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好吧,别冲动,太冲动了不就很像是欲盖弥彰吗?”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一盒纸巾丢给北鸣的审讯官,当然不会被北鸣这么点动作就动摇内心,但至少态度感觉上平和了很多。
但等北鸣羞恼地坐回椅子之后,一旁的文案却再次开口。
“也许,我们可以换个方向思考,”他撑着脸靠在桌面上这样说道:“一个间谍,他带着某些情报在琼楼星港登船,借助舰队攻击星云星港的机会,中途停船制造了空荡,借机与执行秘密任务的敌对国突击舰队汇合之后,将某些资料交给对方……随后,他装出你之前说的那种过程,再在突击舰队攻击星云星港时逃生离开,并最终被因为某些秘密的安排之类的,被‘正好’或者本来就是被诱导过去的特务舰给救了。”
“看,这不合情合理好多吗?”
“合情你妹啊!!”
“冷静,冷静,凡事都在于猜想和判定不是吗?”
事不关己的审讯官显然很冷静。
但事关己身,北鸣却只感到心情烦躁。
不过,面对再一次的危机,就如此前遭遇生死危机一般,他在强迫自己坐下之后却再一次冷静下来。随后,他反驳到:“说我的情况是胡编乱造,但你们不也一样吗?你们能拿出什么证据吗!!”
“是啊,我们两方都是猜想,”审讯官摊手:“但是北鸣,你知道《间谍法案》吗?”
“啥?”我一个穿越者,能够一分钟就学会并开动宇宙飞船都是奇迹了,怎么可能知道这些有的没的。不过听名字,这东西就算像装作知道也不行,看情况,身为普通人的原身体主人应该也不会知道吧。
所以他摇头。
“不知道啊,”对于北鸣的犹豫也没做表示,审讯官从桌面调出资料推到了北鸣面前:“那得追溯到972年,当时情报界出了大案,虽未保密却也没大肆宣扬,所以‘普通人’的确不怎么会了解。”
故意在‘普通人’三字加重语气,审讯官微笑着继续说明。
“有一个间谍,嗯,当时这个间谍做了很大的案子。但因为还没有证据,虽然抓住了,可无论是《军法》还是《民法》都没法对其判罪。加上这家伙平时伪装地像个圣人,交友广阔,连点栽赃的罪名都给不出,政府还得注意那些所谓的民意。所以最后,政府不得不将他放掉,连监控都不能去做。”
对此,一旁的文案也满脸讽刺。
“栽赃?哼,”北鸣则冷冷一笑。这些人就知道绕过公正的审判,说一大堆看似有理的大道理之后进行所谓的潜规则,用黑暗面的东西来达成目的,就算地球时期的网络上看到的也不少,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
“很好笑吗?可那是事实。”审讯官继续说道:“那次在法庭判定此人无罪之后,上司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没让我们做其它动作,然后,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心气不顺的北鸣果断闭口不言。
“也是,既然是个小间谍,对这种人应该是封为崇拜目标,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文案奸笑着看向审讯官:“所以我们不过是在废话而已。”
“该死!好吧,之后发生了什么?”
“这才对嘛……之后了,谁也没想到那个家伙就这样正大光明地离开联邦,移民泛阳共和国。如果只是这样也没啥,但他竟然大摇大摆地在泛阳共和国内部做了十二年的间谍教官!联邦方面因为他的举动,几乎将整个谍报机构翻了个个,损失不可估量。”
说到这儿,文案明显咬牙切齿起来。
看来这个文案也是当年的受害者之一,不过此时的北鸣却不会有丝毫同情。
“那又如何,跟我没关。”
“怎么没有,”审讯官很快接过了话头:“从泛阳共和国传来这个消息之后,联邦政府方面极为震动,因为这是赤果果的打脸啊!也正是这次的事情,直接促成了973年的《联邦间谍法案》诞生。”
“而在法案中,有一条清晰地写明:在战争期间,联邦公民一旦被判定为间谍罪嫌疑,如无绝对的无罪证明,却又无法定罪的话,那么政府有权对其处以三十年以下、六个月以上不等的常规监禁或软禁,并在个人档案中永久保留间谍罪嫌疑判定的标签。”
“……”北鸣皱眉,但却没有太多表示。
但他的反应,显然出乎两名军官的预料。
奇怪,资料上明明说这个人对飞行、特别是跨宇宙飞行极其狂热。在这种情况之下,也许几十年监禁还没啥,但那个‘个人档案中永久保留间谍罪嫌疑判定’一旦被打上,别说指挥舰队,连民用飞船都将没有资格驾驶。
这样一来,这个北鸣不是应该感到震惊吗?
难道是不清楚这一点?两人想了想,作为审讯官的人轻咳一下,整顿情绪补充到:“你应该知道,一旦打上间谍罪嫌疑标签,就算只判你六个月最低监禁,出来后的你也再也无法驾驶飞船了。”
“啥!”回想此前驾驶北家号时那种感动,北鸣终于露出了一丝犹豫。
对!就是这种表情!看来果然是这家伙没理解其中缘由啊,两名军官忍不住松了口气。如果因为判断错误导致这次任务失败,他们的脸可就丢大了。
“咳咳,所以,虽然我们同样因为证据不足不会对你严惩,但至少也会判处你六个月的监禁,间谍罪嫌疑的标签也没法取掉。也许你真的是无辜的,但以后驾驶不了飞船,我是没啥啦,不过你……”
“我……”北鸣犹豫,但片刻后却补充:“我也没啥。”
“哈!!”闻听这一回答的两名可怜军官,差点因为一个不慎再次摔倒在地,好歹多年锻炼下的反应力,让他们维持了作为审讯者的威严,但那一身意外的惊呼,却毫无疑问地暴露了一些马脚。
而此时本就冷静的北鸣也注意到了这一点,顿时狐疑地看向两人。
在他看来,作为一个没能继承多少身体原主人记忆的穿越者,如果突然回到家中铁定要露出马脚。
这时,虽然间谍罪嫌疑有些麻烦,但换个角度思考,听审讯官口气那个常规监禁甚至软禁也不是多麻烦的事情。六个月,就当军事化训练六个月吧。到时候再出来,就算自己有什么变化也有理由解释。
至于无法开飞船,虽然的确一大损失,但对一个宅而言也问题不大。
简而言之,他根本不担心判刑,反而略显期待。
于是,两名可怜的审讯官失算了。
“你确定不在乎?”审讯官不甘地追问到:“要知道,你可是会被关上六个月啊!最重要的是,以后再也无法开飞机了。你所说的‘开着一艘巡逻机在一支主力舰队中活下来’的天赋,那不就完全浪费了。”
虽然的确可惜,但这时候北鸣却反而越加坚定对方心怀鬼胎。
本能告诉他追问下去不会有什么好事,但抱着‘听一听也不会怀孕’的想法,他还是做出三分期待、七分绝望的态度问道:“可事已至此,我没法证明清白,你们也没证据证明我有罪。已经这样了,难道你还有什么办法?”
“原来如此!”军官们再次松了口气。还以为真的失败了,原来只是吓过头导致绝望了。
心中告诫自己以后处理类似情况时,要注意好力度的审讯官,故作犹豫地想了想,为免夜长梦多还是决定摊牌:“既然是指挥学院的学生,你应该听说过政府的秘密机构吧?”
“招人?”北鸣很快反应过来。
“聪明,”文案激动地拍了下桌子,不过在审讯官的怒视下又讪笑着收了回去。
不过到这里,双方其实都有种心照不宣的感觉了,如此发展,显然让两名审讯者有些郁闷而又急迫。
“咳咳,其实是这样的。一个新成立的军事行动队招人,军人的模式大都固定,所以只招收民间人士或者新兵,但技术好的人哪儿那么好找。不过,如果你所说的是真的,那你显然很适合加入这支部队,而一旦成功加入,之前的一笔勾销不说,弄不好还能做个英雄。”
“那和烈士只差一步之隔的东西就暂时无视吧,”这样吐槽的北鸣倒没有将其说出口。
而在两名军官等待的时刻,他其实也在权衡利弊。
照现在的情况看来,恐怕他们早就知道自己的无辜,但由于北鸣表现出来的实力虽然不至于自恋到会引起对方窥视,但注意显然是有的。于是,他们派了这两人想诱导他自愿加入这支秘密部队。
这是常规套路,虽然老旧却经常发生。
对此也不做怀疑的北鸣继续思考,如果拒绝,六个月监禁绝对逃不掉,而且出来后会不会被政府无视还是个问题;可如果同意,那恐怕就不是六个月而是几年,而且秘密组织,听起来似乎就充满危险。
但是,
虽然监禁也许平稳,但毕竟是监狱,那两朵花的对比(注1)很让人担忧;反倒是军队看似危险,却毕竟有升级的潜力。何况,进入军队之后混个几年才回家,显然也比只是在监狱混个几个月就回去,时间上也能更好地解释自己为啥记不清一些事情。
例如时间啊、战伤啊、失忆啊什么的。
决定了!
虽然过程和理由绝对不是两个军官所想的,但他们还是期待地等到了北鸣露出那下定决心的表情。
“可以给我说说那个秘密组织吗?”
“这么说,你同意呢?”
“我有的选择吗?”为确保不被怀疑,北鸣配合地露出苦笑:“也许去秘密部队混一混,家里人就不会再反对我加入军队了吧。”
“很好,”非常满意地伸了伸懒腰,审讯官起身向文案点头,便向门口走去。
“喂!”不是要加入秘密组织吗,怎么人都跑了?
“等着,之后就不是我们的事了。”
“额。”还分工合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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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监狱两朵花
不知道的人真是纯洁啊,咱只说几个关键词吧:入狱前,入狱后,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