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四、好心帮倒忙 (3)
那些无赖汉的首领们现在正躲在贡德洛里埃寓门下商量对策，他们已经撤走了。埃及公爵十分恐惧地坐在一块界石之上，望着空中那高达二百尺的火光。克洛班?特鲁叶福正在疯子般地挥动着拳头。他咬牙切齿地说道：“看来不能进去了。"
老波西米亚人玛提亚斯?享加第?斯皮卡利抱怨着说：“这真是一个怪教堂啊！"
一个已经花白头的老巨人接着又说：“什么头呀，看看这些喷出来的铅水，要比莱克图的突堞厉害的多。"
埃及公爵又说：“看见了那个魔鬼了吗？它正在火边上走来走去呢！"
“他妈的！他是那个该死的敲钟人卡西莫多。"克洛班说道。
老波西米亚人摇了摇头，又继续道：“如果让我说，这是一个幽灵，是一个城防的恶魔。你看他是一个人身子，但却长着一个狮子的头。他有一种法力，能把人变成石头，而且经常骑着一匹丑陋的马，他还可以建造炮楼。他能领有五十个师。我早都认出他了。他有时候穿着一件锈花的袍子，而且是土耳其式花纹。"
克洛班问道：“那个葡萄星君在哪儿呢？"
“他早都死了。"一个女儿的声音。
“圣母院现在找了活儿给主宫医院。"红脸安德烈笑了笑说。
丢纳王跺着脚又说：“那么咱们是无法走过这道门了。"
那个埃及公爵很伤心，他看着那两道还在一直往下流的铅水，它们好像是一直往外流的硫磺一样。他又叹了一口气说：“好像从前有的教堂也这样做过。就在四十年前的君士坦丁堡的圣萦菲亚教堂，它以前曾被别人摇晃过它的顶部一样，那些人把穆罕默德所创的旗子摔在地上。它是巴黎一个魔术师新建造的，名字叫做吉约姆。"
“难道我们要在这儿坐以待毙吗？难道我们就这样垂头丧气下去吗？"克洛班说，“我们绝对不让我们的姑娘被困在里面，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绞死！"
另外一个无赖继续补充道：“里面还有好几车的黄金呢！"这个不知名的无赖太无耻了。
“真他妈的背！"特鲁叶福大叫。
那个不知名的无赖又接道：“那我们再去试一试，不好吗？"
“不行，从这里是进不去的。"玛提亚斯?享加第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应该看看这里还有没有什么让我们可找的漏洞。可能这个地方会有什么地洞，暗道什么的。"
“谁去找呢？"各洛班问，“那让我去外面看一看。怎么不见那个小孩呢，那个约翰在哪儿？刚才我还见他全副武装了呢？"
“也许他死了吧，好久没听到他的笑声了。"一个人回答道。
丢纳王皱了皱眉头。
“我看还是算了吧，不管怎么样，这个孩子的胸腔里还是有一颗十分勇敢的心的么，另外，彼埃?格兰古瓦先生现在在哪儿呢？"
“禀告统帅克洛班，在我们到达钱币汇兑桥的时候，有人看见他跑了。"安德烈说。
“这个无耻之徒！”克洛班在使劲跺脚，大骂道：“他把我们大伙带了来，但却把我们扔在这儿，真是一个无耻之徒，一个十足的小人和胆小鬼！"
安德烈在看了看前庭街说道：“克洛班统帅你看，那个小约翰又来了。"
“感谢上苍，快看看他在身后拖了一件什么东西呀！"克洛班说。
来人的确是约翰，他全身一副流浪者的打扮，而且在他身后拖着一个笨重的梯子，他特别，累直喘气，比一只小蚂蚁拖一个比自身大的几十倍的东西还要累。
约翰边走边喊道：“胜利万岁！这是那些圣朗德里码头工用的梯子。”
克洛班正朝他走过去。
“孩子，我的天呀，这个梯子有什么用呢？"
“我知道它在什么地方，就把它弄来了。"约翰喘着气说道，“它放在副长官的仓库里面。那里有一个我认识的女孩，对了，她一直以为我是最英俊的一个人。是她帮我把这个梯子搞到手的。帕斯卡——穆默德。但那可怜的女孩当时只穿一件衬衣。"
“但是你要这架梯子干嘛呢？"克洛班问。
学生看着克洛班，装着自己十分聪明的样子，而且还打着响指。他正在得意叫纵队看现在戴在头上的是个十五世纪的头盔，那些顶部的奇怪的装饰足以吓死人。因为有十个铁尖嘴在顶部竖起来，这使约翰和那个奈斯托船的“十冲角"一模一样。
“我的丢纳王，用它来干嘛？难道你没看见这些大门上的雕像吗？"
“看到了又怎样呢？"
“你可知道，这些是历代国王的雕像。"
克洛班说：“这跟梯子和你我有关系吗？"
“在这个长廊的最尽头，有一道从来都不闩上的门，你看，凭这个长梯子我正好可以爬进去，把教堂门打开不就得了吗？"
“好，来，让我先上。"
“不行，这个梯子是我借来的，应该是我先来，你下一个行不行?"
“不行，我不会让你先上的，你去死吧。"克洛班十分生气地说。
“好好，你要上的话，你就自己去找一架梯子来上去吧！"
“弟兄们，大家都跟我来！"约翰边跑边说，他的身后还拖着长梯子。
这个梯子在不一会儿便被放在了下层的一个过道杆上，而上面正好到达那扇门。这些无赖们全都大喊一声，一下子跑到梯子下面，个个都想往上爬，但约翰却一直在坚持要自己第一个爬上梯子去。他爬了好一会儿。那个陈列法国历代国王的长廊现在已在六十米的地面以下。而那十一级的台阶更加高了。约翰在一步一步往上爬，他一只手拿着弓箭，另一只手握着梯子，由于头上沉重的盔甲，他不得不放慢了速度。在他爬到梯子顶端之时，他回头看了一看，很是伤感，因为在地面上躺满了丐邦子弟的尸体。“唉!"他不无感慨的说，“真可以做一部《伊利亚特》的续第五部了，这么多的尸体。"然后他又继续往上爬。那无赖们正在一个紧跟一个地往上爬。在每一级梯阶上都有一个无赖汉站在上面。这条像一条巨蛇爬在梯子上蜿蜒向上的壮观景象，在圣母院广场的历史上可是惟一的一次。小约翰一直走在最前面，嘴里吹着口哨，更加使他神奇活现。
最后，约翰终于到达了长廊的阳台。他是如此地荣耀，在无赖汉们的一片喝采声中，他身手敏捷地翻了过去。他十分高兴，手舞足蹈，好像此刻他就是教堂的主人一样。但他又突然停住了，呆呆地站在那里。因为此刻他发现在一座国王雕像的后面，有一只眼冒怒火金光的眼睛在盯着他，那只眼就是卡西莫多的那只独眼。
那后面的进攻者还来不及反应是怎么一回事，只见那个卡西莫多一下子冲到梯子旁边，二话不说，一把把梯子拎了起来，推倒在对面，然后他又在无赖汉们的大叫声中把这架梯子，还有上面站着的许多无赖一下子提了起来，用超人的力量把他们扔向了圣母院广场。在那一时刻，即使是最最勇敢的人也会被吓个半死。那个梯子在扔出去后没有立刻倒下，而是直立在原地晃了一晃，然后才倒下的，在原地画了一个半经约八十尺的圆弧，然后随着上面的那伙强盗很重地摔在地面上。比那架链索断了的桥还要力量大。随即便传来了那些无赖们的破口大骂声，而后又一下子没有了，只见了那些缺胳膊少腿的无赖们艰难地从死人堆里爬了起来。
这之后，这些无赖们用最难听的咒骂声代替了原来的吹呼雀跃声。而此刻的卡西莫多对此置若罔闻，他就像一位披头散发的国王站在窗前一样，凭栏而立，站在那观看了一会儿。
这时约翰?弗洛罗处境十分危急。他现在正在孤军与丑陋无比的独眼人卡西莫多对峙，而他的那些同伴此刻却在一道几十尺的高墙之外。他在卡西莫多抓住梯子的时候赶快跑开了，他以为那边暗道的门应该是开着的，但他又错了，那扇门关着，卡西莫多进来后便把门给关了。约翰此刻吓得屁滚尿流，躲在一尊国王石像后面不敢大口喘气，只是面如土色地看着卡西莫多，这种情形很像是那个男人要去动物园里和自己那看门的老婆约会，但万万没想到爬错了墙，却进了一个关着白熊的墙。
最初，卡西莫多根本没看到他，但却在直起身子时看到了，学生差点吓死了。
就在学生等着一场恶斗开始的时候，而卡西莫多却站着一直不动，他只是用眼一转不转地看着他。
“嗳，不要用你那只丑恶的眼老盯着我看，我很怕耶！"约翰说。
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却趁机在暗暗地把弓箭准备好了。
“我看卡西莫多，你应该另起一个名字了，你应该叫‘瞎子’才对。”他大喊。
这其间他放了箭。箭以飞快的速度直插入卡西莫多的左臂。而卡西莫多对此毫无反应，好像这根箭没有射在他身上，而是在别人身上一样。他一下子把箭从左臂上用力拔了出来，然后又用膝盖不慌不忙地把它折成两段，那箭从他手中滑落，他看都不看一眼，没有功夫去扔掉它。但约翰已没时间去放第二箭了。在把那箭折断以后，卡西莫多喘了一口气，然后又像箭一样冲约翰扑了过去。约翰被重重地压在了墙上，被压得粉碎。
在这种情景下，由于在火把的摇动之下，使得场面显得更加恐怖。
约翰被卡西莫多左手一把给抓了起来，顿时感到头晕目眩，而无力去挣扎。卡西莫多不说一句话，他只是在低头把约翰身上的所有武器一件件往下拆，然后像扔香蕉一样，一根一根把它们扔了出来。什么匕首呀，佩剑呀，头盔呀，铠甲呀，全都被他一件件拆下来扔在脚下。
约翰现在浑身一丝不挂，而且手中没有一件武器，他现在只是很失落地站在那里，任由卡西莫多处置，而且也没有一丝求饶的迹像。反而却厚着脸皮直笑，他现在可谓是英勇无比，并且十分高兴地唱起了当时的屁歌！
名城康布菜呀！
穿着整齐衣服，
把个马拉番剥光呀！……还不等把最后一句唱完，卡西莫多就用一只手把约翰提了起来。他站在长廊的扶手上面，抓住约翰的双脚，把他倒挂起来，像一根弹簧一样。接着只听一声闷响，有个重东西摔在地上，是天灵盖崩裂之声。此刻便见有一个人身子挂在楼房大约三分之一的地方，是一具死尸，那是约翰。而且那具死尸是被拦腰折断的，只见他脑浆崩了一地，头部早已开了花。
那些无赖汉大喊大叫了起来。“我们一定要报仇！”克洛班喊到。“冲啊！抢啊！大家快去啊！”人们发出了响应声。然后底下混乱不堪，有各种语言各种口音在此汇合。人们被卡西莫多激怒了，而可怜的约翰却死而不复活了。一个又聋又丑的驼背人，竟让这些进攻教堂的人屡屡失败，让他感到很是失望及丢脸。他们终于愤怒到了极点，从各处找来了许多架梯子，点起了无数的火把。过了不一会儿，卡西莫多只见成群的人们正在向教堂涌来，他们多得跟蚂蚁一样，那些没有梯子的人，正在往绳子上打着结！那些没有绳子的人正在顺着突出来的雕像往上爬。
他们一个个破烂不堪，但却相互扶持，来势极其凶猛，一张张潮水般地脸向上涌来。虽然他们一个个累得直发汗，跟下雨一样，而且满脸污泥，他们的怒火在胸中翻动，一个个眼里冒出火花来。他们全都朝着卡西莫多一起涌了过来。好像圣母院此刻正在遭受某个敌对教堂来的各路妖怪、山妖、猛鬼、野兽的袭击一样。好象教堂正面的那些怪兽雕像全都复活了，而且一下子增加了许多。
广场上的火把此刻就像天空中的点点繁星一样。刚刚还是一片黑暗，现在却跟大白天一样，把一切罪恶全要公之于众。圣母院广场火光亮如白昼，光芒直逼夜空。那堆在钟楼上的柴火依然在燃烧，把整个城市照亮了。这两座钟楼的巨大阴影在火中被撕裂了一个巨大缺口，远远投射在屋顶上。整个城市开始运动起来了。不远处警钟在长鸣。这些无赖们在攀援，在咒骂，在呐喊，卡西莫多是无法面对如此多的敌人的，他现在已无力抵抗，而且为埃及姑娘正在担心。眼看那一张张愤愤的脸孔正在向他一步步逼近。但他却无能为力，只能望着苍天希望上帝会降临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