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烟雨红楼潇湘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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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水沄略作沉吟的想了想,将朝中的武将过滤一遍,心中有了两个合适的人选,尚未开口就听水恕道:“依朕来看,莫若北静王爷带兵前去,身为皇亲贵胄代天子督军是再好不过的事情。”水沄神情微怔,旋即转首望向水溶,眼中的神色莫测难辨。

水溶眼眸淡淡的迎视着他审视的目光,侧首望向穆颜君,穆颜君眼中饱含几分担忧的望向水沄。水溶却是无声淡笑一声,躬身道:“微臣遵旨!”圣上金口玉言,他还有反驳的余地吗?唇齿间不觉含了丝冷意,像是噙了冰块在口中慢慢融化,那丝凉凉顺着喉咙缓缓滑入心中!

御书房内只留下水溶同水恕,水恕静静坐在龙案后思索了许久,起身走到水溶身边道:“朕让你领兵出征的用意你可明白几分?”水溶如何不明白?水恕是要借此机会消弱李氏一门的势力,将李绶手中的兵权收回来,淡漠地道:“微臣虽然愚钝却也能明白几分。”

水恕拍了拍水溶的肩膀,道:“沄儿的性情你也是知道的,许多的事别放在心中。”水溶淡漠的应了声,便躬身告退走了出去!

殿外宫灯长明,穆颜君依靠着廊柱望着漫天繁星,眼见到水溶出来摊了摊手。水溶亦是对他摊了摊手,两人并肩走在宫内的白玉甬道上,穆颜君淡淡问道:“你该当知道太子如今对你的忌讳,何不推辞呢?”

水溶淡漠的低头理了理衣袖,冷冷笑道:“你觉得我推辞的掉吗?”穆颜君神情一顿,旋即想起水恕的神态,低头道:“是了,你根本就没有推辞的机会。”因为是水恕早已选定的人选,圣上金口玉言明黄旨意水溶能说什么?

“为人臣听君命,这是为人臣子最基本的!”穆颜君看着他,有丝叹息道:“等你打了胜仗回来,只怕功高震主的名头就会落在你的头上。”水溶帮了水沄太多巩固了他的太子之位,越是大的功臣水沄心中的忌讳越多,更别说水溶还有个天生异象的儿子,这些都是为君者的最大忌讳!

水溶扯出冷淡的笑容,那清冷的表情犹如秋霜覆盖,冷彻入骨,“很可惜,如今他还不是君!”功高震主最先的也该是水恕,水沄如今也不过才算是半个君而已。

“除了重大的事情外,如今的朝政几乎全部都在太子的手中。”水溶听了穆颜君的话侧首顿住了脚步,望向他,道:“只要离那个位置还有半步之遥,他也算不得君。更何况,”水溶想起今日神情紧绷的水沛,淡淡地道:“云世子同沣怡王的情分极好,但是他能毫不手软的支持太子主战,他的态度当真是值得玩味思考!”

穆颜君愣了愣,旋即想起今日商议之时水沛似乎是一意的符合水沄,半点意见也无,不觉也皱起了眉头道:“是了,他已经沉寂了差不多三年的时间,李家的行事也低调很多。”越是沉默越是让人觉得不安和害怕,若是说让他相信水沛放弃皇位之争,那他宁愿相信月亮会掉到水里面,都是天方夜谭绝无可能之事!

“三年前王妃遭遇流星神箭手的毒手时我们曾经说过,还有近百人的神箭手下落不明!”脑海之中思虑半晌,将袖中的白玉佩交到穆颜君的手中,道:“此次出征你镇守京师,这枚玉佩能够调动城外驻扎的五千人马。”穆颜君将白玉佩收下来,道:“北王兄尽管放心,我定会尽量周全你的家人!”

水溶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黛玉静静站在廊下,含着笑容的望着踏月而归的夫君。水溶静立在庭院中与她对目相望,俊美的面庞露出犹如月辉般的笑容,上前握着黛玉略显冰凉的小手,轻道:“怎么不在屋内等着?”

黛玉拉着他往屋内走去,轻笑道:“早点让你看到我不喜欢吗?”

“不喜欢!”他宁愿晚点看到她,也不愿她的手心冰凉至此。

黛玉怎会不明白他的心意,笑着点头叹道:“原来我竟是好心办了错事,下次定不在那儿等你。”水溶微微笑着,满满的皆是疼惜和呵怜,轻轻将她鬓角的散发挽好,轻道:“这样冷的天儿连头发都没有干透就站在门口吹风,你现在的身子是有多好?”

“反正比之前好了很多!”最起码不会遇到冷风便会触犯了旧疾,柔柔的眼眸宛如春波轻漾,几乎要让水溶沉溺其中不愿自拔!

理着她的鬓发水溶也不知该如何开口,身上的朝服尚未褪去,头上的簪缨王帽越发衬得他面如冠玉目似朗星。黛玉轻轻叹了声,默默的身后抱紧了他的腰身,道:“你这身朝服让我瞧着真的很陌生!”

没有让水溶答话,黛玉纤手捂着他的嘴巴,望着他眼底的柔情,轻道:“不过不管这衣服如何的陌生穿的人我却是不陌生,因为他是我的夫君是我的爱人。”既然出生在皇室之中,身上就担负着应担的责任,怎么可能说撂开不管就不管呢?

“不过,你要去哪里我要随在你身边去哪里?你以前说过的,若是当日我不走,日后不让我离开你身边半步。这是你的誓言,你绝对不可以食言!”黛玉仰头微眯着眼睛看着水溶微沉的容色,眉宇间满满的都是坚韧之色,也绝不容许水溶有半丝分毫的拒绝!

从李公公传旨的那一刻开始,黛玉便已经明白,有些事情并非是他们想放弃事情便不来找他们。她悲哀的发现,本以为已经走出了泥潭看到了希望,却没想到只是泥潭之中暂时歇脚的小岛。

水溶爱怜的轻抚着她水滑的肌肤,静静看了许久,眼中流淌出些微的笑意,重重的颔首,道:“难为你还记着。好!”将她带在身边也好,将她独自一人丢在这王府大院中,他也不放心!

“父王母妃,儿臣也要随着父王一同去。”水昊泽走到水溶身边单膝跪下,小小的身板直挺挺的像是个男子汉。水清婉墨玉般的眼睛看了看爹娘又看了看哥哥,学着哥哥的模样单膝跪下,奶声奶气地道:“清婉也要随着父王母妃一起去。”

北静王太妃立在身后神情微顿,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四岁孩子,上前淡淡地道:“你父王本是前去打仗,带着你母妃已是大大的出格。你们两个不过是四岁顽童,怎么能随着你父王母妃前去战场的?”说着便让青竹上前拉着他们两个起身。

水清婉甩开青竹的手臂,起身抓着黛玉的衣襟,不依地道:“女儿不要,女儿要陪着爹娘一起去。”水昊泽侧首看着北静王太妃淡淡地道:“祖母以前常说,北静王府的的祖先皆是在马背上长大。如今昊泽虽然生在富贵之中,又怎能忘本无用呢?随着父王和母妃前去战场是最好的历练!”

北静王太妃的面上几分冷厉,道:“你是北静王府的嫡孙世子,怎么能以身犯险前去战场的?若是你想历练,在京中有多少时候是历练不得的?”转头看向水溶和黛玉,不容反驳地道:“昊泽和清婉必须留在府中,不许他们跟去!”

黛玉俯身轻抚着他们的小脸蛋,道:“听祖母的话,战场不是玩耍的地方,你们要乖乖的在家学习好不好?”水昊泽和水清婉一人一个的拽着黛玉的衣袖,清婉更是挑高了眉头看着北静王太妃道:“我才不要,父王和母妃出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若是哪天祖母再寻来个我们的哥哥姐姐的,到时候还不知道把我和哥哥丢到哪里去了。”

她小小的脑海里还记着当日北静王太妃对那俞澄的关心和亲切。此话出口之际,北静王太妃的面容忽红忽白,黛玉眼眸含着丝冷意的拍着她的肩膀,严厉地道:“清婉胡说什么呢?娘亲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事情不是这样的吗?”

水清婉不依的偎在黛玉怀中,泪珠汪汪的从眼眶里滚下来,水昊泽已经上前拉着妹妹的手道:“当日母妃虽然已经解释清楚,但是昊泽和清婉也不是没有记事的小孩子,心中难免有些过不去,还请祖母母妃见谅!”

北静王太妃只觉心中凉凉的,再大的怒气也都已经灭了下去,定定的看着两个性情极烈的孩子,淡淡的挥了挥手,道:“罢了,你们一家四口也都去吧,去了王府里也清净些日子。”言毕便扶着青竹的手走回内室去了!

坐在花园里,黛玉看着清婉轻斥道:“清婉怎么能对祖母这般没礼貌?伤了祖母的心又是何必?”水清婉咬着唇瓣看向水溶,扑到他的怀中,蹭着小脑袋道:“父王你瞧,母妃又要开始责备人了。”

水溶笑着拍着怀中的女儿,道:“昊泽和清婉先回去准备东西好不好?咱们三日后就要出发了。”水昊泽拉着妹妹的小手向外走去,一面笑道:“现在可是秋日了,等再过些日子便是冬日。若是妹妹没有把过冬的衣服准备好,到时候冻坏了你的小脸蛋可如何再漂亮了?”拉着哇哇不依的水清婉快步穿过了花园,奶娘和丫头子也急忙追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