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小住一日,不但疲惫未减,反而在梦醒之后更为疲惫,即便如此亦要在今日赶回梅花庄,毕竟今日是风九霄六十大寿,亦是金盆洗手之日,如若晚了,便是上官忘书终身遗憾了。
梅花庄处于青石镇外十里梅林,每年林子中结下的青梅,酸甜可口,被庄子里的人摘下酿成青梅酒,深藏于地窖未达三年不开封起窖。梅花庄庄主风九霄亦是嗜酒之人,尤其爱之青梅之酒,常以梅花庄之青梅酒为傲,嗜酒者为求之一坛引以为荣,梅花庄因风九霄而在江湖上有着不可动摇的地位,更因青梅酒而闻名于天下。
风九霄虽为宣布退隐,近十年却鲜少过问江湖之事,江湖中有传言:二十年前风九霄正当盛年,其剑术之高,登峰造极,只要是敢挑战风九霄之人,无不败绩而归。而其一生唯一的败绩正是郝天谷一战,挑战者一头褐发,似来自外域,却无人知其来路,赢得此战之人甚至连名字也未曾留下,世人挑战风九霄只图名利,而此人全然不在意,独独留一下一句:“你不是他!”风九霄自觉奇耻大辱,愤然返回梅花庄决定归隐,却在回庄之时见庄前有一男婴,其筋骨奇佳,风九霄断定此子将来必有大成,其成就远超自己,即刻收其为徒,取名为上官忘书,意为忘却前程旧书,一切从头开始,而上官姓氏乃是取于襁褓之上的绣字,而风九霄此生也只收过这一个徒弟。
十年后的风九霄只叹此子开慧过晚,梅花庄的入门心法渡贤气诀自三岁练到十岁才初见成效,就连曹管家侄子曹溪资质驽钝,练了三年也见成效了。这年风九霄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此子必有大成只是大器晚成。
二十年后风九霄老来感慨,当年必是比试失利,一时眼拙看花了眼,误将顽石当宝玉,后悔不已,便也对上官忘书不再抱有希望,早早赶出梅花庄,外出历练去了。谁知上官忘书功夫未曾学好,竟然学些歪门邪道当起了盗贼,碍于风九霄的面子,倒也未曾有人敢上梅花庄要人闹事,只是风九霄一生行侠仗义,武林正道之中更是有名望的老前辈,只觉面上无光,近两年更是深居简出,极少在江湖上出现。
士别两年再度回到梅花庄,上官忘书再回从小长大的师门自是心情极好,牵着一匹刚从客栈不知哪位客官养在马厩里顺手牵来枣红马慢悠悠地朝梅林里走去。四月天气微凉,树上的青叶染了些露水,穿过这片子便是梅花桩所在。上官忘书也懒得再牵着枣红马,随手甩开缰绳,任由马儿畅快的享受青草美味。
“火藏花可不是你这等凡夫俗子可以拥有!”也不知林子哪棵树后传出极为不满的抱怨,上官忘书循声望去,一棵百年老梅树后走出一位蒙面人,此人虽有蒙面,可眼睛上官忘书总是认得的,正是当日在皇宫中先救了自己然后又要将自己推入深潭的黑衣人。
“火藏花?难不成你也是图那万两黄金而来?”
“哼,小子,火藏花算得了什么,我要的是你那日在皇宫中窃取之物!”蒙面言辞狠厉,一看便知是不好相与之人,大有你不拿出来,我便要取你性命的架势。
“我那日根本未曾夺得任何东西,便被官兵围捕,这也是你亲眼所见!”上官忘书实在想不明白世上难道还有比之万两黄金、火藏花更大诱惑的东西?
“当日若不是我指路,又岂能让你轻易寻到奇珍阁?原本我亦以为你并未取得那东西,然第二日昏君便出告示宫中宝物遗失,若不是你又是何人所为?”
青石镇的官府通告之上,的确提及宝物失窃一事,上官忘书却不以为意,这做贼为盗之人,天下间又不止自己一个,或是碰巧有同行那日也入宫行窃罢了。
“我的确未曾盗取什么东西,那日或许有同行潜入,你也不全然断定是我所为!”
“休要狡辩,那东西就在奇珍阁,那晚除却你不再有他人进去,不做第二人选。”蒙面人一口咬定是上官忘书所为,商量的余地也不留一丝,这回倒是上官忘书先怒了,上次差点被此人害死,如今又来抢东西,当真当他上官忘书是软柿子捏吗?这青梅林乃是梅花桩的地界,此地离梅花桩又近在咫尺,哪里容得下这来路不明的大恶人作威作福。上官忘书虽知自己的武功远逊于眼前之人,这口气却是咽不下去,剑出三寸,黑衣人就不见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