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秋儿一醒来,便去寻展昭,却发现展昭早已不在屋内。
从驿馆的差驿那打听到包大人一早就招公孙先生与展昭在偏厅议事。
匆匆忙忙来到偏厅,却又自觉不适合进去打扰,正打算在门外等候。却让包大人一眼看见,只听包大人一声高声道:“秋儿姑娘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秋儿入得厅内,见包大人内厅正中落座,公孙先生、展昭随站两侧,四大校尉护在四周,林思雨也站在末座之处。秋儿进门之后,一看这样的阵势,赶忙靠边站在门侧,垂首掩目。偷眼看去展昭脸色苍白,双唇略带青乌之色,双眸也无平时的光泽,显是受毒伤折磨,一夜未睡。
这时候却听包大人道:“公孙先生,依你之见,这安乐侯一案该如何处置?”
“大人,”公孙先生微微施礼回道,“安乐侯在陈州境内违法犯纪之事,自是令人发指,但奈何安乐侯身份特殊,身为皇亲当朝国舅,只手遮天,又有何人敢为证?加之朝内又有庞太师一旁阻碍,这证据更是难寻;若想要百姓上堂为证,指证安乐侯庞昱恐非易事。”
展昭听言,剑眉一竖,拱手上前提声道:“难道就让那安乐侯逍遥法外?”
包大人皱眉敛目,顿了一顿,又道:“那依公孙先生看法,此案该如此入手?”
公孙先生面露难色,抬眼望了一眼包大人与展昭,双眉紧蹙,好半天才踌躇道:“原指望能到软红堂中将那些受辱的女子们救出,好能做个人证,但昨日去搜查这“软红堂”却已是人去楼空,昨夜展护卫夜探候府,却又是无功而返,可见早已打草惊蛇,对方已有了警觉,就算大人继续查下去,恐怕也是无功之劳。”
包大人听到此,眉心更紧,颔首不语。
四大校卫中赵虎最是沉不住气,抢前一步提声道:“大人,属下愿意辞去官职,拼去性命也要让安乐侯伏法。”
王朝、马汉、张龙也同时上前一步,抱拳高声道:“大人……”义愤之言还未吐出已听包大人一声大喝:“放肆,尓等身为朝庭命官,如此想法将国法置于何地。”看四人都不敢续言,方脸色稍霁,叹气道,“你四人跟随本府多年,为何还是江湖习性不减。”
这时候却听见林思雨高声言道:“我不是官府中人,也不受这么多条条框框的约束,不如我去把庞昱一剑杀了,省的这么麻烦。”“噗……”秋儿听得林思雨此言,只觉得忍的太阳穴都在跳动,嘴角不住的抽筋,好半天才强忍住没有笑出声。
前有赵虎的榜样,林思雨林女侠你还要勇往直前的一路向南墙上撞,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难道不知道有的事是只能做不能说的嘛。秋儿眯眯双眼,只把眼睛擦亮,耳朵洗干净等着包大人训话了。
包大人果然不负众望,只听见林思雨话音方落,包大人就大声喝道:“狂妄,本府决不许有滥用私刑之事。”
说罢,包大人脸色也有些难看,环视一周,微微叹气道:“本府已来陈州数日却是一无所获。”正说着话,余光一瞥,却见秋儿神色有异,便提声道:“秋儿姑娘你一早便来寻本府,莫不是已有妙计在怀?”
“秋儿姑娘,若有妙计,不如说出来大家一同参详一番。”公孙策在一旁继续煽风点火道。
秋儿只觉得一愣,暗叹,自己不过是小小的偷笑一下。
秋儿也知道现在这样的情况不适合笑,不过也不用报应来的这么快吧。再看厅内众人,数道灼灼目光齐刷刷射向自己,特别是林思雨更是狠不得要宛出几个窟窿才甘心的神色。
暗自叹到自己要是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只怕......暗自叹息道,自己自从遇上展昭以后,全无平时的淡定,更从未想过这庞昱违法与自己有何关系,就算想为石掌柜报仇,自己的相法也和林思雨一般,一剑杀了,省得麻烦。自己那里有什么妙计,却也不愿意在林思雨面前落下笑柄。
只得先一边思量,一边说些话来拖延时间:“大人,秋儿听闻软红堂是庞昱搜罗美女之处,那么多人不可能几天之内都凭空消失了。”
“这一点本府也知道。”
“那这陈州城内,若想藏人,依众位大人之见,该藏于何处才最是安全?”
公孙策回道:“自然是城内不可搜查之处藏人最为安全……”
“所以展大人才会夜探候府?”说到此秋儿望向展昭,只见展昭一双黑亮双眸,猛一看去利光如刃,心中暗叹,只怕此案不结,他还会冒险去探候府,难道他就不会爱惜自己嘛。冒险探候府,脑海中灵光一现,双目一亮,脱口就道:“似乎包大人忘记了一个人。”众人听到此言,目光霎时更灼。秋儿停了一下方才说道:“太守蒋恒,太守府或许不是绝佳的藏人之处,但却没有候府那样引人注目,况且太守可以动用的地方不只是太守府。”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恍然大悟。
只见公孙先生瞬间双眼发亮,立即回身对包大人道:“依展护卫之前调查所得,安乐侯与蒋恒确实横行不法,狼狈为奸,若能将蒋恒绳之以法,如此一来,便可寻线摸索,或许就能查到安乐侯私设软红堂、囚禁良家女子、鱼肉乡里及贪墨不法的罪证。”
包大人听言,脸色顿时缓下大半。
秋儿上前,继续道“另外还有石家命案,二三十条人命,那么大的庄院就算让火烧了,也多少会有些蛛丝马迹留下的。难道大人不打算还石家上下一个公道嘛。”
听到秋儿此言,包大人神色一暗。却听公孙策解释道:“石家命案发生后,在下和展护卫都曾前往现场查看,被火烧的太历害了,难有踪迹可寻。”
包大人手捻墨髯,正色道:“但本府认为这就是最大的疑点,如此大火,事发时不可能毫无预兆。多在邻里查寻,或许会有人为证。秋儿姑娘,本府定当尽所能还石家一门一个公道。”
秋儿听到忙行礼说道:“秋儿先代石家一门谢过大人。”
包大人点了点头,正色道:“公孙先生,立即派人将蒋恒传到偏厅问话。”又将目光移向展昭高声道:“展护卫听令,本府命你带领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即石家别苑附近寻访乡邻,查访线索。”
眼看几人就要踏出门槛,秋儿急忙向包大人道:“大人,秋儿想同展大人一起去。”
“这……”秋儿看展昭竟想推脱,忙望向他受伤的肩臂之处,朝他挤挤眼,意思是你敢反对,我就把你受伤的事说出来。
展昭脸皮一阵抽动,这位名满天下的御前护卫只得一脸肃然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如此甚好,秋儿姑娘愿意同行,必会对此行有所帮助。”说到此,包大人先是一愣,后又了然一笑,道:“既然展护卫如此说,你就同去吧。”
这时只见林思雨不高兴的轻轻抓住了展昭推了一下:“师兄,我要和你一起去办案,你怎么从来不同意。”秋儿见林思雨那一下正好推在展昭伤处,难免眉头一皱,心中对她憎恶更深。展昭却神色如常的说道:“师妹,当初让你留下来,就是为了保护大人的安全。”林思雨虽然不悦之色溢于言表,却也没有再多言。
展昭向包大人及公孙先生微一颔首,回过身形,一撩长襟,径直走出大门,身后四大校卫紧随其后,秋儿跟在末尾,只是一出大门,走到包大人和公孙先生视线之外,展昭忙将秋儿拉到自己身边低声道:“你要跟出来干嘛。”
“我要去帮你配药,而且你得陪着我一起去,我不会生火煎药,你得自己煎药。”展昭听到此言下意识的伸手揉揉太阳穴,只得无耐的说道:“我的伤真的无碍,你不要大惊小怪的,我们去办案,你跟着实在是不方便。”
“无碍?那你昨天晚上怎么会疼的睡不着。”
“没有……”
“不许诓我,别忘了,我是医生,又或者展大人认为在下的医术不够高明,不如秋儿去禀报包大人,好让包大人为展大人另寻名医吧。”
话方说完,秋儿看到展昭脸色有些难看,知道他不喜欢自己用这样要胁的口气与他说话。
只得柔声劝道:“你现在拼着内力深厚,或许可以熬的过去,但这毒伤最是磨人,难免多受很多苦处,而且若是调理不当,留下病根,年轻之时不会如何,到了中年之后便会渐渐发做出来。你就不能爱惜自己一些嘛,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你也要为关心你的人着想啊,何苦惹来日后让他们担心。若真是觉得我碍事,我们就此分手好了,我去回玉堂取药,在那里等着你,你忙完了之后再过来寻我,这样可好?”
秋儿正在说着话却听到身后有人低笑之声,回首看去,王朝,马汉,张龙,赵虎早已忍的满脸通红,此时看二人回首只得再忍,努力收敛笑意,憋的额头都红了,好不辛苦。
秋儿看此情景,回想到刚才与展昭一直在一旁低语,在外人看来可谓是暧昧之极,也难怪他们四人如此,羞的飞霞扑面,一时不知如何自处。
展昭至此只得微微叹气道:“走吧,我们先去石家别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