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他步出步宅,她在临上车时,冷声对他道,“放手!”
铁臂霸道地揽在她的腰间,完全没有松开的意思,他箍得愈紧,“上车!”
她使出浑身的气力推开他,她努力抑制住酸涩的眼眸溢出湿热的液体,抬眸望向他,“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你以为乔家所失去的一切仅仅用这百分之三十的股权就能弥补?”
他保持沉默。
她将所有蕴藏在心底的愤怒倾吐,“我们乔家究竟欠了步家什么?为什么老天总是安排你们以感情的诱-惑做为欺骗的手段……戚叔说,我的父亲至死那一刻真正爱的都是你妈咪,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要如此懦弱,明明受到伤害,却还要义无反顾……伤害已经造成,你以为弥补就能偿还一切吗?”
“乔媛……”忽地,他低柔地唤了她一声。
他低沉的语气微嗄,手臂伸出,一个收紧将她拥入怀中,他闭着眼,仿佛想要沉浸在这一刻,“我们好好过,好吗?”
她的身子僵在他的怀中,她的耳畔重复着他方才的说辞。
是她听错了吗?
他埋首沉入她散发着幽香的颈间,他留恋地汲取着这股熟悉的气息,他在她的颈间轻轻摩挲,语调带着他几乎没有在任何人面前显现过的疲累与困倦,“这些年,我好累……”
她感觉到,他的身躯似乎都在依靠着她支撑。
过去二十五年,他总在精心算计与步步为营中度过,他每一分每一秒都不曾松懈过,他真的感觉好累……
雅阁的事终告一段落,他总算对“金”有所交代,可是,当他收获他想要的这份成就时,他竟没有得到预期中的喜悦,仿佛在不知不觉中,掠夺与征服已已经不再是他生命中的全部……
他想要寻求一份温暖,一种能够令他静心安逸的温暖。
他继续着,嗓音嘶哑,“我曾经对你说过,你给了我久违的温暖……我只想对你说,那一刻,是真的。”
由于曾经堕入这种迷惑的柔情陷阱,她没有丝毫犹豫地推开他。
“步亦封……别再耍这种把戏了,我已经不是从前的乔媛。”隐隐闪着水光的清眸对上他黯然落寞的眸光,她的喉间窜起难言的苦涩,“我再也不会因为你的一句甜言蜜语而将自己打入无尽的深渊,我认清了这个社会,像我这样的女人又怎么能够配得上高高在上的你……我放下了,真的,当我可以眼睁睁地看着你生命垂危的那一刻,你就已经不是我生命中的全部,请保留给我最后一份自尊!”
垂下眸子,她的心传来刀割一般的疼痛。
为什么要一再地糊弄她?她在他眼中就真的是这样一个天真愚蠢的女人吗?
她竭力控制在眼眶中的泪水令他撇开首,再转首看向她的时候,他已经褪去了眼底的落寞与孤寂,幽暗的黑眸恢复了往日的自傲。
仿佛刚才的那一幕不曾存在过,不再有任何清晰出现在他英俊的脸庞上,他将视线自她的脸庞撤离,“走吧……乔家的事不止关系到你,还有末冰,我在车上等你!”
径直迈开步伐,他没有再以这些日子习惯的姿势揽着她,而是与她逐渐拉开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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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驶入“步氏”集团。
“步氏总裁险象环生创造医学奇迹”的报道是媒体近日关注的话题,所以,当步亦封傲然无恙的身躯步下车的那一刻,守候在“步氏”门外多日的媒体记者便蜂拥而至,步亦封瞬间便被所有记者团团围住。
乔媛坐在车内,她庆幸这辆车的优质车窗令外面的人无法看见她。
“步氏”的保全开始维持秩序,然而,今日的记者好似发了疯似的完全不留空隙地夹挤着步亦封。
突然,砰——
一道犀利的枪击声在众人的耳畔响起,挡在步亦封身前的一个保镖倏然倒地。
乔媛被这道枪响吓坏,她本能地抬眸望向车门外的步亦封,却无意间发现趴在对面大厦上正端着枪的阻击手。
乔媛惊骇地唤道,“步亦封……”
仅仅一秒,现场已乱作一团,在场所有的记者开始奔逃乱窜。
然而,车子的隔音效果与现场的嘈杂令他无法听见她的声音,这时候,她看见阻击手再次瞄准步亦封。
几乎是潜意识的,乔媛不顾一切地想要下车,然而,她忽略了绑在她上身的安全带。
由于动作太过心急,她被安全带重重地弹了回来,毫无预警的撞击令她的下腹猛地传来一阵痛楚。
下身的疼痛令乔媛再也无法做任何动作,她抱着下腹,脸庞因痛楚而扭曲成一团,蓦地,她眼前一黑,瞬间失去意识。
在失去意识前,她隐约听见车外又一次传来枪响,那一刹那,她的脑海中晃过的全是步亦封的身影。
阻击手终于在警车声传来时仓皇逃离。
昏迷中的乔媛并不知道,就在第二声枪响传来的前一秒,末冰突然而至的身躯挡在了步亦封的身前。
子弹贯穿了末冰的胸口……末冰瞬间倒在了步亦封的怀中,鲜血自末冰的胸口潺潺逸出。
严浩第一时间赶来,末冰正躺在步亦封的怀中。
她的眉心因疼痛而蹙起,望了步亦封一眼,睁开的眸子再也支撑不住,虚弱紧闭,可苍白无色的唇瓣仍在艰难中逸出,“亦封……你没事吧……”
原来,一个小时前,末冰接到严浩的电话,严浩说步亦封有事要和她谈,末冰便驱车来到“步氏”。
末冰抵达“步氏”时,正好看见步亦封被记者围堵,在她迈开步伐朝向步亦封时,枪响陡然传来,猛然间注意到对面大厦上的阻击手,末冰来不及呼唤,便已经挡在步亦封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