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么?
齐盛帝拍着自己的额头,心头一阵酸一阵疼,随后是深深的自恶。御彦信任他这个四哥,才会提出将意中人交由他保护,可是,他却不知道,他的四哥在觊觎什么。只是转瞬,便又心存幻想,若日后朝夕相对,他真的把持得住吗?
御彦……
齐盛帝扬头,靠在椅背上,拿奏折盖在了脸上,彻彻底底地迷茫了。
是日,苏如墨入宫,照龙御彦所说,杨一武功既高,胆识也大,为策安全,最好如他先前般,两人形影不离。齐盛帝神色复杂地看着龙御彦,那个华贵倜傥的身影是如此的清晰,又是如此的模糊,百般转折,在心中起起伏伏,跌跌宕宕。
“御彦,苏如墨是你的意中人,朕与她这般亲密,你不在乎吗?”犹豫了许久,齐盛帝却还是开口,半开玩笑半试探地道,心骤然提高,却不知道自己希冀怎样的答案。
“你是四哥嘛!难道我还信不过四哥?”
御彦的笑容是如此的明亮,神采盎然,盛着的是满满的信任。齐盛帝微微眯眼,垂下了眸。在那一瞬间,他的弟弟身上像是有光环萦绕,那衣衫上的绣线,所折射出的光彩,隐约地刺痛了他的眼。
还有,他的心。
“御彦……”
龙御彦奇怪,笑道:“四哥,你怎么了?是不是怕如墨在宫里捣乱,惹得你烦心?”
“不是。”齐盛帝想也不想便脱口道。随即在心中自责,咬着牙,缓缓道,“御彦,若喜欢一人,是不是就该想着与她缘定终身?不如……”他握拳,咬牙,决心斩断所有绮念,“不如朕为你们赐婚,如何?”
“赐婚?!”
龙御彦瞬间目瞪口呆,一时错愣,竟然自己左脚绊了右脚,差点跌倒在地:“四哥,你不是开玩笑吧?”
“朕自然是说真的。”齐盛帝忍着心中翻腾不休的思绪,微笑道,“朕瞧着你和如墨情投意合,之前,你又那般维护她,必定是爱之甚深,何况,你先前也已经将母后的凤钗送她了,京城尽知。如今已有半年,也是该给她个名分的时候了。否则,她无名无分地住在你府内,终究是对她清名有损,与你与她都不好。”
他握着拳,松开,再握,再松……终究还是别过脸,慢慢地闭上眼。
他是紫星的帝王,是御彦的四哥!
帝王不能有爱,否则便有偏私,庆历帝正是最好的例证。
御彦的四哥,更不能有此不伦之恋,愧对御彦。
就这样吧,早定名分,斩断所有绮念,将自己逼入死角,日后就不会再存幻想。
御书房内寂静无声,许久,龙御彦才小心翼翼地道:“四哥,你怎么突然想起赐婚的事情呢?我觉得吧,我才刚过二十没多久,实在没必要这样急着立妃。再说,这不还有您呢吗?你是兄长,你都还没有立后,我急什么呀?所以,咱们以后再慢慢商议此事吧!啊?”
油腔滑调地逗着乐,龙御彦心中却暗暗叫苦。
“御彦,朕知道,你昨晚又到青楼去了。”齐盛帝神色一凝,不再由得他耍滑,“难不成说,你将苏如墨送到朕这里,为的就是这个?如果朕没有记错,就在你送钗给她不久后,也曾经到青楼去,御彦,你不觉得愧对苏如墨吗?”莫名地,声音越来越是严厉郑重。
龙御彦顿时满头大汗,偷偷地拭着:“四哥,你这是要替如墨讨公道吗?”
“朕觉得,给她个名分,不算太过分吧?”
“是,不过分!”龙御彦苦着脸,无奈又无语,是不过分,只不过,某人知道后,会要了他半条命!他可还急着苏如墨被杨一逼急时那句“楚雪凝到底是嫖了你还是淫了你啊?”,还真怕那丫头被这圣旨气昏了头,也问他一句“我是嫖了你还是淫了你啊?干吗就要对你负责任?”那他这辈子真不用活了!
瞧着五弟的模样,齐盛帝眉头微蹙,手又莫名攥起:“御彦,你不愿意?”
龙御彦心头叫苦连天,四哥今儿是怎么了?干吗突然就揪着他的婚事不放呢?
“四哥,你有没有听过奇货可居这句话?像你五弟这样的样貌人才,标准的奇货,就该积起来,等着合适的时间抛售。说不定吧,哪天,北狄公主过来,瞧中了我,那说不定就能兵不血刃地收复北狄。俗话说得好,好铁要用在刀刃上,咱不必这么急着浪费吧?”
齐盛帝心中的预感越来越强:“御彦,你还隐瞒了什么事?”
知道遮瞒不过去了,龙御彦索性直说,反正苏如现在安全有保障,他可不想就这样被:“四哥,我根如墨不是传言的那种关系。我们是很好的朋友,我把她当成妹妹,知己,可是,论及婚嫁这事……我怕我应了,回头这丫头先砍了我再说!”
齐盛帝如遭雷击,手紧紧攥着,眼眸凝定:“你说,你和她……不是情投意合。”
“至少不是四哥你想的那种情。”龙御彦耸耸肩,猛地瞥见齐盛帝那凝固般的视线,幽邃得难以估测,不禁心中暗暗发毛,“四哥,你别这样瞧着我。我发誓,我不是为了逃婚编造出来的,不信你去问如墨去。”
“那你,”齐盛帝深深地吐了口气,屏息问道,“你真的不喜欢她吗?”
“也不是,我也挺喜欢她的。“
齐盛帝心一揪,凝视着他,张张嘴,想问,却又合上。
龙御彦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微微侧首,嘴角带笑,道:“最初认识她的时候,应该算是我这辈子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候吧!那是个完全陌生的时代,一个人都不认识,一无所有,最糟的是,就连我会的一切东西在那里都无用武之地。如果不是她收留我,也许,我真的会死在那里。最重要的是,她把我当成朋友,该吼就厚,该笑就笑,那种轻松自在,我这辈子都没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