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西湖二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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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吴山顶上神仙 (1)

第二十五卷吴山顶上神仙 (1)

佛法曾经孔子传,由余石佛识前缘。法兰僧会通中国,洪禅师见帝天。

这一首诗第一句“佛法曾经孔子传”是怎么说?从来道,佛法自汉明帝始入中国。明帝夜梦金人飞空而至,乃大集群臣以占所梦。通事傅毅奏曰:“臣闻西域有神,其名曰佛,陛下所梦,将必是乎?”帝遣郎中蔡、博士弟子秦景等使往天竺,寻访佛法,于是释摩腾始入中国,此汉地有沙门之始也。虽然如此,佛法不始于汉明帝。唯我孔圣人,前知千古,后知千古,已早知西方有佛矣。商太宰见孔子曰:“丘,圣者欤?”孔子曰:“圣则丘何敢?”商太宰曰:“三王圣者欤?”孔子曰:“三王善任智勇者,圣则丘弗知。”曰:“五帝圣者欤”孔子曰:“五帝善任仁义者,圣则丘弗知。”曰:“三皇圣者欤?”孔子曰:“三皇善任因时者,圣则丘弗知。”商太宰大骇曰:“然则,孰者为圣?”孔子曰:“西方有圣人焉,不治而不乱,不言而自信,不化而自行,荡荡乎民无能名焉。”据这说看将起来,西方圣人不是佛菩萨是谁?又道:“周穆王时,西极之国有化人来,入水火,贯金石,千变万化,不可穷极,穆王敬之如神。”那化人便是文殊菩萨、目连尊者,二位来化,穆王从之。

第二句“由余石佛识前缘。”秦穆公时,扶风获一石佛,穆王不识,弃马坊中,污秽此像。护法神嗔怒,令公染疾。公又梦游上帝,极被责罚,觉来问侍臣由余,由余答道:“臣闻周穆王时,有化人来此土,云是佛神,穆王信之,于终南山造中天台,高千余尺,基址现在。又于苍颉台造神庙,名三会道场。公今所患,得非佛乎?”公闻大怖,语由余曰:“吾近获一石人,衣冠非今所制,弃之马坊,得非此是佛神耶?”由余往视之,对曰:“此真佛神也。”公取像澡浴,安清净处,像遂放光。公又大怖,谓神嗔怒,宰三牲以祭之。护法神将三牲擎弃远处。公又大怖,以问由余,答曰:“臣闻佛清净,不进酒肉,爱重物命,如护一子。所有供养,烧香而已,所可祭祀,饼果之属。”公大悦,欲造佛像,并无工匠,又问由余,答曰:“昔穆王造寺之侧,应有工匠。”遂寻得一老人,姓王,名安,年百八十,自云:“曾于三会道场见人造之,臣今年老,无力能作。所住村北,有兄弟四人,曾于道场内为诸匠执作,请敕其造。”依言作之,成一铜像,相好圆备。公悦,大赏赍之。

第三句“法兰僧会通中国。”那法兰是中天竺人,汉明帝时跟摩腾同来中国,共译《四十二章经》等共五部,深知佛法。昔汉武帝穿昆明池以习水战,池底掘出黑灰。武帝问东方朔,东方朔答曰:“此非臣所能知,可问西域梵人。”那时并无西域梵人,直至明帝之时,法兰至于中国,众人将此事追,法兰道:“世界终尽,所谓天翻地覆之时,劫火洞烧,尽成灰土,此黑灰是也。”众人方知东方朔之言信而有征。那时东方朔已知有佛矣。那僧会原先是康居国人,因曰康僧会,世居天竺,后入中国。那时孙权已制江右,而佛法未行。僧会欲便道振江左,兴立国寺,乃杖锡东游,以吴赤乌十年来于建业,营立茅茨,设像行道,吴国竟以为怪。有司奏曰:“有异人入境,自称沙门,容服非常,事宜省察。”孙权曰:“昔汉明帝梦神,号称为佛,彼之所事,岂其遗风耶?”即召康僧会诘问,有何灵验,作此怪事?僧会曰:“如来仙迹,忽逾千载,遗骨舍利,神曜无方。

昔阿育王起塔及八万四千。夫塔寺之兴,以表遗化也。”孙权以为夸诞,乃谓会曰:“若能得舍利,当为造塔。苟其虚妄,国有常刑。”会请期七日,乃谓其属曰:“法之兴废,在此一举,今不至诚,后将何及?”乃共洁斋净室,以铜瓶加于几上,烧香礼请,七日期毕,寂然无应。更求二七,亦复无应。孙权曰:“此欺诳也。”将欲加罪,会更请三七日,遂以死誓。三七日暮,犹无所见,莫不震惧,既入五更,忽闻瓶中铿然有声,会自往视,果获舍利。明旦,孙权自手执瓶,泻于铜盘,舍利所冲,盘即破碎。孙权大惊曰:“真希有之瑞也。”会进而言曰:“舍利威神岂直光相而已哉?乃却烧之,火不能焚,金刚之杵不能碎。”权命试之,会更暗祷以祈威灵。乃置舍利于铁砧锤上,使力士击之,于是砧锤俱陷,舍利无损。权大嗟伏,即为建塔。以始有佛寺,故号建初寺。

因此江左大兴佛法,至孙皓即位,性极苛暴,废弃淫祠,并欲毁坏此寺,诏会诘问,皓曰:“佛教所明善恶报应,何者是耶?”会对曰:“夫明王以孝慈训世,则赤乌翔而老人见;仁德育物,则醴泉涌而嘉苗出。善既有瑞,恶亦如之。故为恶于隐,鬼得而诛之,为恶于显,人得而诛之。《易》称,积善余庆,《诗》咏‘求福不回’虽儒典之格言,即佛教之明训。”皓曰:“若然则周、孔已明,何用佛教?”会曰:“周、孔所言,略示近迹,至于释教,则备极幽微。故行恶则有地狱长苦,修善则有天宫极乐,举此以明劝沮,不亦大哉?”皓无以折其言。皓虽闻正法,而昏暴不减,后于地中得一金像,高数丈,皓使放不净处,以小便浇之,共诸群臣笑以为乐,遂举身大肿,阴处尤痛,呼叫彻天。太史占言犯天神所为。因迎像置殿上,香汤洗数十遍,烧香仟悔,叩头于地,自陈罪状,方才痛止。遂遣使至寺,请会说法,皓即就会受五戒,旬日疾瘳。至晋,平西将军赵诱,不信三宝,入此寺,谓诸道人曰:“久闻此塔屡放光明,吾不目睹,不足信也。”言讫,塔即出五色光明,照耀堂刹,赵诱肃然敬信,于寺东乃更立小塔焉。

第四句“洪禅师见帝天”。那洪戒律精严,一毫不苟,是一尊活罗汉,地狱天堂都请去讲经。他于陕中建造一个龙光寺,又建病坊,养病者数百人,自行乞以救诸人,远近道俗归者如云。一日清晨,忽有一夜叉至其前,左肩头上负五色毡而言曰:“释迦天王请师讲《大涅经》。”洪嘿然。夜叉遂挚绳床置于左臂膊曰:“请禅师闭目。”因举其左手,而伸其右足,倏忽之间,便道:“请禅师开目。”视之,已到天上善法堂矣。禅师既到天堂,那天光眩目,开之不得。天帝曰:“禅师可念弥勒佛。”禅师遂念之,于是目开不眩。然而人身卑小,仰视天形,不见其际,天帝又曰:“禅师可念弥勒佛,身形便大。”禅师如言念之,三念而身三长,遂与天帝一样,天帝与诸天合掌作礼道:“弟子闻师善讲《大涅经》为日久矣。今诸天钦仰,敬设道场,特请大师讲经听受。

”禅师曰:“此事诚不为劳,但病坊之中,病者数百人,都倚老僧为命,常行乞以给诸人之食,今若流连讲经,人间动涉年月,恐病人饿死,不能如命。”天帝曰:“道场已成,斯愿已久,固请大师,勿为辞也。”惮师不允。忽空中有大天人身又长数倍,天帝敬起迎之。大天人言曰:“大梵天王有敕。”天帝悦然曰:“本欲留师讲经,今梵天有敕不许。然师已至,岂能不暂开经卷,少讲经旨,令天人信受。”许之。于是命左右进食,食器皆七宝,饮食香美异常。食毕,身上诸毛孔皆出异光,毛孔之中尽能观见诸物,方悟天身腾妙也。既登高座,敷以天衣。那时善法堂中诸天数百千万,兼四天王各领徒众同会听法,阶下左右则有龙王、夜叉、诸鬼神非人等,皆合掌而听。禅师因开《涅经》首讲一纸余,言词典畅,备宣宗旨。天帝大称赞功德,开讲已毕,又令前夜叉送至寺。那时在天上不上顷刻之间,寺中失禅师已二十七日矣。那佛经上道:“善法堂在欢喜园,天帝都会,天王之正殿也。

其堂七宝所在,四璧皆白银,阶下泉池交注,流渠映带,其果木皆与树行相直,宝树花果亦皆奇异,所有物数皆非世人所识。阶下宝树,行必相直,每相表里,必有一泉夤缘枝间,自叶流下,水如乳色,昧如甘乳,下注树根,洒入渠中。诸天人饮树本中泉,其溜下者众鸟同饮。以黄金为地,地生软草,其软如绵。天人足履之,没至足,足举后其地自平。其鸟数百千,色名无定相,入七宝林,即同其树色。其天中物皆自然化生,若念食时,七宝器盛食即至。若念衣时,宝衣亦至。无日月光,一天人身上自有光明,逾于日月。要至远处,飞空而行,如念即到。”洪禅师既睹其变,备言其见,乃请画图为屏风,凡二十四扇,观者惊骇。禅师初到寺,毛孔之中尽能见物,即而弟子进食,食讫,毛孔皆闭如初。乃知人食天食,精粗之分如此。洪既尽出天中之相,人以为妖。时武则天在位,为人告之。则天命取其屏,兼召洪。洪既至,则天问之而不罪也,留宫中。则天手自造食,大申供养。留数月,则天谓曰:“禅师遂无一言教弟子乎?”不得已,言曰:“贫道唯愿陛下无多杀戮,大损果报。”则天敬信之。

列位看官,世上有一种迂腐不通之儒,专好谤佛,只因终身读了这几句臭烂文字,不曾识三教古今浩渺之书,不曾见孔子之言,所以敢于放肆如此,只是眼界不大,胸中不济,这也无怪其然。若说因果报应,尤为灵验。当时赫连勃勃画佛于背,迫僧礼拜,天雷震死,子昌灭佛敦,身死国灭。魏太武除僧毁寺,见弑人手。周武帝除佛法,次年晏驾,子夭国亡。唐武宗去塔寺,亦以次年崩,无子。宋徽宗改佛为金仙,约僧留发,遂为金人所掳。报应昭然,岂可不信?如隋文帝、唐太宗、宋太祖无不归心于释教,难道这几位聪明神武的帝王,不如你这些臭烂腐儒不成?至如我洪武爷、永乐爷这二位圣人,尤与前代帝王不同,真是不世间出之帝,却也尊信三宝,异常虔敬。梁时宝志公禅师,原是菩萨化身,他涅时作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