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人究竟为什么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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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自序·导言(1)

我常常想,我们这一代中国人,值此剧烈动荡的时代,在居住着全人类五分之一的人口、有着五千年未曾间断的文化传承的国家里,经历了殖民地、封建、资本主义三重性质交织混杂的畸形社会;实现了独立自主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之后,又经历土地改革、镇压反革命、“三反”、“五反”、“社会主义改造”、“整风反右”、“大跃进”、“三年自然灾害”、“四清”、“文化大革命”,直到“改革开放”,“雄关漫道真如铁,如今迈步从头越”——走不同于其他所有国家的“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奇迹般地把中国由“一穷二白”,迅速打造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的整个过程。到头来,在认识人生和社会的问题上仍不能看破“红尘”,那是天大的遗憾。

“人究竟为什么活着”这一问题是亘古难题。乍一看本书的名称,专门研究人生哲学的人,可能会不屑一顾或嗤之以鼻,以为又遇上了一位现实版的唐·吉诃德;一般世人,则可能感觉到这一问题好像是不难回答的。

其实,能中肯、彻底地回答这一问题,不但需要了解此前人类精英们在这方面长达几千年的探索历程,还必须有复杂的社会经历、不挫的探索精神和一定的智力支撑。换句话说,就是能中肯地、从根本上回答这一问题的人,不但已经全面、透彻地了解了此前人生哲学的历史,尤其是西方人在这一问题上的观点演变史,而且他已经能够看透了人生和人类社会,即看破了“红尘”。

在中国人的心目中,看破“红尘”是认识人生和认识世界的最高境界。什么是“红尘”呢?

“红尘”一词出现在中国古典文学作品中,多是用来描述繁华市井的火爆场面。在佛、道教的语言中则把“红尘”等同于“人世间”。

“红尘”一词雅俗通用,出现频率较高,其确切含义却始终没有人太认真地规范过。比如,既然“红尘”之意等同于“人世间”(见《现代汉语词典》);“人世间”从字面上看,又应该等同于“人类社会”。但是把研究人类社会的学问——“社会学”,说成是“红尘学”,就会让人感觉到莫名其妙。

东方人的思维和语言表达有许多重要特点,如富于概括性、模糊性、象征性……有的字或词与某个典故有必然的联系;有的字或词还带点神秘性,就是玄的色彩,等等。

比如“高堂”一词,从字面上看,是指高大的堂屋。其实所指的是高大堂屋里居住的主人——父母。而且这一词汇本身还包含着表达对长辈的崇敬之意。又如,主人不叫主人,叫东家;假牙不叫假牙,叫义齿;月亮不叫月亮,叫素娥(见中国古籍《幼学琼林·天文》)……

基于上述现象,细琢磨起来,常说的“看破红尘”一词,表面上是指看穿熙熙攘攘的人类社会,其真正所指的是看透组成人类社会的细胞或分子——人。看透了人,那自然也就等于看透了由人组成的人类社会。

有的平常百姓病入膏肓,已经被医生判了“死刑”,人命危残、气息奄奄,时时刻刻承受着痛彻心魄的折磨。然而在这种情况下,常常见到病人家属还倾尽财力、医生倾尽所能地延续病人的性命。结果是违背病人渴望尽早结束难熬的“刑期”的意愿;为财力有限的家属留下难以封堵的债务“大窟窿”;还消耗了社会上宝贵的医疗资源。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不对呢?

有些老年人或残疾人,不安于自家清静、舒适的环境,宁愿耐着不好的天气和克服行动不便等困难,也要挪到多有来往行人的处所凑热闹。哪怕是被别人看成“多余的人”,呆呆地坐在那里“熬时间”。这些人究竟图的是什么?

有的人不呆不傻、不疯不癫,甚至于还是个精明能干的,却不惜倾家荡产、不顾亲人痛心,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贩毒、吸毒或豪赌,造成身败名裂的悲惨后果。是什么在冥冥之中支使他们,并且使他们无力抵抗这种冥冥之中的魔力?

经过残酷的打拼成了西方的大财阀或政界的顶尖人物,可是,这些人与随遇而安的南太平洋小岛上的普通渔民,或东亚边远的一般山民相比,虽然前者生存所消耗的物质财富远远高于后者,看上去形象很光鲜,令人羡慕。但是,前者得到的快乐不一定比后者多;遇到的困难和感觉到的苦恼,可能还要比后者大得不少。深层的道理何在?

诸如此类问题涉及人类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是每个人都可能遇到或面对的,都属于对人类本身的认识问题。能够中肯地回答以上诸问题,就算是看破了红尘。

孔子的学生樊迟问孔子,最重要的知识是什么?孔子简短地回答:“知人”。宋朝承前启后的儒学大师朱熹,这样解释这里的“知人”二字:“知之务”(见朱熹《论语章句集注·卷六·颜渊第十二》)。看看我们中国古代的学术大师们,精炼、干脆、“一针见血”——世间知识有千千万,核心是了解包括自身在内的“人”。

英雄所见略同,现代德国著名哲学家恩斯特·卡尔西在他的《人论》这本书中,一开头儿就说到:“人们普遍承认,认识自我是哲学探求的最高目标。在哲学各个流派的争论中,这个目标是统一并且不可动摇的。它就像哲学的阿基米德点,是所有思想的固定不变的中心。即便是最极端的怀疑论者也不能否认自我认识的必要性。”

哲学是用以指导各种具体科学的学问。哲学研究注重的“中心”,自然也就是其他所有学问最终指向的中心。

人类从恢宏的宇观世界到精巧的微观世界,如宇宙的形成、恒星的演变和基本粒子的运动规律,都已经有了相当深入的研究,并取得了不凡的成就。在实证科学方面有广义相对论、量子力学等高深精妙的理论;宗教和神学也充分发挥了人的主观意识的潜能,通过观察、思辨和冥想等途径,创建了不少精明、深奥的观念体系。可是人类对自身生命存在的真谛探索了几千年,并没有令人满意地完成任务。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在现实社会中,人们探求“人为什么活着”、“人生的意义究竟是什么”等一类认识人类自身的问题,是司空见惯的事情。这就充分说明了,尽管古今中外的大师、领袖们对此类问题都给出过不同版本的答案,但是至今并没有任何一种答案得到了世人的普遍认同。

认识任何事物主要是认识其最根本的性质。人类自我认识的重点也在于认识人的最根本性质。人的最根本性质是什么呢?现世理论上的主流看法就是人性。人性在研究人和人类社会问题上的重要地位,请参考中国权威性著作“国家十五重点图书”——《人学原理》中所写到的:“人性和人的本质问题是人学的核心问题,是解决其他一系列人的理论问题的基础。”那么,这人性容易不容易摸透呢?下面我们先来看《人性善恶“黑与白”》一书的作者,可敬的僧人智缘师父在这本书开宗明义第一篇中所写到的:

“纵观古今中外,如果要找出一个争论时间最长,参与人数最多,耗费哲学家、伦理学家精力最多,同时也最少结果,最难有统一结论的热点问题,恐怕就是关于人性善恶黑白的问题争论了。

“那么,为何关于人性善恶黑白的问题的争论,持续了几千年还未曾停歇,而且大有延续的执着呢?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是一个关系重大但是又容易发生转换的命题。

智缘师父在大量阅读和借鉴古今中外的前圣人们的高见之后,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又“半生漂泊”、“游走四方”、“求智求真”。也就是在“破万卷”、“行万里”的基础上说出了自己成熟的见解——之所以关于人性善恶黑白问题的争论长久不清、少有结果的原因是,这一问题是“容易发生转换的命题”。

笔者认为这里所说的转换问题至少包括:每个群体(国家、民族、阶级、阶层……)和每一个人之间都有不同的人性;每一群体和个人的人性还都随时间的变化而变化;随空间环境或主观条件的变化而变化;对人性的善恶黑白的评判的结果还随着评断者的转换而转换:如“敌人的痛疽是我们的宝贝”(鲁迅语);同一个评断者,转换不同的角度,又会有不同的结论,等等。

恩格斯在他的《反杜林论》中说过:“善和恶的观念从一个民族到另一个民族、从一个世纪到另一个世纪变更得这样厉害,使得彼此前后常是直接相反的。”

几千年来对人性善恶黑白的争论不休和很少有结果,正说明彻底了解人性不是容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