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赫德领着穆哈迪穿行在帐篷之间,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了,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只有部落中间的空地上还有一个火堆,围着一圈年轻精灵,他们唱着一种被称为“火歌”的精灵传统歌曲。
这种音乐以悠扬曲折,慷慨激昂的开场为特征。但是火歌结尾部分却往往悲凉凄怆,仿佛哀悼逝去的命运。有人说,火歌之所以会形成这种特点,是和精灵种族,以及阿塔斯世界的命运密切关联的。火歌,本就是精灵们的史诗,歌唱精灵们曾经的辉煌以及阿塔斯曾经的美丽,而那苍凉遒劲的结尾,好像就是在为阿塔斯残破冷酷的现实做注解。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火歌都是如此。比如沙漠里很多民族都流传有关于末日救世主——超凡者的传说,火歌里也有几首是赞颂超凡者的最终崛起拯救世界的。
法赫德带着穆哈迪转来转去,最终竟走到一个挂着很多七彩旗的巨型帐篷前面。即使是夜里,这座帐篷也显得明亮耀眼,不知道里面用了什么方法照明。
走到近前,穆哈迪才发现这个帐篷就是那个讨厌的哈桑常去的帐篷,疑惑的问。“这是什么地方?是不是哈桑的家?”
“哈哈哈,哈桑的家!”法赫德被逗乐了,“想不到你还是记恨他啊,最这么刻薄。”
怎么刻薄了?穆哈迪不解,不过法赫德很快就解释说。“这是妓院啊,妓院!看你的样子,大概从来没来过吧!“
要不是穆哈迪脸皮厚,现在肯定脸通红了。“我没钱来这种地方。”
“那怎么可以,我看你这么多天都没有好好骑过什么人了。我那个妹子,她嘴上说的厉害,其实我看她对你有特殊的感觉,反而放不开了。”法赫德接着语重心长的说,“穆哈迪啊,你要知道,男子汉必须多用用他的那话儿,才能变得强壮勇敢。要是总也不用,那话儿就会变得越来越小。等你有一天想解手的时候,就会发现那玩意找不到啦!”
穆哈迪顿时无语,不过又想想,自己现在是在另一个世界了,倒也没必要刻意压抑自己吧。自己不是已经决定了完全融入这个世界么?
抱着这个想法,少年跟随法赫德走进帐篷。
帐篷里面大的惊人,至少可容纳上百人,有好些布帘隔开的单间,中间是两条长桌,围坐着一圈人。
桌子上各有一名少女,一名精灵,一名人类
她们跳着诱惑的肚皮舞,周围一圈男性大呼小叫,个个兴高采烈,呼喊着要她们再脱一件,再脱一件。
在周围,到处都是赤裸的男性和赤裸的女性,精灵,人类,甚至穆尔人都有。有的矜持一些,躲到一个小隔间里去,但是声音还是毫无阻拦的传播出来。有的干脆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大骑特骑,浑不在意有人在身边川流不息。
穆哈迪尽量保持不失态,但是看到这种香艳火爆的场景,还是不由自主的起了反应。
法赫德看来是这里的常客了,轻松的和周围的人打着招呼,他挥手赶开了一个靠上来的女人,然后拉着穆哈迪进了一件隔间。
“大都是部落战争抓来的战俘。”法赫德随口一说,“不过也有债务奴隶和契约奴隶。”
“好了,这里非常安全,想聊什么都行。”
“这里……不怕被人听到么?”
“小声点就行了,这里总是无比吵杂,没人听的真切。一粒沙子要藏在沙漠里,才是真正的无迹可寻么。”
穆哈迪默默点头,听法赫德说。“至于你问我的问题么,是有解的。”
“根据部落法律,奴隶未经主人同意,是不能解放的。而且我百分百肯定,法图麦不会解放你。”
“另外,你也不可能通过和主人决斗的方式获得自由。一来你打不过法图麦,二来我也绝对不会允许你把我妹妹杀了。”
“不过么,部落法律,自然就是在部落里才有效,出了部落,自然就无法约束你了,不是么?”
穆哈迪难以置信。“你该不会是劝我逃到沙漠里去吧,孤身一人的话,我活不了太阳三次东升西落的时间。”
“不!不!不!你误解了,”法赫德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又像是若有所思。“你这么有趣的人类,我是不会让你脱离部落的。”
“你还记得,我们是在追赶一支商队的路上顺便捡到你的吧。”
“是的没错。”
“你也知道,我们一般是不去骚扰部落附近一带的商人的,那会把人吓走,没人来做生意了,我们反而吃亏。你有想过我们为什么那次会追赶一只商队么?”
穆哈迪其实暗地里想过很多次,自己为什么会在沙漠深处恰好遇到人救起,那里明明几个月都不见得有人路过的。但是实在找不到原因。
“其实那次行动,酋长是反对的。是部落的‘红手’趁酋长不在,自己接的活。而之所以要袭击那个商队,不是为了抢钱,而是为了灭口。”
“灭口?!”
“对啊,你知道附近的城邦提尔发生了一件大事吧。巫王卡拉克被推翻,奴隶制被废除。”
穆哈迪天天在巴扎上做生意,商人们的闲言闲语听了很多,倒是也清楚这些事,于是点点头。
“那你也知道了,巫王们本平时一个个我行我素,勾心斗角。但是作为一个阶层,巫王们是绝不愿意看到有能推翻自己的力量出现的。必然要针对新生的提尔政权。更何况,提尔的革命出了角斗士,还有守护者同盟插手,那个卡拉克巫王,听说就是死于守护者同盟的珊瑚女巫之手。”
在阿塔斯,魔法是一种非常强大的力量,法师们比地球上那些奇幻小说中的同僚们要强的多。但是施法的代价,就是要抽取星球的生命力,这也导致阿塔斯的地表完全沙化。不过,后来有识之士认识到这个问题,于是就发展出了一个新的法师派别——守护者。守护者们施法虽然也要抽取生命力,但是他们不会榨干周围的生命,而是留给它们复苏的机会,有些极端的守护者,甚至选择抽取自己的生命力,以免危害环境。而旧的法师们就被称为自然亵渎者,或者简称亵渎者,巫王们都是亵渎者。守护者同盟和巫王之间,不死不休的死斗持续了无数个千年。
这些阿塔斯世界的常识,穆哈迪也多少搞明白了。所以听到有守护者参与推翻巫王,丝毫不感到奇怪。而巫王们要扼杀守护者同盟的这一成果,也很正常。
“说起来,卡拉克巫王虽然倒行逆施,但是数千年来确实是他在保护着这座城市。不受外敌入侵。现在提尔没了巫王,等于战斗力丧失了大半,周围的巫王们见猎心喜,都想吞并提尔。尤里克的巫王最为主动,尼本乃紧随其后,连安卡拉的那个特立独行的家伙也上阵了。巫王们正在计划组织联军,等待时机成熟,就灭了提尔。”
“不是说卡拉克巫王是被珊瑚女巫杀的么?她既然能杀巫王,自然也不怕其他巫王吧。”
“她还差的远,谣言说她是和人联手,趁卡拉克施法进行一个仪式的时候下的手。魔法与魔法干扰,仪式失败了,卡拉克就被魔法反馈炸死了。一对一的对决,她绝不是任何一个巫王的对手。”
阿塔斯和地球不同的一点是,个体的力量能大到恐怖的程度,地球上的所谓暴君,其实还是要靠手下人和政府体系维持统治。并不会说暴君的个体力量变得特别强,比如特别强装什么的。而在阿塔斯,巫王一个人就相当于一个移动核武器一样,凡人组成的军队再多,在巫王的魔法面前也没意义,这也是为什么巫王们大都暴虐嗜血,却还牢牢统治了无数年的原因。
“嗯,这和我要自由有什么关系?提尔革命了,你该不会说天蝎部落也要革命吧。”
法赫德哈哈大笑,“我倒是想,但是不现实。”
“继续听我说完,穆哈迪。”
“巫王们要联合攻打提尔,提尔自然不能坐以待毙。现在提尔的临时执政会议发了疯的寻找盟友,你别说,他们的盟友还真不少。”
“首先,守护者同盟就肯定要帮忙,他们各地的法师都在往提尔赶呢。其次,几大商业家族也有意加盟,因为他们乐于看到巫王被推翻,贵族阶层完蛋。”
阿塔斯的巫王一个个活得异常久远,所以他们往往都有众多子嗣,这些子嗣就形成了阿塔斯上的贵族阶层,他们一个个奸诈狡猾,寡廉鲜耻,又仗着特权欺压商人。所以穆哈迪很理解为什么商业家族乐于看到巫王被推翻。
“但是最重要的,还是北方的地下城市阿拉基。那是个另类的地方,人人都知道它存在,却不知道它具体在哪里。它是个沙漠中的另类,由一帮古怪的心灵术士统治。提尔城要是能获得他们的援助,到还有可战之力。”
“所以提尔就秘密送出了好多信使去求援。而巫王们么,就收买沙漠里的部落劫杀信使。‘红手’接的,就是这么一个活。”
穆哈迪有些明白了,但是还有一点不明,“我还是看不出这和我获得自由有什么关系。”
法赫德说,“‘红手’自作主张,酋长可没答应。提尔虽然打不过巫王联军,却不是软柿子,他们发现有人劫杀信使,已经气急败坏了。我们天蝎之前那次活,表面上做的隐秘,结果还是暴露了。这不,提尔来使者了,质问阿比阿德酋长为什么胆敢劫杀提尔使臣。不给出答复,就要出兵剿灭我们。”
“所以啊,这几天酋长和法图麦都忙着应付提尔使者。但是还不够,提尔要求我们派人到城里去,正式缔结协议才行。”
“所以现在机会来了,酋长不想派部落里的精灵去。万一巫王联军赢了的话,岂不是要被灭族了。但是他也不敢不派人去,因为要是不派人去,巫王还没打来。先就要被提尔城的军队灭族了。”
“这么一来,你就是个合适的人选了。你是人类,不是精灵。巫王赢了,大可推脱你根本代表不了我们部落,是部落里小部分人的私下主张。提尔赢了,自然一切都好说。”
“可是他怎么会想到派我,而且我去了提尔,就能自由?”穆哈迪问。
“我的人类朋友啊,我会保证他想到的。”法赫德循循诱导的说,“而且,你忘了我说的么。部落法律,出了部落就约束不了你了么?提尔又恰好推翻了奴隶制,要打仗。根据提尔法律,提尔城公民不得蓄奴,而非提尔城公民所持有的奴隶,在战争期间,有义务被征召参军,只需给予原主人一定赔偿即可。等战争结束,你虽然还是属于天蝎部落,但就是自由人啦。”
“我在提尔有熟人,可以让你走个形式,不必真正上战场,获得自由。”法赫德说。
“太好了!”穆哈迪恍然大悟。“但是你为什么要帮我到这个程度。”
“就当作我对奴隶制的私人反感吧。还有我确实很欣赏提尔的革命者,他们做了我当年不敢做的事。我要替我的宝石头骨兄弟谢谢他们,促成我们部落和他们合作。”
“还有一点。”法赫德补充,“要想计划成功,你至少得成为一个收获十个首级以上的大武士才行,这样才在酋长眼里有足够分量,也足够可靠。我知道你有心灵异能,好好学吧,你自己必须尽快强大起来,成为大武士,然后我就更有把握说服酋长他们了。”
P.S.卡拉克巫王,珊瑚女巫,还有提尔城的革命都是官方剧情。见《五棱镜》和《一人部落》。但是官方只说尤里克进攻提尔,可没提起他城邦。DND玩家不要把我的小说和官方剧情搞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