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南方的六月似乎对雨太过偏爱了点,刚才还好端端的天气在几声开天劈地的怒雷后,雨紧跟着哗啦啦的下起来。
李四开在村东头的小酒店生意依旧很红火。与往常不同的是除了那些经常来这里喝酒的客人外,还多了不少走南跑北路经此地的商客。正好赶上这场雨,李四的店成了他们的避雨巷。他们围在一起喝着酒,然后你一句我一言说开去。
他找了个靠墙的桌子坐下,问小二要了两坛酒。
你要是常来李四店里喝酒的话,想必是认识他的。他那样子很好认。
三十来岁年纪。浓眉,大眼,鹰钩鼻。很久没刮的胡须像被砍伐过的树林里残留的树桩。
你真的不认识他?
哦,知道了。一定与他手中的那把刀有关,极普通的一把刀,刀身已布满了铁锈。
江湖上像这种连把象样的刀都没有的刀客,又有谁愿意去认识他。
外面的雨慢慢地停了下来。晶莹的水珠从屋檐下有节奏的滴落,所发出的细微的声音被那边围着的众人的谈话声淹没。
你不用走近去听也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最近这段时间巴陵四杰的死已成为了每个人茶余饭后讨论最多的。
一个晚上。四个在江湖上也算小有声誉的剑客被杀死在万花楼的前面。留在脖颈上的那条肥大刀疤,让四个人早早的去见了阎王。
一刀致命。现在能使出这种刀法的人已经不多了,那么到底是谁杀了这四人?
“你们说会不会是李逍遥杀的。”
“老兄你喝醉了吧,李大侠可是出了名的大善人。”
“难道是吴钩?”
“吴钩。你说的是三大杀手之一的吴钩?”
“对。就是哪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可是……吴钩不是已江湖消失多年了吗?”
他坐在那里不停的喝酒,对他们谈论的话题似乎没有一点兴趣。他所感兴趣的是碗里的酒。
他把酒碗端在鼻子前嗅了嗅然后一口喝下去。他抬起头的时,眼中出现的是那位刚从外面闯进来的老妇人。
老妇人的突然出现使得在场的人都停止了谈论,他们一起把目光放在了老人身上。
老人头发已经斑白,被雨淋湿的衣服紧紧裹着她枯枝般的身体,两个裤脚上是大片的黄色稀泥,右脚赤裸在外面,显然是刚才跑跌的。她往那里一站脚下很快就出现了一片水迹。
“各位大爷行行好救救我吧。”
话刚说完就从外面冲进来七人。七个人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把锋利的刀。为首的那人是个高大个子,脸上满脸的横肉。
“所有与此事无关的人都给爷爷我滚一边去。”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有不少胆小的人吓的躲到了桌子底下。剩在那里的人你看我,我看你。然后也都散开了。
“你怎么还不走,是不是活腻了。”说着高个子已经站在了他的旁边。
“你说什么?”说完他喝了一碗酒。
“你聋了,爷爷叫你滚。”高个子眼睛瞪的很大的看着他像要一口把他吞下去。
“滚。”他说这个字的时候面容出奇的平静。
“你知道的已经迟了。”说着一刀从他头顶劈落下来。
桌子底下的那些人看着高个子的刀就要砍到穷刀客的头上了。心里都在暗骂:你真是个白痴,死了活该。这样的人是你惹的起的吗。
就在众人都认为他死了的时候他却好好的活着,毫发无伤的站在原地。从他站着的姿势,似乎一动都没有动过。
他是怎么躲过那一刀的。这不但让桌子下面的人吃了一惊,也叫那高个子,以及他后面的六个人都吃了一惊。
高个子一刀没有伤着他,已气的满脸通红。举起刀朝他砍到,就在这时高个子后面的六人也同时出刀。七柄刀,结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从四面八方攻到。怕是连苍蝇也都飞出去。
这回想也不用想了,他绝对活不了。
“啊……”惨叫声过后是“碰,碰……”六声沉闷的响声。这为村西卖棺木的老张又张罗了一笔不小的生意。
他站在那里,手里的刀停在七人中唯一还活着的那人的脖子上。
那个人全身开始发抖,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只要他的刀一抹他也像他的六位朋友一样去阎王那里报道。
“还不快滚。”说完他收回自己的刀往桌上丢下一串铜钱,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他不就是吴钩吗?”
众人开始议论起来。
“可是他不是个杀手吗?”
“杀手每次杀人不是为了钱吗?”
“一定不是的,杀手向来认钱不认人的,更说不上了路见不平拔刀相救。”
夕阳西下。远出的天空呈现出一片类似炉渣的颜色。他的身影跟着天空的云彩慢慢的远去,消失在西方。
他是不是一个杀手,是不是吴钩。他杀人是为了什么?这些都没人知道。
他所留给大家的只是人们茶饭之后用做消遣的谈论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