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坦克培训中心的经历,使艾森豪威尔充分认识到机械化和摩托化部队的重要性。1919年,他被调往米德军营,在那里结识了巴顿,他们共同切磋,一起致力装甲部队运用的研究。艾森豪威尔写了大量文章,阐述坦克在未来战场上的作用。1920年,他在《步兵》杂志上发表了一篇文章,敦促步兵军官加强对坦克的作战效能、应用缺陷和未来作用的探讨。但他的这种新观点并不被当时负责坦克运用研究的步兵司令希茨少将所欣赏。希茨看到这篇文章后召见了艾森豪威尔,训斥他不要胡言乱语,并表示他的观点违背既定理论,严禁他再妄加宣传,否则就送他上军事法庭。迫于上司的压力,艾森豪威尔只好屈从。
艾森豪威尔年轻时,还经历了一次严重的打击。1921年,身在米德军营的他,险些因一起财务纠纷被解除军职、送进监狱。当时,艾森豪威尔同他年轻的妻子一起住在米德军营,而他们的儿子阿克却住在丹佛的亲戚家。为了给儿子提供一点生活费,艾森豪威尔私下从部队取了250.67美元的公款。大家知道,他的这种做法是违反规定的。事发以后,他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马上进行补偿,但督察官哈姆里克准将却抓住此事不放,他指责艾森豪威尔违犯法律,应当接受审判。
整个事件持续了6个月之久,艾森豪威尔被折磨得痛苦不堪,他不但时时受到上司的纠缠,而且其间又经受了丧子的打击,他年幼的儿子死于猩红热。在极度的痛苦当中,他好几次打算辞去军职,去投奔他生意做得很红火的哥哥。就在一筹莫展之际,福克斯·康纳少将来到他的身边。
康纳是西点军校1898级的学员,在一战期间曾作过潘兴将军手下的战地指挥官。当时他正要去巴拿马指挥那里的第20步兵旅,他要求艾森豪威尔做他的行政军官和副手,随行前往。潘兴很快就批准了康纳的请求。就这样,艾森豪威尔侥幸躲过了军事法庭的裁决,只收到一封官方指责信。
20世纪30年代初期,艾森豪威尔在菲律宾做道格拉斯·麦克阿瑟将军的副官。他敬仰麦克阿瑟将军的才能,但对他的自我夸耀的行为感到不满。
有一次,艾森豪威尔说:“他是个贵族,而我呢,只是个平民,我来自人民,来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当菲律宾总统曼纽尔·奎松提出要授予麦克阿瑟菲律宾陆军大元帅军衔时,麦克阿瑟十分高兴,并把这件事告诉了艾森豪威尔。
“但你认为我真的应该接受这个军衔吗?”他期待得到一个热情肯定的答复。
“不,先生,我不这样认为。”艾森豪威尔坦率地说,“将军,您是美国军队的英雄。您接受像陆军大元帅这样浮夸的称号,那会有损您的形象。”
“艾森豪威尔,”麦克阿瑟冷冷地说,“问题恐怕是你的心胸太狭隘了吧?”最终麦克阿瑟没有听从他的劝告。
温斯顿·丘吉尔有一次对艾森豪威尔说:“我之所以非常喜欢你,是因为你不计较荣誉。”
美国军队要授予艾森豪威尔最高军衔,他为此而感到欣慰与自豪。然而,无论是在军队还是在白宫,他从没有因此而变得虚夸自负。
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作为欧洲盟军司令,有一次,他视察了亚琛附近一支陷入严重困境的部队。在他的简短演说之后,士兵们报以热烈的掌声。
他在走下讲台时,失足摔在泥地里。士兵们顿时大笑起来,而艾森豪威尔竟然跟他们笑在一起。他说:“某些迹象告诉我,我这次来到你们中间视察已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尽管艾森豪威尔有旷若蓝天的开朗性格,但他也不是对什么事都不发脾气的。
在部队时,大家知道,一旦事情出差错了,他是会发火的。他对军队的事了如指掌,能应付各种局面。
作为总统,当他认为被政敌无理抨击或自己手下的同僚们工作草率粗心时,他也会大发脾气。专司总统约会的秘书汤姆·斯蒂芬斯觉得,艾森豪威尔心情不好时就爱穿棕色衣服。斯蒂芬斯已养成习惯:隔窗窥望总统来办公室的着装。
如果事情看来不妙,他就立即向其他的秘书发出警告:“总统今天穿棕色衣服!”
一天早上,艾森豪威尔穿了一件蓝色衣服。斯蒂芬斯决定告诉总统他的服装色彩理论,此后总统就比以前少穿棕色衣服了。
陆军和海军之间的争吵尤其叫艾森豪威尔大发雷霆。有一次,他的盛怒出了名,事因一位陆军高级将领对海军“先锋”号火箭的失事幸灾乐祸。
“你们猜猜陆军上将这个笨蛋说什么?”他愤怒地吼道,“他说这是陆军的喜庆日子,因为海军自己打了自己一记耳光。”
在艾森豪威尔的一次令人畏惧的发火后,他的一个同僚惊叫道:“我的天哪!你简直无法计算在那30秒里他消耗了多少肾上腺素,不知道为什么长久以来他竟没有因心脏病突发而死。”1953年,艾森豪威尔真的患了心脏病。此后,他就努力去控制自己的脾气了。在公共场合,艾森豪威尔总是尽可能地保持着冷静。他感到,身为国家总统,参与人性攻击不但是不体面的,而且还会有反作用。
以智带兵的领导艺术
布莱德雷不像巴顿那样富有煽动性,巴顿对士兵既鼓动、赞扬,也常常有粗鲁的责骂。巴顿喜欢以勇带兵,而布莱德雷却喜欢以智带兵。
西点人很强调领导艺术,注重以智带兵。在这一点上,布莱德雷做得尤为突出。他是一位卓越的领导人,不仅受人尊重,而且赢得了士兵对他的忠诚。这正是每个西点学子梦寐以求的“领导力”。
1941年12月7日,日本人偷袭珍珠港事件震惊了美国,也震惊了世界。当天下午,布莱德雷夫妇正在修剪花园。后勤课教官哈罗德·平克·布尔及妻子贝蒂路过布莱德雷的家门口,问他是否听说了珍珠港被炸的消息。
布莱德雷听后,感到无比的震惊,甚至有点不知所措。几秒钟后,他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立即穿上制服,直奔驻地司令部。很快,布莱德雷就任新职——第82师师长。
第82师是后来被称为“全美第一师”的第82空降师的前身。该师始建于1917年8月25日,曾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参加过洛林战役、圣米耶尔战役和默兹—阿尔贡战役,功勋卓着。该师的阿尔文·C·约克中士曾在战斗中单枪匹马地击退德军一个营的兵力。1941年,约克的事迹被拍成电影《约克中士》,令世人瞩目。这个师在一战后被遣散,布莱德雷受命重建。
重建的第82师的部分人员是经过正规军或国民警卫师训练的。其中有经验的军官和士兵来自第9师,人数占10%。1.6万余名新兵则刚从接待站接来。因此一夜之间膨胀起来的第82师面临着许多问题。
新来的士兵背井离乡,来到孤寂、生疏的兵营,难免思乡情切。而部队杂乱无章的秩序往往使他们产生一种厌烦和枯燥无味的感觉,以至于意志消沉,士气低落。布莱德雷以其独特的方式和超人的智慧履行着他的职责。他要给新兵营造一种“家”的感觉,既对新兵进行严格的管理,又用理智、人道、体谅的方式真诚地关心他们的生活。
第82师的新兵大多来自佐治亚、阿拉巴马、密西西比和田纳西。在此之前,布莱德雷早已派人到新兵站去迎接他们,并且根据他们入伍前的职业分类造册登记,分配到各小单位。铜管乐队吹吹打打,像欢迎英雄凯旋一样,让新兵产生一种新奇、兴奋感。
之后,为新兵准备好帐篷,铺好被褥及床上用品,安排食堂准备热腾腾的饭菜。此外,布莱德雷还要求建立简易洗衣房,让远途而来的士兵便于清洗弄脏的衣物。这些仁慈的小措施确实稳定了新兵的情绪,抹去了他们的思乡情绪。布莱德雷的举动震撼了麦克奈尔将军,他建议所有的师都采用布莱德雷的方法对待新兵。
布莱德雷分析到,这批新兵都是在安宁舒适的环境下长大的,极度缺乏锻炼,有的新兵背上背包跑一英里就感到体力透支,大多数人身体虚胖,只有极少数人能应付最基本的训练。布莱德雷把西点军校的体育气氛带到了师里,他制定了严格的体育锻炼计划,每天做柔软体操,进行各项运动。此外还组织士兵翻高墙、越堑壕、跨高栏、过水道、荡秋千。全师官兵,包括布莱德雷本人都必须参加障碍锻炼。布莱德雷身先士卒,坚持与士兵同甘苦。就在他过完49岁生日后不久的一天,他荡秋千时滑了下来,摔进污水沟里,丑态百出。助理师长李奇微后来记述了这件小事:
“看到一位少将陷入这样的尴尬境地,对各级官兵来说,的确是一大趣事,这次事件成了训练阶段值得回忆的精彩场面。”
布莱德雷很清楚,这次意外的发生绝对是一大幸事,他感到官兵在大笑之后由衷地敬佩和拥戴他。因为他自己也成了他们中间的一员,他也是“大兵”!
布莱德雷为了鼓舞士气,邀请第82师的英雄约克中士再次来访。
临别时,约克中士对布莱德雷直言不讳地说:“将军,你是个大好人。正因为如此你在这个世界上不会有多大的作为。”
布莱德雷只是报之以微笑,一种充满自信的微笑。
此前,布莱德雷铺好红地毯,为约克中士举行了检阅全师的仪式。新兵们从约克中士身上看到了英雄的气概及第82师的光辉历史。约克谦逊而富有鼓动性的言词,给新闻界及全师官兵一种无穷的诱惑力。电视节目向全国直播了约克的来访,也把布莱德雷推向了前台。
布莱德雷从约克的作战经历了解到,在法国作战时,有效射击距离只有25至30码。受此启发布莱德雷让手下开设了森林中的近距离射击课,用部分隐蔽的铁桶为目标进行射击训练。这种与标准距离不同的射击训练方法,深得布莱德雷的上级、第4军军长奥斯卡·w·格里斯沃尔德的赞许。
“这是谁的主意?”格里斯沃尔德观摩后兴奋地问布莱德雷的手下。
“将军,这是布莱德雷师长的主意。”
“我早该知道这种方法。”格里斯沃尔德在20世纪20年代就与布莱德雷在西点共事,但他仍深感遗憾——布莱德雷又抢在他的前面了。
肩负指挥全美部队训练任务的麦克奈尔将军经常到第82师检查训练工作。结果,布莱德雷的训练超过了麦克奈尔制定的17周训练计划的目标。将军向马歇尔写了报告,对布莱德雷大加赞赏。
4个月后,布莱德雷正做着率部奔赴欧洲或太平洋参战的美梦,可是,麦克奈尔给他写了一封密信告诉他,马歇尔决定派他去国民警卫队第28师担任师长,那里“极需援助”。布莱德雷深感扫兴,哭笑不得,他的参战梦又破灭了。不过麦克奈尔劝慰他:“你的能力要在适当的时候才能得到大家的承认。”
布莱德雷把第82师交给了李奇微。不久全师改为美国陆军的第一个空降师,前往布雷格堡进行特种训练。伞兵先驱巴德·米利任李奇微的助理师长。后来,第82空降师又抽调部分军官去组建美国陆军的第二个空降师——第101师。后来,第82师及第101空降师在欧洲战场上屡立战功,美名远扬。它们在战争中常如尖刀插向对方,显示出王牌师的威力。
国民警卫师是一块“硬骨头”。1940年秋,美国决定组建18个国民警卫师,训练则从1941年才开始。说它是“硬骨头”,是因为它的政治色彩极浓,其高级军官大多有政治背景,他们先在师里担任高官,然后便投机政治。在训练和纪律方面,该师混乱不堪,松松垮垮。马歇尔对此颇为不满,1941年6月曾开门见山地批评国民警卫师的训练工作。麦克奈尔主管所有国民警卫师的训练工作,他不得不解除该师从少将到上校一级的所有军官的职务,那些人严重超龄,健康状况很差。最致命的是他们对部队的训练、纪律、士气和组织指挥方面“毫无贡献”。
1942年6月,布莱德雷抵达路易斯安那的利文斯顿接手第28师。该师隶属第4军,但各方面与第82师相差甚远。1941年征集时,第28师仅进行过几个月的基础训练。
首任师长是宾夕法尼亚州的政客爱德华·马丁,1942年1月,他超龄退役一年后,当上了州长。麦克奈尔无奈,让巴顿的同学詹姆斯·G·奥德任第28师师长。可是,经过18个月训练后,全师竟然没有达到四分之一的训练要求。马歇尔获知奥德在巴西只干过挂名职务,于是这次派布莱德雷取代了他。这可以说是临危受命,也是马歇尔对布莱德雷的信任。不过,布莱德雷内心相当不快。
马歇尔规定,为防止阻塞国民警卫队优秀士兵的晋升之路,正规陆军军官赴任时随员要作严格限制。1942年6月26日,布莱德雷带领第82师波普参谋长、作战与训练处长马修斯、民事处长索尔森及两名副官、一名司机等6人赴任了。他把国民警卫队优秀军官肯尼思·布坎南提拔为助理师长。
在野外苦干了4周后,布莱德雷发现第28师真是问题成堆。全师人事制度混乱,参谋军官管理不善。1600名军士已去预备军官学校进修,之后将派往其他的师。一个105毫米炮兵连仅有一名军官,手下只有一名下士充当助手。原来的12名下士去了预备军官学校,第13位下士成了头号人物。
布莱德雷首先制止人员外流,并请求军长格里斯沃尔德从下一届预备军官学校中派出一些新军官来。接着,布莱德雷消除了该师的家乡观念,阻止他们从小集团利益出发拉帮结伙。布莱德雷对排斥他人的“家乡帮”来了一个突然袭击,宣布24小时内全体军官和士官都去新步兵连和野战炮兵连。结果,没有人敢抗命,一位基层军官对布莱德雷大刀阔斧的改革行动深表支持:
“将军,这是这个师所采取的最好的措施。”
为了改变全师的身体状况,布莱德雷又仿照第82师的模式开展各种体育训练活动。全师还强行进行25英里负重徒步行军的考核。开始走8英里,然后是12和16英里。
布莱德雷不顾年事已高,拒绝副官的“保护”,亲自完成25英里徒步行军。在第109团,师长和机关人员一起行动。此前,布莱德雷告诫士兵们要节约用水。许多人不听,行军头一个小时即倒下,水也喝完了。有趣的是,有一位士兵对一位身穿运动服的“老兵”说:“到底是谁下令搞这次行军的?”
“不知道,不过他们应当绞死这个混蛋。”布莱德雷没说自己就是那个“混蛋”。
最后,布莱德雷在路上仅喝了一杯咖啡,除膝盖隐隐作痛外,他一点儿都不费力。
到终点时,他还替人背了几个背包和一支步枪。
又是身先士卒挽救了第28师的训练。与上次不同,布莱德雷这次显露了他大刀阔斧、快刀斩乱麻的治军方法。
仅两个月后,布莱德雷请军长来观看了全师阅兵。不久28师野战演习又圆满完成。
这支曾被称为乌合之众的军队已经成为一支训练有素的战斗部队。
新闻记者在这时纷纷注目布莱德雷,他们指望发现一个新的巴顿。结果不少记者失望而去,因为布莱德雷没有什么奇闻轶事,他只是扎扎实实地干。不过,有一位敏锐的记者却写出了有点价值的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