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浩讲完案子后,又变成了一只沉默的羔羊,一言不发了。
车厢内的灯也骤然亮了,车窗外不知何时昏暗一片。
嘈杂的声音慢慢沉寂下来,开始响起了连绵起伏颇有韵律的呼噜声。
火车轰隆轰隆地飞逝着,时不时发出一声“呜呜——”的长啸。
车厢内的旅客们横着、竖着、弯曲着躺在椅子上、蹲在地板上、伏在箱子上,一副副昏昏欲睡或酣然畅睡的样子。长时间的颠簸,挤压,每个人都感觉有些累了。放眼望去,还能瞟见一、两位身穿短裙的少妇张开着腿,姿态极其不雅地入睡了。对面坐着的男子时不时瞟过猥琐的目光大饱旖旎风光。
看到眼前情景,我很庆幸自己穿着一身结实的休闲衫裤。若是穿着套裙入睡,说不定一不小心也会春光乍现了。
我用眼角余光瞟了瞟身侧的崔浩,想观察下他有没一脸眼馋地去浏览这道旖旎风光。但崔浩只是仰靠在墙壁上,微闭着眼睛,流露出一副极其倦乏的神情。
左边站着人,右边坐着人,前面横躺着几个大箱子。后面紧靠着一摇一摇的铁墙壁。而我只能弯曲着腿坐在自己的旅行箱上,把身子弓成一只虾。
此时,我最渴望的就是一张床了,如果有一张床,我一定要四平八稳地躺在上面,好好地睡上一觉。但这样的小小的想法在拥挤的火站上已变成了一种极大的奢望。别说没床,就是能有一块横躺我身子的地盘,就阿弥陀佛了。
火车每到一站,又不断地有规模人员涌进车厢。这时候的列车,就像一个吸满水的海绵,还在不断地吸纳着小水滴。不仅任何站道上都挤满了人,而且连厕所、水房也挤满了人。因为实在太拥挤了,人们在火车上每移动一步都是无比的艰难。每个人都在艰难地熬着、挣扎着,捱时间。
我又偷偷地用眼角余光瞟了瞟崔浩,嗨,那家伙居然睡着了,嘴巴像蛤蟆一样地张大着。
火车不断地轻微摇晃,发出轰隆轰隆的响声,像是在唱一曲绵柔的催眠小曲。坐着坐着,我的困意也开始一阵一阵地袭卷上来。
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我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我醒来时,是被一阵肚疼给闹醒的。当我睁开双眼时,窗外有点蒙蒙亮。我扭头看了看身边的崔浩,那家伙居然还张大着嘴巴酣睡着,像只猪似的。
我站起身来,蹬了蹬酸酸麻林的双腿,把手揣进裤兜里摸了摸揉成一团的卫生纸。裤裆有点急,我很想去放松放松,但看到周边黑压压的一片人影时,立即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焉不拉叽又坐了下来。我决定再忍耐一会,希望能把裤裆之急化为无影。人在绝境中,忍耐力真是超强,平时只能忍5分钟的裆急,今天倒也忍了近半个小时,嘿嘿,奇迹吧?
但奇迹只能维持一时,不能永恒。我的肠子开始越来越不听话了,不停地在肚子里旋转蠕动着,闹腾得我下腹一阵紧似一阵的痛,忍受力到了快崩溃的边缘。屁屁不受控制地一团团钻出特定“管道”,像氢气弹一样,无声地绽放在空气里,释放着臭不可闻气味。我赶紧拧紧了鼻子,屏住呼吸,这臭味实在太难闻了。悄无声息就把空气污染了,这让我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周边几位睡眼惺忪的旅客一闻到此恶臭味,赶紧用一只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鼻子,另一只手不停地扇动着眼前的空气。
“妈的,哪个家伙,放这么臭的屁呀,满车厢都是一股难闻的臭气。”崔浩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我扭过头,只见他微蹙着眉头,拧紧着鼻子,嘴里喃喃咒骂着。这头死猪,也会被臭气薰熏醒呀。我憋着想笑的冲动,但却不敢笑出声来,我怕一扁嘴,就泄露了天机。我实在没有勇气对公众声称这臭屁是我放的。一个大姑娘在大庭广众之下释放一连串的“无声哑咆”,多少有点不雅。
肚子越来越疼,我实在忍受不了啦。不管怎样我都得去释放出来,否则膀胱、肠子全都爆炸。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马上就要到来,我必须赶在最后一根稻草来临之前赶快挤到厕所里去。
看到崔浩已经醒了,我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连忙站起身来,焦急说道:“崔浩,你醒了呀?刚好,你把双腿搭在我的箱子上,帮我占着位置。我内急了,得赶紧上趟厕所。”我怕我一离席,此处就找不到我的容身之处。
“哦,原来是你这家伙放的屁呀,看你把一车厢人给熏的。”崔浩一听到我说要去上厕所,就很不留情面地叫嚷起来,然后把双腿翘到我的旅行箱上去。
可此时,我已顾不了淑女形象,肚疼得实在厉害,于是说道:“管天管地,谁管得了拉屎放屁。让个道,让个道。”边叫嚷,边用手拨开堵道的人群。
我扎营的地方离厕所只有不到3米的距离,但火车上的这3米,却成了最遥远的距离。在这之间,过道上的人和行李自我挤压,几乎成了一块完整的压缩饼干,你几乎找不到传过去输送带。尽管如此,我还是排除万难,挤到了厕所跟前,但悲催的是,厕所门边被一群同样裆急之人里三圈外三圈筑成了人墙肉壁,纵然你有三头六臂,你也万万挤不进去了。最让人绝望的是,门口把守之人说厕所已被人反锁、占用,里面还有3个人在排队。任凭外面狂风暴雨敲门、咒骂,那扇紧闭的铁门还是我自岿然不动。
我一看形势不妙,急忙赶往第二个车厢厕所,但情况同样悲催,也是人满为患。我执着的向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厕所前进......前进,前进!我忍着极度的肚疼,跟时间赛跑!当我来到第八个厕所时,我欣喜若狂,这个厕所居然没有一个人?
我顾不了那么多,撞进去,蹲下身,解裤、脱裤,像体操运动员一样,把每项动作都完成得干脆利落。可是当我完全蹲下去的时候,发现一个很奇怪的事情,屁股底下居然有一股凉飕飕的冷风自下而上灌进来?而且风力很大。我低头一瞅,我靠!便池管道居然是空的,可直接透视铁轨。
可是,我已来不及思考,防线已然崩溃,万千念头只剩一个: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我的惬意劲还没来得及舒缓,令人囧囧囧的事情就发生了。排泄出来的“大珠小珠”这次并没有落玉盘,而是落在半空中后又神奇般地折回来了,溅飞到了我光洁的屁股上。我正想低头研究下那个连接铁轨的天窗口有什么神奇的魔力时,我靠,持续排泄的“大珠小珠”居然击中了我的脸庞和上衣。
这时,我立即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可是地球人都知道,“管道”舒通了后,“大珠小珠”就是如来佛来了也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