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他,龙御天被她的话惊到,一时不防,竟被她挣脱开去。
苏如墨恼恨地瞪了他一眼,转身跑开。
瞧清楚那眼眸中的伤痛和恼怒,龙御天一怔,心猛然揪痛,微微愣神,再醒来,却已不见了苏如墨的踪迹,忙追上前去,却只见庭院空寂,哪有伊人身影?焦虑急躁之下,一拳重重地砸在身旁的宫墙上。
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如墨心中伤痛,也没瞧路,只顾着疾奔,倾尽心中的抑郁痛楚,却不防猛地撞进一人怀中,又被反弹的力道激得倒退几步,跌倒在地,掌心顿时一阵火辣辣的疼,转眼一看,雪白的手掌已经渗出血珠来。
“如墨?”
苏如墨仰头,瞧清楚来人模样,越发恼怒,一言不发地起身,也不拍身上的尘土,转身便欲离去,却被来人挡住:你这是怎么了?见了我也不说话!我最近没得罪你吧?’
那人容颜俊秀,笑意微带三分轻薄,不是龙御彦更是何人?
“怎么了?你怎么这副模样?”仔细地瞧着,看见她眼眸微微带泪,神情半是恼怒半是伤痛,龙御彦微微一怔,敛起轻浮,柔声问道,“如墨,到底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替你出气去!”
苏如墨别过脸,不理他。
龙御彦微微皱眉,想起太后,正如龙御天所料,龙御彦确实跟太后解释过了,而太后也确实不信,瞧她当时说话的语调神态,怕是要跟如墨为难,本准备警告如墨的,但瞧着她跟四哥那般甜蜜,一时不好去打扰,因此耽误下了。
如今见如墨这副模样,再想起方才找他的小太监所转述的话,微微了悟,猜测道:“是不是跟母后有关?我听说母后召你和四哥去,是不是母后难为你了?”
“跟太后没有关系。”苏如墨终于开口,微微哽咽,“是你四哥!”
“四哥?”龙御彦微微皱眉,笑道,“别骗我了,四哥那么宠你,又怎么舍得为难你?”
苏如墨仰头望天,忍着眼眸中泛滥的泪意,道:“我刚见过闵云情和楚飞意。”
简单的一句话,不算陌生的两个名字,听在知情人耳中,便已经足够解释一切了,龙御彦神色微黯,幽幽叹息。该来的事情总是会来,躲不掉的,早在得知如墨和四哥相恋时,他就预料到,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再叹口气,他轻声问道:“所以呢?”
“你也知道?”苏如墨微怔,想起龙御天那句“朝野都有默契”,知道自己问了傻话,随即却又恼怒道,“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
龙御天耸耸肩,双手一摊,道:“之前没想过你会跟四哥在一起,这是四哥的私事,我告诉你做什么?等到我从边疆回来,知道你与四哥相恋,却已然不及,说了也只是突然伤你们的感情,说来何益?”
苏如墨只是心中怒极痛极,正巧撞上龙御彦,一时没忍住,拿他撒气,但终究不是无理取闹的人,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忍住即将出口的话语,咬咬唇,没接话。
“如墨!”
龙御彦轻唤,心情也有些沉重。本就想着要与她好好谈谈,正巧遇上今日这事,择日不如撞日,因此收敛起惯常的玩世不恭,神色虽平淡却有着难得的认真和郑重,轻轻道:“如墨,告诉我,你在恼四哥什么”
苏如墨冷笑,却没能忍住哽咽,道:“你说呢?”
“是恼四哥如今才让你知道,还是在恼四哥内定有妃嫔?或者二者兼有?”
听到“妃嫔”二字,苏如墨终于忍不住眼角泪意,潸然泪下,许久才道:“他怎么能这样?我喜欢他,便只有他一个人,可是,他瞒着我却有妃嫔,还有两个,而且娶定了!我问他准备拿我怎么办,你知道怎么回答吗?”
龙御彦幽幽叹息,自然猜测得到。
“他说,他会封我为妃,给我名分,不会委屈我!”苏如墨冷笑着,却抑制不住心中的痛,眼角的泪,“什么叫不会委屈?我喜欢他,便只有他,他却要另立妃嫔,还口口声声说不会委屈我?他还问我为什么恼?他根本就不是真心的,他根本就不懂感情,可笑我却当成了真的!”她蓦然笑起来,笑着笑着却渐渐转为低泣,慢慢蹲下身去,头埋在膝间,放声痛哭。
“如墨,”龙御彦神色伤感,轻声道,“你明知道四哥不是这样的人。”
苏如墨仰起头,看了他一眼,越发泪如雨下。
望着那个素来开朗明媚的女孩泪意莹然,盈盈而泣,龙御彦心中微痛,再想起龙御天,心情越发沉郁,轻声道:“如墨,你知道的,四哥向来是认真的人,尤其在感情上。如果没有表示倒也罢了,既然对你说了,那必定是抱着最诚挚的情意。”
苏如墨泣不成声:“他的认真,他的诚挚,他的情意,就只是那个名分吗?”
“不是的,如墨,不要以为做皇帝是件轻松快意的事情,任何事都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想怎样便怎样。皇帝其实是最不自由、最受束缚的,因为他身系天下,动辄便牵涉无数的厉害关系,稍有不慎,便会引发祸乱。因此,每说一句话,每做一件事,都必须顾虑周详,丝毫也不能肆意妄为,四哥也是如此。”
“说得好像你很清楚似的,他是你四哥,你当然为他说话!”
苏如墨赌气道,却无法否认他的话。想起每日批阅奏折到深夜的龙御天,想起在朝臣和随侍面前不苟言笑,沉稳如山的龙御天,想起偶尔放松便是一身疲态的龙御天,想起只在她面前笑过、幸福过的龙御天……
心中又是一阵痛,却不知是为龙御天还是为自己。
似乎看穿了她的口是心非,龙御彦微笑,摇摇头,却没有辩驳,微微垂首,低声道:“我不算太清楚,毕竟我没有做过,可是,我应该更够比一般人清楚些,因为,我曾经觊觎过那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