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即背起蓝人参往一口洞口跑去,瓷器女孩危急情况下也选择相信我的判断,我们刚爬到树根底部的洞口,蟾蜍的舌头就黏住了背上的蓝人参,毒蛇也开始喷吐毒雾,毒雾慢慢扩散过来,瓷器女孩抽出头上的发卡,朝蟾蜍的舌头猛地刺去,蟾蜍的舌头被捅出了一个小洞,当即缩了回去,他见毒雾正弥漫过来,也只好灰溜溜地爬回自己的洞穴。
我从地上再度拉起蓝人参,瓷器女孩把他推到我的背上。
“快放下我!”蓝人参软弱无力地说道。
“绝不!”我拉紧他的手,叫着回绝道。
我们往树洞里面跑,黑暗的隧道只能听到我们的呼吸声。爬到一定高度,我和瓷器女孩合力将蓝人参扔到一片树叶上,我们俩扯着一株藤蔓滑落,幸运的是,森林里刮起了风,这阵风将毒雾拦了下来,也不至于让我们丧命,可嗅着气味跟随我们的毒蛇才是最可怕的存在。
我背着蓝人参,他的身体太过柔软,屡次下滑,瓷器女孩一次次地把他拉上我的肩膀。
我的身体逐渐变得乏力,眼睛也逐渐变得恍惚,一定是之前吸入的毒雾开始发作了。
“让我来背!”瓷器女孩不由分说地从我背上夺过蓝人参,她一边跑,一边问我接下来的计划。
“火,只有火才能战胜他!”这是我脑海闪过的念头,可是要真正取得火对于我们来说绝非易事。
“你有办法取火吗?”瓷器女孩虽然如此问,但我知道她是相信我的。
“当然有,不过需要足够的时间!”
瓷器女孩没有说话,我们心里都明白,毒蛇绝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他之所以还没找到我们是因为我们的细小,吃惯了与他的胃相对称的食物后,他已经不把我们这样的小东西放在眼中了,兴许,他只是陪我们玩玩捉迷藏的游戏罢了。
“你把胶带用草系上,我先把蓝人参安置好!”
我也不清楚自己的大脑此刻为什么这么好使,说话一板一眼的,好像自己在指挥一场有着千军万马的激烈战斗。
我把蓝人参藏在了毛宇族居住的树洞第一层,守卫已经昏睡,他们也便成了摆设。
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蓝人参拉住了我的手。
“预言之子,现在的你让我嫉妒!”
我拍拍他的手,一时也不知说什么。
“等我回来!”
“不准骗我!”蓝人参勉强地笑着。我站在洞口,立住了三秒,我怎么会骗蓝人参呢,我在骗我自己,明明每一步都在坚持着,却还要装作很逞强的样子。
命运交给我的负担太重,我时刻担心自己承担不了。假如真有眷顾,我宁愿自己不要败得太狼狈,毕竟瓷器女孩对我是那么深信不疑,毕竟我对蓝人参有承诺。
我爬到了一棵树上。
“把草另一端系上石头,扔上来!”我对树下的瓷器女孩叫着,她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却依然很快完成了我说的一切,塑料袋就在手边一个枝桠上,我拉着草,慢慢地将塑料袋扯了过来。
我用手遮住晒过来的阳光,把叶片上的水珠一点点地倒入塑料袋里,我估摸着袋中的水差不多了,把袋子卡在一个枝桠里,又调整了下角度,最后对准被毒雾侵染过的枯草。
阳光聚焦的光点射在了枯草上面,看到这儿大家心里可能就有数了,利用透明塑料袋和水珠制作一个简易的凹透镜,阳光投射在茂密的枯草上,只要时间够,就一定能产生火。
但摆在眼前的问题还有一个,那就是怎么确保蛇会被火烧到。
这个我就十分地没把握了,假如有了火,很多事情就容易了。
时间慢慢地流逝,我在树上做了很多功夫,例如根据太阳调整塑料袋的位置,我必须要确保光点始终在一个地方,另外,我摘去遮挡阳光的树叶,在我的努力下,光点处开始冒出一缕烟,瓷器女孩脸上的笑容对我是最好的奖励。
而毒蛇,也过来了。
他似乎也看到了那缕烟,有意地避开并且朝火星处喷射毒雾。
这可非常的不妙,假如毒蛇灭掉了火星,我的努力也就白费了,为了保住火星,瓷器女孩冲了出去,她扔了几块石头,起初毒蛇只是当做挠痒痒,后来瓷器女孩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她拿着发卡朝毒蛇的腹部重重一击,毒蛇疼痛地转过身,却没发现任何敌人,我却屏息凝神地看着瓷器女孩躲在蛇的身后。
“小家伙,想玩捉迷藏?”毒蛇说话声音很尖细,像是游动的幽灵在空中轻轻的飘荡。
瓷器女孩跟随着毒蛇的蠕动而移动,她尽管跑得很快,可也跟不上这个速度,两次都差点被发现。
“快逃啊,快逃啊!”我心里默念着,手心冒着冷汗。
毒蛇一个急转弯,我意识到情势危急。站在树枝上大叫起来。
“嘿,你这个瞎子,我在这儿呢!”我挥手,虽然小,但毒蛇已经被我的话给激怒,他爬了过来,脸上奸险的笑容,不禁让人胆寒。
蛇爬到树下后,瓷器女孩也站在高处大声叫道。
“混蛋,你不是要玩捉迷藏吗,我都没找到你就跑了!”
不好,他准备掉头了,我抓住时机,从树上一跃而起,跳到他的身上,他的鳞片太滑,我好几次都差点松手,他摆动尾巴,企图把我甩出去,这时,他开始吐出毒雾。
火,终于燃了!
毒蛇准备逃跑,但千钧一发之际,瓷器女孩闭上眼睛,跳到了他的嘴巴。
蛇开始在地上打滚,我也被甩到一边,根本不知道毒蛇为何突然失控。
我捂住鼻子,把火引了过来,毒蛇很快陷入火海,可是突然意识瓷器女孩不见了,想着她该不会跑到毒蛇肚子里面了吧,否则蛇又怎么会痛得死去活来,我心底一沉,想冲入火海,可自己哪里能靠近。毒雾的覆盖下我开始神志不清,我倒在了一块石头旁。
我伸出手,想要爬过去拯救正在蛇腹的瓷器女孩;我半睁着眼睛,视线越来越模糊,意识越来越稀薄,好像融入了一片雾气,怎么冲都冲不出来,而喉咙又被死死地掐住,怎么叫都叫不出声音。
等我挣扎着醒来,雨不知道下了多久了,风把雨吹到我的脸庞上,我的心突然有很痛的感觉,我爬向黑色的灰烬,那条蛇已经死去,而我这个预言之子,竟然亲自烧死了瓷器女孩。
悲伤唤起了我的泪水,悔恨让我的声音低沉,我的手臂再怎么痛,都不如心角的疼痛。
我害死了这个美丽的女孩,我对着毒蛇的尸体潸然泪下,我发誓,从那一刻开始我才明白瓷器女孩在我心中的地位,是的,我爱上了她,她的顽皮,她的泼辣,她的可爱,她的勇敢,她的机智,她的眼泪,她的责怪,她的信任,她的陪伴,我放不下人类骄傲的自尊心,我放不下英雄可笑的孤傲,于是,她便离开了我。
你还活着,我坚信你还活着!
我爬到蛇的尸体上,愤怒地撕开他被烤焦的肉,我渴望从里面伸出一双手,又无比恐惧地担心看到一个倒下的美丽女孩,他若是蜷缩在蛇的身体里,那请老天爷也带走我的生命吧!
我疯了一般在蛇的身体里寻找着她,她在哪儿,你在哪儿,我喃喃自语,心如刀绞。
我埋下头哭泣着,任由雨水打湿我的一切,她再也不会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我懊悔地捶打着自己。
“你在干什么!”
我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她还活着,天哪,上天把她再次送到了我的眼前,我抬起眼,看到沾满了血水的她,她看着我,我盯着她,我的泪,流得更汹涌了,你们可能要怪我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可是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这么没用,你们要骂就骂吧,我走过去,紧紧地抱住了这个美丽的女孩。那一刻,我突然记起了自己的名字,原来我叫做“辰”,原来我把自己埋入在深不可测的地方,时间太久,我忘记了这个地方,也忘记了自己。
谢谢你,让我重生,你的名字应该叫爱情。
萤火虫打着灯笼苦心寻找的东西,我今天终于找到。
“那个——”
“叫我鸢”
瓷器女孩的名字竟然叫“鸢”,这么久了,我从没问,她从没说,这样的心灵交接因为名字的交换而融合,我告诉她我的名字叫“辰”,“时辰”的“辰”,“辰光”的“辰”,而“鸢”是“鸢尾”的“鸢”,是“纸鸢”的“鸢”。
“辰!”
“怎么啦?”我期待她说话。
“你抱得太紧了!”
我听了这话,脸顿时红成一片,恨不得把自己的一双手砍掉。黑夜恰巧来临,毛宇族的人从树叶上滑下来,蓝人参也走过来,看着尴尬站立的我们,他愣了一下,然后走过来。
“预言之子,你成功了!”
是啊,我成功了,我最大的成功不是杀死了一条毒蛇,而是得到了一颗心。这颗心,透过那双眼睛告诉我她是向着我的,这颗心,在风雨兼程的陪伴中慢慢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