何故。今天老鹰送信说三日后有人暗杀四皇子。”
三日后,这么说四阿哥会出事?
她淡淡地说:“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就好!”
黑衣人微微一愣,出道以来,这个年轻的少主从来不轻易出面,这次竟一反常态,倒令人费解,不过他们的任务是服从命令,于是不再多问,悄无声息的退下。
第二日,又是三封八百里加急,康熙大发脾气。朝堂上一片肃然,人人自危,连一向游戏玩乐于勾栏的九阿哥也收敛了不少。
恰在此时,兵部来报今年的武状元选出,康熙这才颜色稍霁,命人领上来瞧瞧。
此人一身红衣胜火,胸戴红花,劲装箭袖,长身玉立:“草民柳湘莲参见圣上!”
此语一出,黛玉大惊,忙细细的打量着殿下所跪之人,果然是凤眸龙睛,风流潇洒的柳哥哥!
“今年的武状元原来是柳思律之子,很好!现在边疆战事吃紧,朝中大臣议论纷纷,有的主攻,有的主和,你说说你的意见?”康熙有心试他才能,一见面就丢个烫手的山芋给他。
柳湘莲抽空瞧了一眼黛玉,整整了衣衫,眉目间有睥睨一切的狂傲,他朗声道:“回禀皇上,想我大清天朝,兵强马壮,卧榻之侧,岂容他人窥视?这次西藏公然叛乱,草民以为必须迎头痛击,让它知道我大清的历害,杀鸡儆猴,以敬效尤,让其它部落不敢再有叛乱之心方可。”
一番话说得康熙豪情万丈,然而他还末接腔就被人浇了一盆冷水。
“皇上,臣以此次西藏动乱乃是小事,若皇上定要镇压,不免使其它附属边疆小国齿寒,万一联合起来,只怕要劳民伤财,又要战火连天了,臣主和。”
柳湘莲英眉一轩,反驳道:“难道将军就不怕这次退缩和亲会让别的国家觉得我大清好欺负,后继也仿西藏叛乱?草民愿亲自上战场,为大清效力,为吾皇分忧。”
那少年意气风发,眼里尽是锐气和狂傲,尽管别人以白眼示之,他仍一腔热血要证明自己,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不是为大清,而是为了她!
黛玉静默的微笑鼓励着他,脑海中不自觉得的跳出一首词:
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推翘勇,矜豪纵,轻盖拥,联飞鞚,斗城东。轰饮酒垆,春色浮寒瓮,吸海垂虹。闲呼膺嗾犬,白羽摘雕弓,狡穴俄空,乐忽忽。
柳哥哥,就是这样的侠客吧?
果然康熙听完柳湘莲之言龙心大悦,封柳湘莲为正三品平乱先锋参领,前去西藏平乱。
柳湘莲跪谢皇恩,临走时向黛玉微微一笑,那眼角眉梢皆尽风流,无声的说着等我锦衣还乡!
三日时间眨眼便到,黛玉立在康熙身边看他一人下棋娱乐,看似悠闪,内心却是焦躁若煮。
“丫头,陪朕一弈。”不知为何,康熙最近总在无人时亲呢的唤她,让她略有不适。
“奴婢棋艺太差,只怕坏了皇上兴致。”黛玉推托道。
“坐!”康熙无视她的话命令道。
黛玉只得告罪,半边身子坐在榻上,执黑子与康熙对弈。
刚开始她存着对付的心理,很快发现康熙棋力精深,若不用心,不但会败,还会败得一塌糊涂,于是用了三分心力对棋。
只是心中有事,总是走神,一不留神大龙已失,被吃一片。
“做事就像下棋,要心中有招,不动声神,还有聚中精神,胆大心细,丫头,你若再走神,朕便罚你洗棋子。”康熙半是玩笑地说道。
黛玉深吸一口气,凝神静气的下,一局棋落,她输了半字,康熙微笑:“好棋力,比你父亲强多。”
黛玉淡淡地说:“奴婢下棋从末胜过父亲。”
康熙脸上的笑意凝住,他想起林如海每次都败在自己棋下,然后称颂自己棋力精深,其实,他是在让着自己。
悠悠的叹息,是要如何的隐忍,才让将自己的精芒掩盖,败也败得不动声色。
康熙突然觉得倦极,挥手命黛玉退下,彼时已经残阳如血,染红紫禁城。
黛玉称要出城为帝寻书,顺利的出了宫,她换上一身雪色的长裙,周边以珍珠压角,随手拿起一方白巾蒙面,腰中碧玉萧上的紫流苏衬在雪色的衣料上更是夺目,随着行走,周身散发出淡淡的百花香。
清凉的月光初升,人影绰约若仙,匆忙的赶向城外。
来接应的灰鸽一身灰衣,恭谨地说:“主子,就在前面。”
黛玉踏上废旧的城墙,遥遥立着,向下观战。
一群青衣人正在围攻四阿哥,四阿哥长啸数声,手中剑如惊鸿,所到之处,劈风斩浪。
黛玉静静的看着,拿出碧玉萧,放在唇边,轻轻的吹奏。
城下刀剑声厮杀,月光清冷如雪,城上佳人如玉,箫声清幽。
四阿哥正在厮杀,忽然听到一缕清越的箫声响起,躁乱的心情顿时平静了下去,出招更是沉稳,渐渐稳住了步伐。
那箫声初听清幽,然极静到极处,又似生出无限情丝……箫音正吹到高情处,竟抛开女儿情长,如知音低诉安慰,让人心情振奋。
四阿哥不禁寻声去望,唯见蒙胧的月光下一袭雪衣如霜,却不能看清吹箫人的面目。
他将青衣人引到偏僻的废城,就是想把他们一网打尽,查问底细,不料这些青衣人俱是死士,极为强悍,让他带的人受到重创,自己也险些遇难。
十三一边打一边大骂:“狗娘养的,连皇子都敢杀,不要命了?”
说话间胳膊上已经挨了一刀,疼得他直裂嘴。
四阿哥忙和他背靠着背抗战,不料青衣人中有人使出漫天银毫的暗器,四阿哥避无可避,肩头被钉上一针,顿时乌青一片,针上有毒。
黛玉心中怒气翻涌,眼神冷冽若刀,以箫为剑,一身白衣蹁纤若蝶,直飞入人群中,曲指成兰花状,暗暗将劲力注于箫身,以兰花拂穴手点住青衣人的穴道。
四阿哥的人手起刀落,青衣人的血溅出,染红了黛玉雪色的纱衣。
四阿哥震惊的看着她如穿花之蝶,从容自在的打斗,不,这那里打斗,分明是表演!
隐隐的,闻到熟悉的百花香味,让他凭直觉感觉这女子和他认识。
“玉儿,是你吗?”四阿哥出声激动的喊着。
黛玉不语,抛出一瓶解药,飘然落于城头,四阿哥撕开青衣人的面罩,赫然发现他们拿的是藏刀,穿得藏衣,甚至耳朵上都戴着大的铜环,难道是西藏人想杀他?
“说,谁让你们来的?”十三吃了亏,恼羞成怒,一连扇了青衣人好几个耳光,青衣人愤愤的看着他,用力咬破毒囊,顿时气绝,不一会儿,全部青衣人皆自杀死亡。
四阿哥想了一会儿,撕开青衣人的衣服,果然身上没有刺青,是汉人假扮的!
他们是谁的人,大阿哥的,太子的,还是老八的?
等他回过神来,那抹白衣已经飘然离去,唯余暗香幽幽。
“主子,你怎么……”灰鸽跟在后面小心地问道。
黛玉冷冷地说:“这件事,你把它忘记吧。”
灰鸽默默的点头,护送黛玉回城,这才消失在黑暗中。
边疆战事终于缓和,康熙脸上也渐渐露出了笑意,朝堂上的百官终于敢发言,纷纷称颂圣上英明神武,康熙闲来无事,忽想到贾府修建的迎亲别墅十分壮观,堪比皇家园林,一时心动,便要去贾府瞧瞧这园子到底是何光景。
元春虽上次降为嫔,此次听说皇上要游幸自家园林,自己复出的时机大概也到了,早命人通了气给家人,自己收拾打扮整齐,一扫伤心失落之色,不由得洋洋得意机来。
只说贾元春被贬之后,贾政惶惶不可终日,只怕圣上对贾家有所动作,命所有的家仆清客务必要检点行为,不要被抓到把柄,着实安静了几日。
但其兄贾赦却毫不放在心上,依旧每日寻欢作乐,府里但凡略有姿色的丫环被他看中,便是服药也要强行逼其顺从自己,弄得人人怨声载天。偏偏刑夫人一味求全,不仅不敢指责其夫行为,反要为他谋划如何引诱拐骗。
终有一个小丫头叫银红的实不堪受辱愤而投井自尽,贾赦公然将其尸体埋入井内,只说是失踪了,给她家赔了十两银子完事,并严令所有家人不准泄露一丝半分。
贾琏偶尔去探望父亲,只见贾赦比自己犹为不堪,只略提一提要劝其收敛,便被贾赦一通爆打,自此再也不敢出头了。
凤姐道:“他为了银子,连自已的亲生女儿都肯订亲给那个酒色之徒孙绍祖,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我瞧着大老爷现在已经六亲不认了,你又何必操这份心,挨了打可怨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