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
“放心,我们先登机,一会见。”杨教授安慰的眸光印在她的心底,渐渐的平复她混乱的心脏。
颔首,她目送杨教授他们走过通道,自己则跟着他走入一间VIP休息室。门还未来及带上,她已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淡淡的薄荷香萦绕鼻端,熟悉却又陌生。
“我申请调去英国,缓缓,给我个机会让我照顾你好吗?”
来不及抗争,这句话已经钻入了她的耳中,苏静缓身体一僵站在那里不能动弹了。眼泪刷刷的落下,怎么都止不住。曾几何时她就是想找到这样一个可以给她温暖的男人,可他走入自己的生活时已经太晚了,她无法给予他任何回应。
“别拒绝我,也别回应我。缓缓,我只想顺应这里的感觉,陪着你,就够了!”说着俞仲卿将她的手移到自己的左胸,心脏在胸腔中跳动着,浑厚的灼热感觉瞬的包裹着她,充斥着她的心房。
“我知道你忘不了艾锦,也知道艾锦是你的月亮,但我希望你可以在没有月亮的夜色下看一看天空,漫天繁星也是一样的美好。”见苏静缓没有反抗,他伺机握住她的手,扳正她的身子,令她与自己对视着。
“静缓,若是累了就回头看看,我一直在你身边守着你,还有她。”伸手盖过她的小腹,笑意盈盈的望着她。“我是你的未婚夫,也是你的星星,相信我,好吗?”
低哑温柔的声音仿佛可以融化金石,苏静缓腻在其中,就算是块玄铁也该被融化了。她仿佛受到了蛊惑似的,微微点了点头,红唇呢喃,淡淡的重复着那句:“没有月亮的夜色,满天繁星也是美的。”仰首,她看向俞仲卿,扪心自问:“他,会是我的星星吗?”
转眼,他们来英国已有近四个月的光景,而杨教授接手的项目也完成了大半,现在处于并不算紧张的收尾阶段。这时杨教授发话让苏静缓回去休息,毕竟她的孩子已有六个多月了,身子重不方便,不适合再在实验室里忙碌。
于是,苏静缓便老老实实的回家休息,但她就是个闲不住的主。这边才被勒令养胎,可等杨教授一回去,她立刻摊开桌上的画稿,窝在写字台前,写写算算的绘制建筑设计图。
不知工作了多久,苏静缓勾画出最后一笔,这才将手中碳笔抛开,仰起头伸手揉着酸涩的颈。
“又在画图,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熟悉的气息隐约包围住她,温柔有力的手抚上她的雪肩,轻轻的帮她按摩着。“不用那么急着赚奶粉钱吧,缓缓,一切都有我呢!”
“仲卿,你帮了我太多,这个我不能在欠你。”苏静缓微闭着眼睛,享受着他堪比高级按摩师的按摩手法,不在意的说:“再说项目差不多结束了,我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给叶城他们公司画画设计图,能赚多少是多少。”
想来可笑,当初在R公司时叶城根本不知她还有这项特长,把她当助理小妹使唤。如今一次偶然发现了她精于建筑设计,竟然一路寻到门上,使出诸葛亮三顾茅庐的法子,求她“出山”。看在闪亮亮的钱的份上,苏静缓答应加入R公司设计部,接手一些简单的case。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见她唇角挑着笑容,俞仲卿舒了口气,淡淡的问。
“没,没什么。”她直起身整理着桌案上的设计稿,待她回身时,俞仲卿突然抓过她的手,用温热的湿毛巾细细的擦着,将炭笔在她指间留下的痕迹擦拭。
他细心的照料,温柔的呵护,体贴的关怀苏静缓都看在眼里。她不是铁石心肠不知感动,只是她已经没有勇气再去爱,也没有感情再分给他。心知,这样并不公平,但感情这种事很多时候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公平与否只能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晚饭后,俞仲卿照例带着苏静缓出门散步,走走停停,时不时的和邻居寒暄几句。两人像是一对幸福的小夫妻,牵着手在月下漫步,可细心人必会发现,这两人的感觉并不像是恋人,更多时候他们亲昵的举止更像是亲人,是朋友。
“小缓!”一道惊呼声从身后传来,苏静缓诧异的回头看去,对上一双像极了父亲的墨色的眼睛。
“哥?你怎么在这!”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兄长,按理说“日理万机”的兄长除非你有预约,否则难见一面。
“我怎没不能来?还是……你怕我发现了什么!”苏墨轩的眸光从她的脸上缓缓扫过,最终落在她隆起的腹部。讶异、惊慌、探究、戏谑……一一从他眸子里划过,最终转为平静的落在俞仲卿与苏静缓交握的手上。暧昧一笑,他轻捶了俞仲卿一拳,调侃道:“你小子动作够快的!”
显然,他误会了,误以为这个孩子是她和俞仲卿的。
张张口,苏静缓刚想辩解,却被俞仲卿的一句话硬生生的给堵了回去。他说:“是啊,动作不快点,你那有机会做舅舅!”
“几个月了?”到嘴边的话被苏墨轩吞了回去,满腹疑惑只因俞仲卿的一句玩笑化解。可他还是不敢确定,这孩子真的会是俞仲卿的吗?心里的那个想法像是发酵的面包,再烤箱中渐渐膨胀。
“六月余。”俞仲卿握着她的手不由加重几分力道,侧脸给她一记安慰的眼神,仿佛在说:放心,一切有我。
“六个月……”眼眸一暗,苏墨轩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口中喃喃:“还好,还好。”
“哥,什么还好?你在想什么!”苏静缓一脸狐疑的看着兄长,直觉告诉她苏墨轩一定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哦,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苏墨轩回过神赶忙掩饰住,他朝苏静缓勾出诱惑的笑容,一双凤眼微微上翘有几分狐媚。“这个,告诉爸妈了吗?”
苏静缓摇了摇头,眼风一扫对上苏墨轩探究的眸子,她深怕被他看出什么赶忙垂首,嘴角噙着温柔慈爱的笑,一手抚上隆起的腹,淡淡的说:“我不想让他们知道。”
深深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她仰首直面的凝视着兄长,幽幽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哥,你猜得没错。”清透的眸光柔柔的含着几分笑意,朗朗的声音坦然的说出那引得苏墨轩为之一怔的事实。“她平安就是我最大的欣慰,谁都阻止不了我要生下她的决心!哥,为人母时我才明白,原来作为母亲是那么的重视自己的孩子,想保护她,想给她全天下最好的……”
苏墨轩在原地怔住,几个月没见他的妹妹却变得太多,不是外表的变化,而是内心。原来的她热情活泼,对什么都充满了希望与憧憬,热爱挑战,而今的她沉静内敛,温柔中散发着母性的慈爱,却对许多事都看淡了。
是因为艾锦的死?
想来也是,毕竟她只是个二十一岁的孩子,再怎么坚韧的心也经不起仿佛走过半生世事的折腾。刚刚萌芽的年华,她要在失去至爱的悲伤中学会站起,面对腹中的新生命。苏墨轩望着妹妹远去的背影,瘦弱的背影是那么单薄,但却异常坚韧。
擦肩而过的时候,妹妹对他说:“有空,回家看看吧,妈她……很牵挂你。”这句话像是梦魇缠绕着他,让他整晚不能安枕。
早早起床,握着手机的苏墨轩踟蹰良久,终还是拨通了母亲的电话,可那头却响起转入语音信箱的提示音。苦笑着,他只说了句:“妈,对不起。希望我明白的还不算晚。”
时间如梭,匆匆的,两周休假结束。这日早上苏静缓回到实验室,同江琳琳与白师兄合力完成项目报告,呈递给杨教授,又按照她的吩咐将一些数据进行调整修改,最终定稿。
“都回去好好休息几天,下个实验课题也快下来了。”杨教授瞥了眼一旁手挽着手的江、白二人,笑着拉过苏静缓叮咛了一番后,又嘱咐白彦一定要把苏静缓平安护送回家,这才放三人离开。
“缓缓,好不容易休息,你回去还是一个人,不如和我们一同去看电影!”车上,江琳琳提出建议。
“我才不去!”想都没想的直接拒绝,苏静缓恬静的笑着解释说:“见过小女生、大男生当电灯泡的,可没见过孕妇当灯泡的!我怕被白师兄那幽怨的眼给盯出个窟窿来,就不打扰你们甜蜜了,还是你们自己去吧!”说罢,她孩子气的冲江琳琳做了个鬼脸。
二人被拒绝皆是一愣,但听了她的解释,却又给逗笑了。
“他敢!”江琳琳拧了下白彦的胳膊,故作瞠目而对的泼妇样。
“是,是,女王大人说的是。”白彦玩笑着随声附和,手上却不敢怠慢半分,眼睛直视前方继续开车。
三人笑笑闹闹眼见着就快到了苏静缓现在住的公寓,苏静缓说要买些东西让他们在这把她放下去。见她下车,江琳琳有些不放心,也跟着就要下车。“我陪你去吧,买完东西再把你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