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讲述他的经过。
世纪号是一艘三桅大帆船,载重550吨,从摩比尔港来,三周前从美洲开出。船长名叫亨利·斯都瓦隐,约翰·戴维斯是大副,共有12名船员,其中有一名厨师和一名童工。主要运送镍去澳大利亚的墨尔本。船到大西洋南纬55度时,遇上了这场大风暴,一阵巨浪过来,打坏了左舱和尾舱,并卷走了两个水手。
夜间的风势更猛烈了,卸下了大帆,只留一面小帆前进。船长认为一直向前开就可以看见陆地,只要望见灯塔再拐弯向南走,就不会有危险,就可以顺利进入拉美尔海峡。
世纪号一直这样前进着,船长亨利·斯都瓦德一直误以为再走一段时间就要看见灯塔了。但他怎么也看不见灯光。当它离司达登岛还很远时,就听到了一声可怕的震动,水涌进了船舱,船身裂开了,船上的人看来是要全部有来无回了。
世纪号就这样沉没了,如果不是法司奎士及时发现,恐怕连大副也丢了性命,大副也不清楚撞到了哪儿的海岸。
“这是哪里?”
“司达登岛。”
约翰·戴维斯愣住了。
“不错,司达登岛,”法司奎士说了一句,“在爱尔高湾口子上。”
“可怎么没见灯塔呢?”
“灯塔没有点啊!”
约翰·戴维斯正想发出疑问时,法司奎士突然站了起来,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他担心有海盗跑过来。
他爬出了石隙,巡视了一下。
一个人影也没有,风很猛。海浪仍旧拼命拍打着海岸,大块的乌云急速向天边飘去,形势依然很吓人。
刚才的声音是风浪撞击船壳时发出的,船身像圆桶一样在海浪的吹打下不断地滚动,周围漂满了船上的废弃物。
法司奎士又回到洞里,约翰躺在沙上休息。大副的精神这时已经好多了,他又急忙问法司奎士,昨晚灯塔为何没有亮。
法司奎士把自己经历的事告诉了他。
“你的伙伴太不幸了!”约翰叫道。
“他们死得好惨啊!”法司奎士回答。
“你当时是怎样逃出虎口的呢?”约翰·戴维斯问。
“在海盗上岸后,还没有来到宿舍,我下楼梯后就跑了出去。”
“这伙不得好死的海盗!”约翰骂道,“原来你们是灯塔的主人。世纪号遇难,是他们一伙一手造成的!”
“是的,”法司奎士说,“我从海盗的谈话中听到了他们的打算。”
他们强占了灯塔以后,就把这条二桅船搞到手了。
“他们为什么不上船逃走呢?”约翰·戴维斯问。
“船坏了,修理耽误了好长时间,估计它今天早上可能该走了。”
“去哪儿?”
“太平洋群岛,继续干海盗勾当。”
“这样大的风浪,二桅船没法走呀。”
“当然,”法司奎士说,“可能还要拖上一个星期。”
“他们在岛上,灯塔就永远不会亮,法司奎士?”
“是的。”
“那不还有船会失事吗?”
“一定是。”
“有办法阻止他们撞礁吗?”
“只有在海滩上生一堆火。我使用过这个方法,但有时风太大,点不着。”
“我们现在有两个人,估计可以了,”约翰·戴维斯说,“木头是用不完的,必要的时候,我们也可以把桶里的油浇上,准能着起来。”
“康加一伙不会在岛上呆多久了,我们要抓紧时间。”
“为什么?”约翰问。
“他们知道守塔人员快来换班了。”
“换班?”约翰问。
“是的,他们在3月初就该来了。今天已经2月19日了。”
“为什么一定有船过来?”
“当然,信报舰最迟3月10日就会开出布宜诺斯艾利斯。”
现在戴维斯明白了整个情况。
“那情况很快会发生变化!但愿天气恶劣下去!”约翰叫道。
“那伙亡命之徒过来了!”法司奎士急忙喊道。
前一天,卡刚特在灯塔月台上看见了一条驶过来的三桅船,他断定这船是要开进拉尔美海峡的,想到岛边来避风的。
很快这条船失去了控制的能力,船上的灯光也不见了。康加、卡刚特一伙则断定,这船在桑裘安角和赛弗拉尔角之间撞沉了,船员极有可能全部遇难了。
既然船一定会撞沉,那么就有油水可捞,在漂弃物里一定能找到值钱的东西。
他们准备好小船后,12个盗党全都上了船,他们顶着风划了过来,用了一个半钟头才到这里。
小船在海湾北面靠岸,面对着山洞,所有的人都跳上了岸,跑向了出事地点。这时,盗党的喊声打断了约翰·戴维斯和法司奎士间的谈话。
法司奎士又一次爬到洞口,观察动静。
约翰·戴维斯也爬了过来。“你休息,我自己来!”法司奎士说。
“我已经好了,我要看看他们。”
这位世纪号上的大副,真是一个勇敢的汉子。
这位优秀的水手,原为美国海军里的一名大副,调到这条商船上来任大副,目的是世纪号回到摩比尔之后,老船长就要退修,他将接任船长位置。
既然他们都如此勇敢,一定能想出办法来对付盗党。
他们二人都躲在岩石后面,小心翼翼地望着海岸。
康加、卡刚特一伙在海岸转折处转悠着。海盗们全穿着雨衣,戴着雨帽,他们离法司奎士住的山洞只不过200码远,他们一伙人在风中吃力地站着。
法司奎士见过他们,有的还认识。他告诉约翰·戴维斯说:
“在世纪号上后面站的那个大个子是康加。”
“是他们的首领吗?”
“是的。”
“和他说话的那个人呢?”
“是卡刚特,他的副手。就是他杀害了我的两个伙伴。”
“你一定想杀死他们。”戴维斯说。
“我要把他们的脑袋彻底砸碎。”法司奎士回答。
海盗们在船壳中找了好长时间,所有的地方都全找遍了,但发现大部分货物都是镍,对他们没有多大作用。其实,有用的东西,早已被法司奎士和戴维斯抬走了。
“这帮混账,休想找到值钱的东西。”戴维斯说。
“他们住的山洞里原来有很多食物,全部被他们搬上了二桅船,那些货色一定很值钱,戴维斯。”
“我想他们急于逃走。”戴维斯回答。
“但他们苦于没机会。”
“坏天气若能持续两周就好了。”法司奎士说。
“否则,我们还要抓紧想办法……”
海盗们这时走向另一半船壳,在角地尽头。法司奎士和约翰·戴维斯望着他们走去。
他们很容易爬上了船。
“储舱就在船尾舱的下面。”约翰·戴维斯告诉法司奎士。
“储舱里很可能还有东西。”
果真,他们抬出了一箱干粮,送到了小船上,另外还取走了几个大包裹。
他们找完东西后,卡刚特又带着人、拿着斧头来砍船尾了。
“这船坏得还不够吗?”法司奎士问。
“他们是想销毁证据,害怕别人知道底细。”戴维斯说。
与戴维斯的猜测一致,没多一会,康加就从里面拿出国旗,撕得粉碎。
“混账,他在扯我的国旗!”戴维斯说。
他想冲过去,但被法司奎士制止了。
他们掠劫完毕,康加和卡刚特在来回走着,他们几次经过法司奎士的洞口,但没有发现什么。法司奎士和戴维斯却听见了他们说话声。
“明天还走不了。”
“谁知这种天气会拖到什么时候。”
“耽误两天我们也不吃亏。”
“当然是,但比我们期望的还相差太远。”
“失事的船只很多,但不是都富有。”卡刚特说。
戴维斯又一次拔出手枪,但被法司奎士制止了。
“我一看到这帮混蛋,就想一枪毙了他们,他们一旦离开司达登岛,我们就无法再找到他们了。”戴维斯说。
“不用担心,他们走不了。即使转了风向,风浪一时也平息不下来。”法司奎士说。
“但愿信报舰能早点回来!”戴维斯说。
下午四点钟,康加一伙才回到小船上,然后迅速离去了。
傍晚时,风更猛烈了,接着又是一阵倾盆大雨。
法司奎士和约翰·戴维斯只好呆在山洞里生火取暖。由于沿岸空无一人,他们也不必担心什么。
那天夜里风浪大得吓人,吓得康加一帮人全呆在卡刚特号停泊的地方,害怕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他们又走不了啦!
“我希望三桅船被风浪刮碎。”戴维斯说。
不出所料,世纪号帆船刮得到处都是碎片。所幸的是法司奎士和戴维斯不愁吃的,他们储的粮食可以维持一个月,圣费号再过十多天就可以开到岛上来了。
他们谈论最多、也最想见到的就是信报舰。
“我们更盼望风暴拖得久一些,二桅船无法离开,那就可以从根本上遏制他们。”
“他们这伙恶棍罪大恶极,罪不可赦。”约翰·戴维斯说。
两人想法一样,目的相同。
21日、22日两天,风向稍有变化,转为东北风,一小时后又回到原样,仍是猛烈地吹向小岛。由于康加一伙人的全力保护,小河里的二桅船才没有受到伤害。
23日上午,风向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摇摆不定之后,终于转为东北风了,天边的云彩也出现了裂缝。雨不下了,但潮水依然汹涌,湾口仍然无法靠近,更别说出去了,二桅船注定明天走不了。
康加和卡刚特很有可能到桑裘安角来观察海上形势,这需要注意一下。可是大清早,他们估计不会来。法司奎士和约翰·戴维斯冒险走出山洞。他们在洞里呆了两天两夜了。
戴维斯跟在法司奎士后面向外走。
忽然脚下绊到一样东西,有一半埋在沙里,他们打开一看,才知道是一箱火药,平时用来装长枪及世纪号上的铁炮用的。
“我们要它也没用。”
“若能把它们放在二桅船的底舱里,等海盗上船时,点燃该多好啊!”
“不然等我们回来时,把箱子藏到洞里去。”
两人依然往前走,但无法走到尽头,因为正是上潮的时候。这时,法司奎士在一石缝里看见一门小铁炮,是世纪号上的,轮子都还在。
“这都是你的东西。”法司奎士对戴维斯说。
“那没多大作用。”戴维斯回答。
“铁炮和炮弹都有,也许将来能派上用场。”法司奎士说。
“我还是不相信。”约翰·戴维斯说。
“现在灯塔不是灭了吗?若再有船开过来,我们可以放炮当信号。”法司奎士说。
“这就是你的主意,法司奎士?”
“这个主意不是很好吗?”
“虽然船只可以避免触礁,但当海盗们听到炮声时,一定会过来找我们的。如果被他们找到,我们就完蛋啦!”
“但我们可以救了许多人,也尽了职了呀!”
“也许还有更好的办法尽责。”戴维斯说。
最后,他们决定按法司奎士的建议,先把小铁炮拖到洞里,然后把炮弹和火药箱也搬了进去。当他们干完这一切,太阳已经老高了,他们才开始吃早点。
他们刚进洞,康加、卡刚特、法加斯等人就沿岸步行过来。他们这次可不是想找东西。
他们是出来看看天气及海上的情况的。他们知道,这时卡刚特号开出港湾,要冒风险,而且难以冲击巨浪。如果他们绕桑裘安角行走,又很可能撞到岸上,不论怎样都冒风险。
康加和卡刚特看法一致,他们仍然站在世纪号失事的地方谈论着,不时还夹杂着一些手势。一片白浪打在他们跟前,他们自觉地向后退了两步。
法司奎士和戴维斯一直在洞口盯着他们看。后来三人走了,他们在崖脚处消失了,估计回灯塔宿舍去了。
“我希望他们天天都来看海面。”法司奎士说。
戴维斯摇了一下头。他知道风暴最近两天会停止,海浪会趋于平静,二桅船可以绕过桑裘安角。法司奎士和戴维斯把大部分时间都花费在研究天气变化上了。
风向已经固定,船基本上可以正常航行了。
傍晚,他们二人回到了洞里,吃了点饼干和咸牛肉,正准备盖被睡觉时,约翰·戴维斯说道:
“法司奎士,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你说吧!”
“我们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破坏二桅船,阻止它正常前进,逼它退到湾里去。我们可以把炮架起来,装上炮弹,拉到海湾岸边。只要二桅船敢开过来,我们就向船身开炮。只要船稍有损坏,他们就不敢贸然出行,他们必然要开回去修理。这样一来,他们耽搁的时间就长了……”
约翰·戴维斯说到这里停止了。
法司奎士满怀信心地望了同伴一眼,说:
“我们就这样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