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月亮宝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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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三个故事 (9)

第二部第三章第三个故事 (9)

“你为什么来这儿?”她拼命追问。“我再问你一遍——你为什么到这儿来?你怕我揭露你吗?现在你有钱了,有地位了,你可以娶世上最好的女人——你担心我会把只对你说过的话说出来吗?我不能说!我不能揭露你!我会比你更糟。”她声泪具下。她拼命想克制;她把我的手抓得越来越紧。“我无法从心里末去你,”她说道,“即使是现在!你可以笑我只能这样对你!”她突然放开了我,举起手在空中疯狂地挥舞。“世界上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会去沾这种人的边,而丢自己的人!”她叫喊道。“欧,上帝!我瞧不起他,我更瞧不起自己!”

我再也忍受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

“你会知道你冤枉了我的,”我说。“否则的话你就再也见不着我了!”

我说完了这些话后,就离开了她。她从刚刚坐下去的椅子上站了起来,跟着我走过外间,嘴里说着最后分手的谅解话。

“弗兰克林!”她说道,“我原谅了你!欧,弗兰克林,弗兰克林!我们不会再见面了。说你原谅了我!”

我调过头去,让她从我脸上看出,我已说不出话来了——我回过头,挥挥手,透过最终忍不住的泪水,模模糊糊看着她的身影。

一眨眼,最难熬的一刻过去了。我又退回到了花园。我看不见,也听不见她了。

那天深夜,布罗夫先生突然来访。

律师的态度明显地改变了。他平时的信心与劲头都没了。他生平头一回默默无言地跟我握了握手。

“你打算回汉普斯特德吗?”我随便找了句话问道。

“我刚离开汉普斯特德,”他回答说。“我知道,弗兰克林先生,你最终知道了真相。可是,实话告诉你,我要是早预见到为此付出的代价的话,我宁愿让你蒙在鼓里。”

“你见到雷切儿啦?”

“我把她送回到波特兰广场之后就来到这里;她自己回不去了。你们这次不幸的会面,给她很大的刺激。我不能怪你,因为是在我的家,而且是我同意了的。我能做到的只是防止悲剧重演。她很年轻,虽然固执,但随着时间和大伙的帮助,她会好起来的。我希望你决不会再做出什么事,而妨碍她的恢复。你能不能答应我今后不再去见她,除非得到我同意?”

“在她和我都遭受了那份痛苦之后,”我说道,“你可以放心。”

“你答应啦?”

“我答应。”

布罗夫先生看起来松了口气。他摘下帽子,把椅子拉到我的跟前。

“就这样定了!”他说。“现在谈谈下一步——我是说你的下一步。据我看来,这件事情大转变的结果主要是这样的。首先,我们相信雷切儿已把全部的实话告诉了你,再清楚不过了。其次,虽然我们知道什么地方一定出了差错,但我们不能责备她把你当贼,因为她是亲眼看见的;有这样的证据,从各方面来看,都是对你不利的。”

我听到这儿插了一句。“我不怪雷切儿,”我说。“我只感到遗憾,她当时没有更明确地告诉我。”

“你还不如后悔雷切儿不是另外一个人,”布罗夫先生接着说道。“即使在那个时候,恐怕也没有哪个一心要嫁给你的姑娘,会当面指责你是贼。再说,这也不是雷切儿的本性。在一件和你这件事情完全不同的事情中,她处在多少和对你相似的位子上的时候,我碰巧看到她出于相似的原因,就像现在对你这样行事。而且,今晚在回城的路上,她告诉我说,她要是早说穿了,她那个时候就会像现在这样不信任你了。这你怎么说?没法说。得了,得了,弗兰克林先生!我承认我的看法都错了,可照现在的情况看,我的建议也许还值得一听。实话告诉你,我们要是从头再来研究,只是浪费时间和精力。我们决不要再去考虑去年在范林达夫人乡间别墅发生的一切;我们只来看看今后我们能找到些什么,而不是过去我们找不到什么。”  “你一定忘了,”我说,“这整件事情对我来说,就是一件过去发生的事情?”

“那么请问,”布罗夫先生反讥道。“这件事情是不是与月亮宝石有关?”

“当然有关。”

“那好。它被带到伦敦后,我们猜它会怎么样?”

“被抵押给了鲁克先生。”

“我们知道不是你抵押的。我们知不知道是谁呢?”

“不知道。”

“我们猜月亮宝石现在会在哪儿呢?”

“鲁克先生存在银行的保险库里。”

“说得对极了。那么请注意,现在已经是六月了。宝石要是被抵押了的话,到月底(我说不准是哪一天)就是一年期限了。期限一到,那个偷走钻石的人至少有了一个机会赎回它。如果他去赎,鲁克先生就必须从银行取出那颗钻石。根据这种情况,到月底的时候,我打算派人在银行监视,看鲁克先生把月亮宝石还给谁。你现在明白了吗?”

我虽然不大情愿,也还是得承认,这倒是个新想法。

“这也是莫士威特先生的主意,”布罗夫先生说。“要不是前些时候我与莫士威特先生谈过一次话,我也许不会想到这一点。如果莫士威特先生说得不错的话,那些印度人到月底也会到银行来窥视,因而可能会出事。出什么事对你我都没关系,只要能帮我们抓住拿走钻石的那个神秘的家伙。那个人,你放心,就是造成你现在这个处境的人;而且只有这个人才能消除雷切儿对你的误解。”

“我不否认,”我说道,“你的计划是个解决难题的大胆计划,非常聪明,也非常新。但是……”

“但是你反对?”

“是的。我觉得你的计划使我们只有等待。”

“就算是吧。按我的计算,你只需等两个礼拜左右。这很久吗?”

“处在我这样的情况下,布罗夫先生,这等于是一辈子。我要不立刻洗清我的名誉,我简直无法活。”

“好吧,好吧,我可以理解。你想没想过你能做些什么呢?”

“我想找找克夫探长。”

“他已从警察局退休了。别指望探长能帮助你。”

“我知道在哪儿找他;我只有一试。”

“试一下,”布罗夫先生想了一会儿后说道。“自从探长退休之后,这件案子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你也许会激起他调查的兴趣。试一试,然后告诉我结果。在这同时,”他站起身继续说道,“在这期间你要是没发现什么特别的话,到月底时,我可不可以自行安排在银行监视?”

“当然可以,”我回答道——“除非你在这期间就跑去了。”

布罗夫先生笑着拿起了帽子。

“转告克夫探长一声,”他补充道,“就说我说的,只有找到拿走钻石的人,才能揭开这件案子。然后告诉我他的经验是怎么说的。”

我们就此分了手。

第二天一早,我动身去道金小镇——就是贝特里奇告诉我的,克夫探长退休后住的地方。

我在旅馆打听了一下,问清了怎么找到探长的家。他的家在城外不远,有一条静静的小路通往那里。他的屋子坐落在自己的花园中间,两侧和后面有很好的围墙保护着,前面是又高又密的栅栏。大门锁着。我按了门铃,从门缝看,里面种满了探长喜爱的花朵。这位擒贼专家远离了大都市的罪恶和迷雾,正在玫瑰丛中颐养天年呢!

一个老太婆替我开了门,立刻使我指望得到探长帮助的希望一扫而光。他就在头一天去了爱尔兰。

“他去那儿出差吗?”我问道。

那女人笑了。“他现在只有一个差事,先生,”她说道;“那就是玫瑰。有个大人物的园丁在爱尔兰发现了种玫瑰的新方法,克夫先生就是去打听去了。”

“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吗?”

“很难说,先生。克夫先生说他也许立刻就会回来,也许要耽误一阵,这完全要看新发现的东西值不值得研究。你要是有话留给他,我会仔细办到的,先生。”

我留下了我的名片,并在上面用铅笔写到:“我有有关月亮宝石的消息。请你一回来就通知我。”做完这件事后,我别无它法,只有返回伦敦。

我那时很烦躁,去探长家白跑了一趟使我总想做点什么。在从道金返回的路上,我决定第二天早上一定要采取新的办法,冲破重重障碍,查出真相。

下一步采取什么形式呢?

我在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要是贝特里奇在场,知道我怎么在想,他一定会说我这个时候是处在我的最佳状态——德国性格中。说真的,也许我在德国受的教育是有点使我像现在这样胡思乱想。我大半个晚上都坐在那儿吸烟,想出一个比一个还要不可能的念头。等我最终睡下后,梦中也不断地惊醒。第二天早上醒来,我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我本打算采取新办法的这一天,一开始就使得我怀疑起自己,到底有什么权力,去考虑那些本来就存在的东西。

很难说,我要是任由自己胡思乱想下去会要多长时间。事有凑巧,一件意外的事救了我,使我如释重负。我碰巧穿着那天与雷切儿见面时穿的那件衣服。我在口袋里掏东西时,掏出一团纸,我把它拿了出来,发现是忘在那儿的贝特里奇的信。

不给我那位老朋友回信可不好。我走到书桌前,重又读了一遍他的信。

一封没有一件重要事的信,通常是不太好回的。贝特里奇这封最近的来信内容是这样的:坎迪先生的助手,也就是爱兹拉?詹宁斯,告诉他主人说见到了我;而坎迪先生也想见我,说是我下次去弗利辛霍,他有话要对我讲。怎么回答才算是对得起这张信纸呢?我坐在那儿,随手在准备写给贝特里奇的信纸上,凭记忆画着坎迪先生长相奇特的助手,突然想到这个爱兹拉?詹宁斯怎么又出来烦我了!我扔掉了十几张画有白头发人像的纸之后,才写出了给贝特里奇的回信。这是一封很普通的信,但对我却有一个好的作用。用通常话写上几个句子,就把头天就塞满我脑子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清除得干干净净。

我再一次捉摸着造成我现在处境的原因,我打算从一个较客观的角度来解决这个难题。难忘的那一夜发生的事我还是不太清楚,所以我朝前回忆了一下,尽力回想生日宴会前几个小时发生的,有助于我找到线索的事情。

我和雷切儿一起快要刷完那扇门的时候,发生过什么事没有?后来我去弗利辛霍的时候呢?或是再后来,我和高德弗利?艾伯怀特以及他两个妹妹一起返回来的时候呢?再往后,我把月亮宝石放到雷切儿手中的时候呢?再后来,人都到齐后,我们围坐在餐桌边的时候呢?我的记忆搜索着这一连串问题,直到最后一个。回忆一下生日宴会各方面的事情,我发现自己无法深入进去。我甚至连同桌客人的人数都记不清。

我觉得自己在这一点上完全错了,因此得出结论,宴会那天发生的事值得调查。我相信别的人处于我这种情况,也会做出这种判断的。当我们自身的利益使得我们自己成为调查的目标时,我们自然会疑心我们不知道的东西。一旦掌握了出席那天宴会的人的名单,我可以求助于其余客人的记忆,来补充我记忆的不足;记下他们能回忆出的生日那天发生的事情;然后用客人走了之后又发生的事情,来验证得出的结论。

这后一种新的思考方式——贝特里奇可能会把它归于我清醒的头脑,或是此时我最佳的法国状态——充分地显示了它的优越性。虽然难以置信,但我的确就要摸清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了。我只想得到一个启示,能在一开头就把我导向正路。没出两天,出席那次生日宴会的一个客人就给了我那个启示!

要进行我的计划,首先必须掌握那些客人的全部名单。这个我不费事就可以从贝特里奇那儿弄到。我决定当天就去约克郡,第二天就开始全面的调查。

乘中午的车已经来不及了。没有办法,只有等上近三个小时,乘下一班车离开。这段空隙能做点什么有用的事情呢?

我的思绪自然又回到了那天的生日宴会上。

我虽然记不清人数了,而且很多人名也想不起来了,但我记得很清楚,大部分客人是从弗利辛霍或是临近的地方来的。但也不是绝对。我们有几个人是那个地方不固定的居民。我是一个。莫士威特先生是一个。高德弗利?艾伯怀特是一个。布罗夫先生……不;我想起来了,他当时有事没能参加。有没有伦敦去的女士呢?此刻我只记得有克莱克小姐在场。不管怎么说,在我离开之前,至少可以在这儿见到客人中的三个人。我立刻乘车去了布罗夫先生的办事处;因为我不知道这些人的地址,我想他也许可以帮我找到他们。

布罗夫先生正忙得不可开交。此刻他心不在焉地搪塞了我几句。

首先,他觉得我新想出的寻找线索的办法太有些想当然了。其次,莫士威特先生现在又去了印度继续他的冒险;克莱克小姐损失惨重,目前因经济原因正住在法国;高德弗利?艾伯怀特先生可能在,也可能不在伦敦。我要不要去俱乐部打听一下?我是不是该原谅布罗夫先生道了一声早安就去忙他的工作去了?

在伦敦的调查范围现在只剩下寻找高德弗利的去处了,我听从律师的提议,驱车前往他的俱乐部。

在大厅我遇见了一个会员,他是我侄子的朋友,我也认识。这位先生告诉了我高德弗利的地址后,又告诉了我他自己最近遇到的两件事,事情都很重要,而且我也没听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