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利文自认识小桃红后,有点乐不思蜀,但山寨的规矩他是清楚的,销了一晚上的魂,尽管千不甘万不愿,还是依依不舍的回了山寨。
过了几天,他又找了一个借口溜下山,因为走得匆忙,竟忘了带钱物,到了迎春楼才发现,这下真的为难了:回山寨吧,好不容易溜出来,就这样回去实在不甘心,不回去吧,迎春楼可是个只认钱不认人的主儿,不说没有钱,钱少了都不行,就算和你平时关系处得再好,没钱立马就翻脸不认人。
沙利文是风月场中的老手,十分熟悉这里的规矩,怎么办呢?左思右想,忽然想到了“钱老板”:“钱大哥不是说有什么事尽管找他么?尽管和他只是一面之交,他那可能也只是一句客套话,去试试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没有别的好办法了,大不了多走几步路,损失不了什么,说不定钱大哥还真的会帮这个忙呢。”就按照雷保长留下的地址找到了那家大杂货店,说是一个姓沙的朋友要拜见“钱老板”。
店伙计早接到雷保长的指示,一见姓沙的真的来了,飞快跑去禀报雷保长,雷保长正躺在床上吞云吐雾,忙扔下烟枪,带了几个保镖赶到杂货店,从后门溜进去,装着刚睡醒的样子从前门迎了出来。
二人见面免不了寒暄了一番。雷保长说:“兄弟吃过饭没有?如果没有什么很重要的事,咱兄弟有些日子不见了,得好好喝几杯。”
沙利文犹犹豫豫,最后一咬牙,道:“钱兄,实在不好意思开口,兄弟本来要到镇上办点大事情,但走得匆忙,忘了带钱,只好来找钱兄周转了,不知钱兄能否帮一下忙?”
“钱老板”笑了:“自家兄弟,有什么不好开口的,告诉大哥,要多少?”
沙利文吞吞吐吐地说:“十个银元吧。”
“钱老板”道:“办事情十个银元哪够了。”转身招来管家,附耳说了一通。
一会儿,管家拿来一封银洋,足有四五十块,交给沙利文。
沙利文忙推辞道:“多了,多了。”
“钱老板”道:“些许小钱,钱某还是有的,沙兄尽管拿去,再客套就不是兄弟了。”
沙利文说:“我打张借条吧。”
“钱老板”道:“你我兄弟,情义无价,打什么借条。兄弟,钱财乃身外之物,该用的就用,不够了再来拿。”沙利文千恩万谢地走了。
从此沙利文将“钱老板”视为知己,只要到镇上,总要想办法去拜访“钱大哥”,“钱老板”也总是热情接待,有时还馈以礼物,渐渐二人无话不谈了。
一次,沙利文喝多了酒,要“钱大哥”将下人遣开,说有要事相告,待下人们都走后,沙利文附着“钱老板”耳朵说:“大哥,你知道兄弟是什么人吗?”
“兄弟和我一样,是个做生意的?”
“大哥,我这生意和一般的不同,可是无本生意呢。”看见“钱老板”一脸茫然的样子,沙利文有些得意了:“小弟不想瞒大哥了,我是鹰嘴岩兄弟会管事的呢。”
“钱老板”心里一喜:“老子早猜到了,就等你自己说出来。”故作大吃一惊,站了起来,抱了抱拳,说,“大哥真是有眼无珠,兄弟原来是兄弟会的首领,怪不得豪气逼人呢,失敬了,失敬了!”
沙利文忙握住“钱老板”的手说:“大哥快莫如此,折杀小弟了,大哥,你不会嫌弃兄弟是帮会中的人吧?”
“钱老板”说:“哪能呢,钱某人平生所敬重的,就是你们这样的英雄豪杰。”二人重新入席,越谈越欢。
沙利文开始还有些小心,生怕说错话,见“钱老板”对兄弟会推崇备加,也就不再隐瞒了,真的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恨不得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一股脑的全告诉“好兄弟钱大哥”,生怕有所遗落。
“钱老板”也是曲意奉承,说:“大哥如不是薄有家财,年岁也大了,真想随兄弟上山入伙,这世道不是人所能忍受的了。大哥所开杂货店在此地还算小有名气,一应日常货物充足,兄弟会如有需要尽管开口,我决不会吝啬。”马上叫人备好一车货物,说等沙利文回山寨时带回去,孝敬孝敬山寨的兄弟们,作为见面礼。
沙利文说什么也不要“大哥”破费。
“钱老板”说:“那就随兄弟的意思给点吧。”
沙利文一咬牙,说:“那好,反正我们到哪里不是进货,就有劳大哥了。只是让大哥亏大了,兄弟着实过意不去,我看这样吧,就按进价算账吧。”
因为沙利文从钱老板处采购的物资往往价廉物美,江河王保全等都比较满意,从此,山寨所需物资大都从“钱老板”杂货店进取。“钱老板”总是悉心照顾,货物质量是好了又好,价钱却是低了又低,有时山寨手头紧张,他还慷慨解囊予以支援。山寨忙不过来时,沙利文自作主张叫杂货店将货物送上山来,“钱老板”喜出望外,连忙调集物资,派心腹送上山来。
如是几次后,雷保长已将山寨情况摸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