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也吓得不轻,她气急败坏叹了一声,开始激动的讲了起来,“这明明就是绿灯了,一群行人都在过马路,你爸走在最前头,我跟在身后,哪知道,这突然闯出一只红车子一下将这位先生撞倒在地上,我们都看着呢!都撞出去好几米远呢!我们都吓坏了,最后,那辆红车子不见了,我们打了120,我看到这位先生口袋里有手机,我就通知了你们。”
我听得怒火中烧,握紧了拳头,只恨将那个撞我爸的人碎尸万断,我正与阿姨打听着情况,身后,妈焦急的声音传来,“然然……然然……”
“妈。”我回头,一把抱住了冲上来的妈,妈已经担忧的声泪俱下了,“你爸……你爸怎么样了。”
送走了好心的阿姨,我们找到了医生,他沉重的说了一句话,“病人的伤势不乐观,加上年纪大,具体情况还得等急救过后再看,你们还是先筹钱吧!”
“要多少?”我急问。
“先预交二十万吧!要快,病人很可能马上要手术,如果钱不到位,怕会担搁病人手术时间。”
二十万,对一个普通家庭来说,要在一天筹到,真是难上加难,我们细算了一下,妈的手上只有三万,还差十七万,我想到了小楠,上次她在抱怨她的股票亏得厉害,手上也没有现钱,慌乱之急,我想到了池漠风,可我怎么能打电话向他借钱?
一时之间,我感到无助了,我看到妈在一旁给朋友借钱,听到妈为难的语气,听到妈努力向对方多借一点,我觉得自已真没用。
妈打了电话,朝我叹气道,“你姨答应借两万了。”
姨娘,我突然又觉得心情沉重起来,姨娘在五年前就离婚了,独自抚养着两个孩子,只靠一家小店生活,她的生活也很艰难了。
妈急促的翻着电话,寻找着能借钱的朋友,翻到一个号码,我看妈犹豫了一下,我心跟着一酸,“妈,还有谁吗?”
“我想问问你的大伯,看他能不能周转一下。”
听到这个,我一把按住了,阻止道,“没必要,我们可以想想其它办法。”虽然爸在十多年前就搬到了这个城市,可我知道,当初把爸逼出老家的就是这位大伯,他是有钱,可他从来就瞧不起我们家,爸在他面前不知道多受气,我真得不想妈低声下气的去求他。
“然然,别固执了,妈没有办法了,你大伯好说也有几百万,只要几十万,他一定拿得出来的。”妈反过来劝我。
我摇摇头,“不要,不要去求他,我来想办法,总有办法凑钱的。”
“你有什么办法?你刚出校门,又是刚参加工作,同学朋友肯定没钱借给你这么多,你也不好问人家借,能有什么办法?”妈抽泣道,也在心痛我。
可是,说什么我也不想妈去求大伯,只要想想妈低三下四求人的样子,我就心如刀割。
情急之下,我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莫耀风,他上次能轻易借给我,这次,他是不是能借给我救急?对,与其让妈四处借钱,向从来都没有看过我们一眼的大伯借钱,还不如向莫耀风借,我忙找出电话,翻到了莫耀风的号码,毫不犹豫的拔了过去。
慌作一团的我,完全没了当初的紧张,我唯一的想法就是借到钱,响了七秒,那头传来莫耀风熟悉的声音,“喂。”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莫耀风那醇厚沉稳的声音,我心安了一下,“喂,莫总,有件事情想请你帮我。”
我的声音过于焦急,他在那头的嗓音也急切了起来,“许然,发生什么事?”
面对他细心的关心,终于,我再也控制不住的哽咽了起来,“我……我爸……他出车祸了,急需要二十万手术费……”
“你现在在哪?”
“我在市中心医院急救室门口。”
“我马上过去。”最后一句话,他挂了电话。
“许然。”一句焦急的唤声,我自心力交瘁之中抬起头,莫耀风疾步走了过来,深幽的眼眸满含关切,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恐惧终于压抑不住,泪水大颗的自脸上流下,我捂着嘴,望着他,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别担心,伯父会没事的。”莫耀风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抚着,我点点头,也在心底祈盼着爸没事。
“手术费别担心,我会帮你。”
这句话让我无比感谢,在这种困境之下,任何一个向我伸出援手的人,我都会一辈子感恩,只要能救我爸,就算让我下辈子做牛做马,我也甘愿,莫耀风,无疑是我现在海上的浮木。
他礼貌的朝我妈问候了一声,“伯母,你放心,我会让医院尽一切努力救治伯父的。”
妈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感谢道,“谢谢莫先生,麻烦你了。”
“不麻烦。”莫耀风含了一下首,却在这时,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了,走出了两位护士,身后推了一辆救护车,妈几乎抢了上去,喊着爸的名字,“向荣,向荣……”
“爸……爸……”我冲上去,看到爸爸从急救室里推出来,晕迷不醒,头扎白布的血人样,我整个人都震颤了,那一刻,我宁愿躺在病床上的是我自已,而不是年迈的爸,他为了这个家实在太幸苦,我不但还没有让他享受一天的晚年生活,竟然让他如此痛苦。
一旁的护士赶紧挡下激动的我们,冷静道,“你们是病人家属吧!现在这位先生急需转手术室,请你们先冷静下来,别打扰病人手术。”说完,一行人奔跑着将爸推向了走廊另一端。
妈疯了似的跟上去,而我,终于维持不了情绪,捂着嘴压着声音抽泣了起来,我感觉一双坚毅的手臂搂着我的肩膀,将我无力的身体按向了温暖结实的怀抱,是莫耀风,我害怕的趴在他的胸前,抱着他,泪湿了他的西装。
这刻的我,一个依靠的肩膀,让我不在害怕,不在无助。
三个小时之后,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挺过来的,爸爸被送进了医院最好的病房,伤势已经基本稳定,伤势确定之后,爸的左腿严重骨折,后脑受到震荡,其它的全是较为严重的皮外伤,左臂更为明显,几乎是血肉模糊,送入病房,爸的意识才转醒,只是半天时间,爸似乎苍老了十岁。
妈在病房里陪护,我躲在门外,我害怕自已一看到爸的伤势,就会掉泪,我不想让爸看到我这么难过,莫耀风一直陪在我身边,在我需要的时候借个肩膀,在我难过的时候安慰两句,在我沉默的时候,静静的看着我,而我只能默默的接受他的好意,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就是我全家的救命恩人,我以后一定要好好报答他。
“我寻问过医生,伯父的伤势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能痊愈,这下你可以放心了。”他沉声道。
我感激的望向他,“谢谢,谢谢你这么帮我,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他微微一笑,缓缓的伸出了手,犹豫了一下,才触上我的眼角,擦去我的泪水,低沉道,“别在让我看到你流泪,我就很开心了。”
我怔了一下,立即伸手擦去泪水,勉强挤出一抹笑来,却是说不出话来,他的目光依然停留在我脸上,蹙紧了眉,低叹了一声,哑声道,“为什么每次见你,你都在哭?我多希望你能快乐一点。”
我惊愕的抬起头,这句话直达心灵,深深的触及我的胸口,我强埂着的心,突然就软弱下来,我有种想哭的感觉,就在这个成熟沉稳的男人面前,我二十四年以来,第一次品偿到被宠爱,被人呵护在手心的温暖,在他的深幽的眼神里,充满了包容与宠爱,让人想要依靠,硬实宽厚的怀抱能经风挡雨。
更在他坚毅的眼神里,我看到了一个脆弱的我,那么的不坚强。
就在静默中,我的电话骤然响起,是公司的来电,我伸手接起,“喂。”
“许然,工作时间你跑哪去了?”那头传来唐姗咄咄逼人的寻问。
“对不起,我想请假。”我平静的回着。
“这哪成,你以为公司是你家啊!想走就走……经理正催着预算呢!”
我叹了口气,哑声道,“对不起……”说完,我挂了电话,没有任何事情比让我守在爸身边更重要。
我的声音刚落,莫耀风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皱了皱眉,背着我接起,“什么事?”
“把这两天的会议全部取消。”
“对,懂事会改到三天之后,一切等我通知。”低沉的声音有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我一听,顿时慌了,赶紧道,“莫总,我爸的伤势已经稳定了,你有事就先忙吧!”
他挂了电话,微微一笑,“只是一些日常会议,不重要。”
虽然他这样说了,可是,我心里却总感觉内疚不安,我已经欠他这么多,我不想再因为我的事情打扰他的生活,而且,这特级病房,每住一天都是高价,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偿还他,可是,想到爸爸要住进那人多的普通病房,我又心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