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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承撮合双雕落翮 卖风流一姊倾心 (1)

十三娇女,中酒浑无主。玉体横陈芳艳吐,漏下刚三鼓。

花房手自摩挲,多情婉告哥哥:伏乞怜奴娇小,于归缓渡银河。

凭栏独起早,轩外残花未扫。蓦地情人先到了,这段姻缘偏巧。狂风骤雨草草,惹得波翻浪搅。

几遍迂回,一番蹂躏,苦多甜少。

却说笑官等从先生出门后,重整杯盘,再添肴馔。乌岱云酒量既高,性尤狡猾,说道:“拘束了一会,此刻我们三人轮流豁拳,开怀畅饮,直吃到先生回来!”说罢,早与春才三四五八的乱豁起来。春才输了六七拳,酒已半醉。笑官道:“两人豁拳,不如三人抬轿。”便与岱云串通。

春才接连吃了十数杯,不觉得已是手舞足蹈,闹一个了不得。只见跟先生的人回来,述了先生的话。岱云听得要住几天,即起身说道:“先生既不就回,我且回去。”笑官道:“又没世嫂在家,慌什么呢?”岱云道:“趁着酒兴下河走走,你爱顽就同我去。这扬帮、潮帮、银朱街、珠光里、沙面的大小花艇,都是我爹爹管的,老举们见了我,不敢不奉承,要几个就几个。”笑官听说,也颇高兴,只因恋着馨姐,要想趁先生不在,再叙夜情,因说道:“我不去,怕先生知道。”岱云道:“这个地方,先生做梦也不晓得的。只是你还年小,上不得钳口,不要被他们嫖了去。”说一声”少陪”,竟自去了。

春才道:“他方纔说什么?”笑官细细的告诉了他。

春才说:“这陌生人有什么好顽?我同你到里头去,与姐姐妹妹顽顽,难道不好?”笑官笑了一个死,说道:“此顽不是那顽。”春才道:“我偏不依,今天偏要同你进去顽!”便一把扯住笑官走。这吃醉的人有什么轻重?笑官只得同他进去。

到了上房,喊道:“母亲呢?”那史氏走来,见他东倒西歪的扭住笑官,忙喝道:“还不放手!你看大相公的衣服都弄绉了!”

春才道:“他不肯进来顽,我扯他进来的,我放了他,他就要溜了。”史氏道:“大相公这么客气!这里同家中一样,拘什么呢。春儿放了手,你醉了。”春才道:“我不醉,我还要扯他到后边去顽呢。快拿酒来,我们兄弟姊妹一块儿顽。”这史氏真个叫丫头备酒。笑官道:“伯母不要理他,再吃不下酒了。”

一头说,已被春才扯了走。史氏一面分付拿酒菜到后楼,自己想道:“他们这么相好,倒也很像郎舅,等他们四个孩子闹去罢。”正是:那识顽童如伏鼠,近来佳婿暗乘龙。

春才扯着笑官直至楼上,那姊妹二人正吃夜饭。春才嚷道:“快些拿酒菜上来!我们吃一夜,顽一夜。老苏怪不肯来,拚命扯他来的。快些关了房门,不要又跑去!”姊妹二人连忙让坐。素馨问道:“苏兄弟,久不会面,为什么呆了许多?”春才道:“他假斯文,我偏不许他斯文,快拿酒来吃。”两姊妹正摸不着头绪,只见丫头已送上酒菜来,说道:“太太说,大相公已醉,大小姐做个主人,劝苏相公吃杯罢。书房中夜饭不送去了。”又对春才说道:“太太说,相公少吃杯,吐了不好看。”春才道:“吐的便是狗!”素馨见是母亲分付,便叫丫头抹桌摆菜。

笑官坐下,素馨、春才也依次坐了。蕙若道:“我不会饮酒,我少陪苏家哥哥罢。”春才立起身来说道:“是你年小,是你刁猾,乱我号令。你不会饮酒?我看见你也吃过的!先罚一大杯!”说毕,扯蕙若坐下,斟了酒想要灌他。蕙若见他来得凶猛,忙说道:“哥哥不要灌我,吃了就是。”春才道:“众人各干了门面杯,听我号令。”真个大家干了。春才道:“我今天簇新学了一个令,你们都要听我分付。”三人都应了。

春才左想右想,再想不出什么令来,忽然把素馨姊妹一看,说道:“有了!你们两个不是女儿么!”众人都笑将起来。春才道:“不许喧哗!如今各说一句女儿怕、女儿喜,也要押个韵。

我是个令官,要老苏先说。”笑官便说道:女儿怕,金莲忽坠秋千架;女儿喜,菱花晨对看梳洗。

春才道:“不大明白,吃一杯。”笑官饮了。素馨说道:女儿怕,两行花烛妆初卸;女儿喜,绣倦停针看燕子。

春才道:“花烛是最可喜的,反说可怕,不通不通,也吃一杯。”原来蕙若的才貌不减素馨,且是赋性幽闲,不比素馨放浪,自与笑官议亲,父母虽则瞒他,却已有三分知觉,往往躲避笑官。这日行令,看见姐姐风骚,早已红晕香腮,因道:“我不懂什么令,情愿罚一大杯。”春才道:“你天天做诗写字,怎么不会令!要不说,吃十大杯!”即便斟一大杯酒。蕙若怕他用武,只得吃了,说道:女儿怕,女伴更阑谈鬼怪;女儿喜,妆台侧畔翻经史。

春才道:“第二句最惹厌的,吃一杯,听我说。”蕙若又吃了酒。春才道:女儿怕,肚里私胎栲栳大。

又指着笑官道:

女儿喜,嫁个丈夫好像你。

蕙若羞得低头不语,素馨以足暗蹑笑官。笑官说道:“这句不通。怎么说像我,不说像你?也要罚一杯!”春才道:“我这尊容不如你,人家不喜欢的,你不相信问他两个,还是爱我,还是爱你?”素馨道:“不要说混话,快吃酒罢。”蕙若量小,因灌了几杯急酒,坐立不安,便要告退,春才扯住了,与他猜枚,又吃了三四杯,那里还搁得住,早已躲进香房和衣睡倒。春才已有十分酒了,说道:“他年小,不经顽的,我们三个来罢。”这素馨与笑官是有心的,两个定下机关,不上半个时辰,早灌得他如泳烂醉。妹子做了陈抟,阿兄也就做了陈扁,倒在炕上同化蝴蝶去了。笑官也装酒醉,伏在桌上。素馨问丫头道:“太太可曾睡么?”丫头道:“睡多时了,此时差不多三更尽。”素馨说:“你们扶苏相公睡在坑上,各自去罢。”

他自己也便走进房中去了。这丫头们扶笑官同春才睡在一炕,又拿一床被替他二人盖好,都去睡了。

笑官酒在肚里,事在心头,听得众人睡着,把春才推了一推,又拧了一把,毫无知觉,便轻轻的起身,摸到素馨房中,素馨却还挑灯静坐。忙忙的两相搂抱,解衣上床,恣情取乐。素馨搂着笑官道:“你我这般恩爱,要想个万全之策纔好。”笑官道:“趁这几天先生不在,我们还是轩中叙会罢。”素馨道:“天气寒了,轩中只好日里头,晚上不便。”笑官道:“除了轩中,只有这里,我却不敢来。”素馨道:“也不怕甚的,就是我妹妹乖觉些,丫头们懂得甚么。我想一条计策在此,你可肯依?”笑官道:“我有什么不依。”素馨道:“我姊妹二人,横竖都是嫁你的。妹妹虽然年小,却也有点知情,今晚趁他醉了,你去与她叙一叙。你看好下手呢便下手;不好下手呢,也只要同他睡一会,以后就不怕他碍眼了。”笑官道:“那个我不敢。”素馨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要过于胆小。我先过去看看,他若醒了,我便替你对他说明;若还是醉的,我脱了他衣裤,任你去摆布如何?”一头说,披衣起来。笑官扯住他道:“姐姐,不要去罢,只怕他年幼。”素馨道:“你还没有聘他,就这样偏心护他,我前日难道不曾吃你的亏么!”说毕,竟自去了。

看官听说,那偷情的女儿,一经失足,便廉耻全无,往往百般献媚,只要笼络那野汉的心。素馨此计未免太狠。

他拿了灯台,一直到妹子房里,只见房门未关,灯火还是亮的。揭开帐子一看,蕙若朝外躺着,好像一朵经雨海棠,酣睡未醒。轻轻的扶他起来,替他脱下衣服。蕙若此刻正在酒浓时候,竟昏然不知。素馨扶他睡好,又细细端详了一会,方纔盖上衾裯?走到自己房里,扯起笑官,说道:“已经安顿好了,由你自去。”那笑官还是害怕,素馨道:“不要脓包势,他喊起来,有我在此!”笑官真个一步一挨的走到那边,挂上帐钩,揭开锦被,好好的钻进被中。一手勾住他的粉颈,一手将他上下抚摩,嫩乳菽发,娇蕊葩含,细腻温柔,令人神醉,又轻轻以小指探试下体,这蕙若虽然大醉,却也隐隐有些疼痛,将身掉转。笑官连忙缩手,这只左手却被蕙若压住,将手一缩,蕙若早已惊醒。

见有人搂着他,这一惊不小,喊道:“姐姐快来!”便欲起来,奈身子还是软的,动弹不得。

笑官恐怕声张,被春才听见,连忙放手,先坐起来,说道:“好妹妹,原是我不该,只是我还未敢冒犯。”蕙若方知是笑官,说道:“你是读书之人,怎好这般狂妄!我母亲、哥哥请你在房吃酒,你怎么就好欺负妹子?”笑官见他不喊,也就宽了一半心,说道:“因仰慕芳姿,无由致意,今日天赐奇缘,万望妹妹俯就。”蕙若道:“婚姻之事,父母已有成议,于归之日,小妹自然奉事闺房,所以昨日席间,小妹不敢回避。只是苟且之事宁死不从,别人知道,小妹要羞死了也。”笑官见他口角软了,说道:“我也不敢妄想,只是冻极了,求妹妹把被角赏我,略温一温,我就出去。”说罢,又钻进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