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儿，礼亲王一脉向来不服皇室，连带着靖亲王、庆亲王、铭亲王等皇亲亦对朕和御彦诸多阻挠，素来如此。”龙御天淡淡地道，语调平静中隐约透出些寒意，“你也见过，你遇刺那天，朕邀约龙御凡那天，他是如何的放肆无礼？根本没把朕放在眼里，更没有当朕是紫星帝王。那般张狂的不敬，你不觉得有违常理吗？”
苏如墨微微皱眉：“御凡是直爽的人，藏不住话，那时他只是刚好气恼，说漏了嘴罢了，没有你想得那么复杂。”
龙御天终于转头，定定地瞧着她，黑眸幽深：“你一直在帮龙御凡说话。”
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异常，苏如墨也敛起了笑容，淡然道：“我说过了，御凡救过我的命，而且，以我对他的认识，姚建飞被害也罢，谋逆事件也罢，他都可能是被冤枉的。”
龙御天深吸口气，点头道：“因为他救过你的命，所以你有偏见。罢了，朕不和你计较。”
“你这是什么话？”苏如墨却受不得这样的暗气，恼怒道，“现在有偏见的是你吧？”
“你在跟朕吵？”龙御天几乎不敢相信，神情有着瞬间的呆滞，“你居然为了龙御凡跟朕吵？”
“不是我要吵！”苏如墨咬着唇，深吸一口气，却仍压不住心中的抑郁，依旧恼着，口气也有些冲，道，“对，我一直很担心御凡，从那晚廷尉说姚建飞被杀，御凡是疑凶开始，我就很担心。可是，我一句都没有问，因为，一直认为你是很理智的人，能够公正地判处这个案子，我选择相信你，所以，我什么都没有说。可是，现在看来，我错了！你根本就是对御凡有偏见，如果你带着这样的偏见去论判这两个案子，我不觉得你能够公正无私。”
“所以呢？”龙御天接口，别过脸，冷冷地道，“你现在觉得朕会徇私？不过很可惜，龙御凡的命还是窝在可能会徇私的朕的手里！要怎么办呢？”他转头瞧着他，怒气难平，黑眸略带讥诮，“既然你觉得朕不能公正论判，不如，朕交给你来判？如何？”
“你……”苏如墨气得双颊通红，眸中几乎燃起火焰，“龙御天，你不可理喻！”
“怎么？不敢吗？”
龙御天轻轻一笑，只是很细小的幅度，但在苏如墨眼里，却有着说不出的刺眼，怒气上涌，自尊心和好胜心都不允许她就这样服输，当即一扬头，直直地望着他，脱口道：“有什么不敢的？我就破给你看！”
“好啊！”龙御天也接得爽快利落，“朕给你朕的令符，许你随意进出天牢，查阅此案卷宗、证据。总之，朕许你特权，彻查此案。不过，你最好快些，如果给朕查获确实的证据，证明礼亲王谋反，那可就来不及了。如果说，你没能证明龙御凡的清白，要如何？”
“如果我做到了呢？”
“如果你查出龙御凡并未杀害姚建飞，就算他参与谋反，朕也饶他性命！”
“好！”苏如墨也答得爽快，“倘若我没能查出龙御凡是清白的，我依你一件事！”
“依朕一件事？”龙御天扬眸，轻轻重复着，“什么事情都可以吗？”
莫名地，苏如墨被他那一眼瞧得有些脸红，随即被怒气掩过，一跺脚，道：“对，什么事情都可以！”说着，上前伸手，道，“令符给我！”
龙御天瞧了她一眼，从袖中取出令符，递了过去，看着那道桃花般的粉红身影气势如虹地踏出飞炫宫，心中忽然一阵失落。低头瞧瞧桌上成摞的奏折，忽然一阵心烦意乱
“奇怪，怎么真的吵起来了？”
他自言自语道，声音闷闷的，有些不明所以。深吸了口气，低头准备批阅奏折，忽然想起一事，猛地抬头，失声道：“糟了，杨一还在京城呢！”
拿了令符，憋着心里的一股气，苏如墨径自出了皇宫。站在内城街道上，看着宽阔寂静的大道，这才稍微平静了些，思索起整件事情来。想了半天，还是理不出思绪，决定先到天牢去探探龙御凡，再去廷尉那里查卷，看能不能有什么眉目出来。
主意既定，苏如墨便往天牢那边去了。
到了天牢，出示了龙御天给的令符，守卫天牢的禁卫只是好奇地打量了她一眼，便放行了。冬末时节，牢内寒冷如冰，苏如墨不禁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拉紧了身上的鹤氅，边走边皱眉，天牢重地，自然守卫森严，五步一岗，十步一哨，都是面无表情，更显得沉闷压抑，因为经年不见阳光，空气潮湿得有着近乎腐烂的气息，呛得人几乎窒息。
御凡那样心高气傲的人，在这种地方，怕是要受不少罪吧？
一直走了许久，才到了龙御凡的牢间。不像她在电视剧中看的木栅栏似的牢房，天牢的牢间都是以石块垒成，不见一丝缝隙，铁铸牢门，门闩上连上九道锁，需得轮值的九个守卫一同方能打开。
“吱呀”一声，沉重地铁门打开，待苏如墨进去，又关上，“哐当”一声落了锁。
被声音惊动，端坐于中央的龙御凡回头，只看了一眼，便愕然僵住，呆愣地瞧着苏如墨，半晌才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犯了什么事？龙御彦那家伙没护着你？哦，我想起来了，他到秦明关去了。可是……”
顾不上理会他的惊讶和唠叨，苏如墨打量着眼前的人。算起来，龙御凡进来不过七天，却比之前消瘦得多，容颜憔悴，显然很是吃了苦头，但眼眸却依旧迥然有神，头发丝毫不乱，虽然身着囚服，却依旧直腰挺背，身姿坚挺，傲气依旧。只是，几日的牢狱生活，似乎磨去了些原先的棱角锋锐，显得沉稳了些，却也单薄了许多。
“问你话呢！”龙御凡在她眼前摆着手，“你怎么会到这儿来的？”
“我现在呢，是你的主审官，所以，你得好好巴结我喽！”苏如墨笑着，尽量显得与往常无异，想让气氛能够轻松些，慢慢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当然，隐去了她和龙御天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