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秋水木木的看看萧南天,萧南天根本不理他;又转头看看孟逸侯,孟逸侯干脆头一低背过身去了。他只能认命的叹了口气,有些寂寥萧索的缓缓道:“很多事,一开始认为应该如此这般,结果偏偏天意弄人不是这般。唉,我和南天一开始以为已经找到了弱点,南天一剑正中尸魔胸口漩涡,哪知薛文清乍亡。尸魔也会乍亡,呵呵……”
淡淡笑了两声,可众人听来却全无笑意,反而有丝悲伤。
“我们上前查看,结果被煞气困住,好在我俩命不该绝,最终也能脱困而出。早知是现在这样,宁可再多被困些时候,唉!南天关键时刻丹碎成婴,却一眼看到尸魔抱着他的夫人,而湘洬小姐已剜心自绝,被我们误以为是薛文清在人性灭绝下,竟剜出了自己至爱之人的心儿。”
“于是南天便按逸侯指点,一击而破尸魔心核,薛文清灰飞烟灭。后来,逸侯师兄才告知我们实情,原来是湘洬小姐自剖心房,想用自己的心儿救夫君回复生机。却哪知,薛文清在七窍玲珑心映照之下,突然有了神智,眼见自己至爱之人剖心而亡,竟也绝了生念,一把捏碎了可令他复原的心儿,抱着夫人静静发呆。”
最后嘲弄的一笑:“而那伪男人眼见自己举荐之法,不但救人未成反被捏碎,湘洬小姐等若白死。仓皇之下竟不告而逃,当时我和南天被困、逸侯师兄守护,竟也无人阻拦。这等小人不提也罢……”
大家静静听完他的述说,半晌也没人吭声,一阵轻风抚过,小胖子缩了缩头,莫名感到一股悲凉的冷意。
捻着胡须默默点头,莫大师一叹:“阴差阳错,救人不成,反绝了自己性命,这董湘洬也委实可惜!”
“未必,也许不论救得与否,只要是做了,董湘洬便觉无憾。世事难料,岂能尽如人意……”云遮月清冷的道,听得其他人都是一呆,只有姬忘言叹了口气,轻轻点头不语。
褚剑舞这时也沉静了下来,望着孟逸侯冷冷道:“逸侯师兄,你既然明知薛文清非是害夫人,为何还要指点南天剑诛于他!”
孟逸侯头垂得更低了,没想到一直没吭声的厉剑石,倒是在一边也冷冷的道:“哼,妇人之仁!既然他想寻死,那还留他何用。只恨没亲手诛于我的剑下,算他薛文清便宜了。”
其他人也知薛文清杀伤他许多弟子,厉剑石心怀恨意也是常理,可这话说得让人怎么听怎么别扭。别人还好,褚剑舞和孟逸侯都是猛的甩头死盯着他,恨不得用目光化为剑光,将他戮个千疮百孔。厉剑石根本不在乎,长袖一拂转过身去,只是冷冷而笑。
气氛有些紧张,天山众人都心情复杂,对薛文清恨也不是,怜也不是。无人说话之时,姬忘言反而开了金口:“即愿意寻死……成全……也是解脱……很好……”
大家也不知这很好什么意思,说得是厉剑石的话很好、还是萧南天做得很好,都听得莫名其妙,不过深想之下,却也觉得不无道理。
七窍玲珑心已碎,薛文清再无复原可能,活着还有何用!说不得受此一激更加凶戾,世间又要有一场血雨腥风,生灵更不知要有多少惨遭涂炭;若七窍玲珑心不碎,薛文清得以复原,活着又有何用!爱人已死他独存,况且又是吞食爱人心儿而活,虽是爱人自愿,但他如清醒怎会允许,这让他如何活得下去?
就是能活下去又怎能安于心,怕终生都煎熬在连诉说都无处诉说的痛苦之中,日夜受其折磨,这种惨痛也唯有一死解脱。实在是两难之境、必死之局,解无可解、悔无可悔,任何人也无法抉择,连自裁都嫌太过轻松便宜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