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败招也能成妙手，死棋中的历史翻转剧8
居功自傲终成众矢之的——年羹尧的“自灭”之局
局之秘籍
“政之所兴在顺民心，政之所废在逆民心。”这虽然是针对在位者而说的一句话，但对于为人臣者，对于平民百姓，也同样适用。无论处在什么样的地位，获得别人的支持都是非常重要的。为人君者，“得民心，方能得天下”，正如孟子所说“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为人臣者，得到众人的拥护和爱戴，方能做一个成功的名臣；为世人者，得到周围人的认可和赞同，方能有所作为，正所谓“多个朋友多条路”。所以，无论有多大的功绩，都不要把自己放到那个“人神共愤”的境地中去，也不要做那个“众矢之的”。
人物千秋
年羹尧，字亮工，号双峰，祖籍安徽怀远，后改隶汉军镶黄旗。其父年遐龄官至工部侍郎、湖北巡抚，其兄年希尧亦曾任工部侍郎，其妹是胤禛的侧福晋，雍正即位后封为贵妃。他自幼读书，颇有才识，于康熙三十九年（公元1700年）中进士，改庶吉士，不久授职翰林院检讨。先后出任四川、广东乡试主考官，累迁内阁学士，后又升任四川巡抚，成为封疆大吏。在击败准噶尔部首领策妄阿拉布坦入侵西藏的战争中，负责保障清军的后勤供给，显示出卓越才干。后升为川陕总督，成为西陲的重臣要员。他虽然是文人出身，但却建功于沙场之上，以武功著称。
开局：深受帝王赏识的大将
年羹尧文武兼修，康熙在位时，便颇受赏识。雍正即位之后，年羹尧更是备受倚重，和隆科多成为雍正的左膀右臂。年羹尧在朝中地位颇高，他奉命直接参与朝政，经常参与朝中大事的磋商定夺。在有关重要官员的任免和人事安排上，雍正更是频频询问年羹尧的意见，并给予他很大的权力。在年羹尧管辖的区域内，大小文武官员一律听从年羹尧的意见来任用。年羹尧俨然成了总理事务大臣。
雍正跟年羹尧的私交也非常好，并且给予特殊的荣宠。雍正认为有年羹尧这样的封疆大吏是自己的幸运，如果有10个像他这样的人的话，国家就不愁治理不好了。年羹尧平定青海的叛乱后，雍正极为兴奋，甚至不顾君臣体统，称年为自己的“恩人”。雍正还要求后人世代都要牢记年羹尧的丰功伟绩，否则便不是他的子孙臣民。
此时，雍正对年羹尧的宠信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年羹尧所受的恩遇之隆，也是自古以来人臣罕能相匹的。在生活上，雍正对年羹尧及其家人也关怀备至。年羹尧的手腕、臂膀有疾及妻子得病，雍正都再三垂询，赐送药品。一次赐给年羹尧荔枝，为保证鲜美，雍正令驿站六天内从京师送到西安，可以与唐明皇向杨贵妃送荔枝相媲美了。雍正希望他和年羹尧彼此做个千古君臣知遇榜样，他曾对年羹尧说：“朕不为出色的皇帝，不能酬赏尔之待朕；尔不为超群之大臣，不能答应朕之知遇。在念做千古榜样人物也。”然而，这似乎只是皇帝的一相情愿。
对局：以功勋挑战皇权
此时的年羹尧自恃功高，志得意满，完全处于一种被奉承、被恩宠的自我陶醉中，以致超越了本应恪守的为臣之义，骄横跋扈日甚一日。他在官场往来中趾高气扬、气势凌人：赠送给属下官员物件，“令北向叩头谢恩”；发给总督、将军的文书，本属平行公文，却擅称“令谕”，把同官视为下属；甚至蒙古扎萨克郡王额附阿宝见他，也要行跪拜礼。按照清代的制度，凡上谕到达地方，地方大员必须迎诏，行三跪九叩大礼，跪请圣安，但雍正的恩诏两次到西宁，年羹尧竟“不行宣读晓谕”。他的这些行为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
当时在文武官员的选任上，凡是年羹尧所保举之人，吏、兵二部一律优先录用，号称“年选”。他还排斥异己，任用私人，形成了一个以他为首，以陕甘四川官员为骨干，包括其他地区官员在内的小集团。许多混迹官场的拍马钻营之辈眼见年羹尧势头正劲、权力日益膨胀，遂竞相奔走其门。年羹尧也是个注重培植私人势力的人，每有肥缺美差必定安插其私人亲信。此外，年羹尧还借用兵之机，虚冒军功，使其未出籍的家奴桑成鼎、魏之耀分别当上了直隶道员和署理副将。他这种结党营私的行为，使雍正感受到了很大的威胁，对他的信任也就日益减少了。
年羹尧还贪赃受贿，侵蚀钱粮累计达数百万两之多。而在雍正朝初年，整顿吏治、惩治贪赃枉法是一项重要的改革措施。在这个节骨眼上，雍正是不会轻易放过的。此时的年羹尧已经成为了众矢之的，雍正除掉他也不过是为民除害。
备局：这只是个开始
年羹尧的失宠起源于雍正二年（公元1724年）十月，第二次进京陛见。在赴京途中，他令都统范时捷、直隶总督李维钧等跪道迎送。而他到京后，黄缰紫骝，郊迎的王公以下官员跪接，对这些本为同级，却跪迎他的官员们他看都不看一眼。王公大臣下马向他问候，他也只是点点头而已。更要命的是，他在雍正面前，态度竟也十分骄横。年羹尧进京不久，雍正奖赏军功，京中传言这是接受了年羹尧的请求。又说整治阿灵阿（皇八子胤禩集团的成员）等人，也是听了年羹尧的话。这些似有似无的传言大大刺伤了雍正的自尊心，从这时开始，雍正对年羹尧的态度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产生了要打击年羹尧的念头。
年羹尧离京回任后，马上就接到了雍正的谕旨，雍正一改以往宠信的语调，警告年要慎重自持，其中说道：“凡人臣图功易，成功难；成功易，守功难；守功易，终功难……若倚功造过，必致反恩为仇，此从来人情常有者。”此后年羹尧的处境便困难了。
其实这只是个开始而已，雍正目睹年羹尧的种种行为，已经对那个“千古知遇的君臣榜样”完全失望了，转而展开铲除年羹尧的行动。
布局：再把他的权位摘掉
雍正首先放出风去，让当时的人们看清局势。对于年羹尧的亲信，要求他们与年羹尧划清界限，并揭发年羹尧的劣迹，以争取保全自身；对于年羹尧不喜欢的人，使他们知道皇帝要整治年羹尧了，让他们坚守立场；对于那些与年羹尧交情平平的人，让他们提高警惕，疏远和摆脱年羹尧，不要站错了队。
雍正三年（公元1725年）正月，雍正对年羹尧的不满开始公开化。年羹尧指使陕西巡抚胡期恒参奏陕西驿道金南瑛，雍正说这是年羹尧任用私人、乱结朋党的做法，不予准奏。年羹尧曾经参劾四川巡抚蔡珽威逼所属知府蒋兴仁致死，蔡珽因此被罢官，由年羹尧的亲信王景灏接替出任四川巡抚。蔡珽被押到北京后，雍正传谕说：“蔡珽是年羹尧参奏的，若把他绳之以法，人们一定会认为是朕听了年羹尧的话才杀他的。这样就让年羹尧把持了朝廷威福之柄。”不仅没有治蔡珽的罪，而且升任他做了左都御史，成为对付年羹尧的得力干将。雍正对付年羹尧的意图，到此时已经很明显了。
雍正三年（公元1725年）三月，出现了“日月合璧，五星联珠”的所谓“祥瑞”，群臣纷纷上表称贺，年羹尧也上贺表称颂雍正夙兴夜寐，励精图治。但表中字迹潦草，又一时疏忽把“朝乾夕惕”误写为“夕惕朝乾” ，此语意为终日谨慎，就是写倒了意思也不变。雍正抓住这个把柄借题发挥，说年羹尧本来不是一个办事粗心的人，有此差错是年羹尧居功藐上，心怀不轨。即刻下令更换了四川和陕西的官员，先将年羹尧的亲信甘肃巡抚胡期恒革职，把四川提督纳泰调回京，使其不能在任所作乱。四月，解除年羹尧川陕总督职，命他交出抚远大将军印，调任杭州将军。
败局：最后是他的性命
那些对年羹尧早就心怀不满的内外官员看清形势，纷纷揭发其罪状，群起而攻之。雍正以群臣所请为名，尽削年羹尧官职，并下令捉拿年羹尧至北京会审。朝廷议政大臣向雍正提交审判结果，给年羹尧开列了九十二款大罪，请求立正典刑。其罪状分别是：大逆罪五条，欺罔罪九条，僭越罪十六条，狂悖罪十三条，专擅罪六条，忌刻罪六条，残忍罪四条，贪婪罪十八条，侵蚀罪十五条。雍正说，这九十二款中应服极刑及立斩的就有三十多条，但念及年羹尧功勋卓著，如果对其加以刑诛，恐怕天下人心不服，自己也难免要背上心狠手辣、杀戮功臣的恶名，于是表示开恩，赐其狱中自裁。年羹尧父兄族中任官者俱革职，嫡亲子孙发遣边地充军，家产抄没入官。叱咤一时的年大将军以身败名裂、家破人亡告终。
年羹尧原本可以凭借他的功绩和雍正对他的信任，成为一代名臣；或者，他也可以功成身退，做一个退隐的世外之人。但他却选择了一条不归路。他不仅失去了雍正对他的信任，使雍正产生了杀掉他的想法。他压制、侮辱朝中的众多大臣，使他们对他恨之入骨。他失去了所有人的认可与支持，把自己逼入了绝境，变成了众矢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