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董启商的确是经商一把好手,以前董家大多事都是他处理的,遇事之时往往手段百出,三言两语间,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相比两位哥哥更得桥生先生宠爱。既然是未来妹夫家的产业,未来妹夫又把打理之权交给了自己,董启商自然无可厚非的担起来了。
一开始也不是没人反对,薛家老管家薛平就极力阻止,屡次要求薛文清收回大权,可薛文清哪里听得进去,反把老管家薛平数落了一番。后来董启商倒也真正用心,把薛家产业打理得井井有条,可薛平依然不依不饶,数次进言。什么“长此以往,下人就只知有董启商,而不知还有薛家公子”之类的,多不胜数。
甚至有一次,薛平和董启商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了冲突,非要他交出家印,并发重誓不会贪没薛家家产。二人都扭打到了一起,董启商人高马大、年轻力壮,却被一个老管家抓的满脸血痕。
看到董启商委屈无辜的神情,薛文清不顾董湘洬的反对,给了薛平一些金银就让他回乡养老了。薛平眼见他鬼迷心窍般的油盐不浸,也就没再说什么,收下金银回了家乡,临走前留言:“若少爷来日有何意外,可到秋平城北一百五十里外端公村找老奴。”
数十年的老奴被自己给开回了家乡,薛文清也不想让他走的不安,就随便应了几声,也没放在心上,过后更是忘得干干净净。
薛文清乃心地坦荡之人,几乎无防人之心,自觉以诚待人别人也将以诚待己,却哪知一些小人行径。常言道:防君子不防小人。君子坦荡可以防,实则不必防;小人鬼祟难防,防也防不住。若真是毁于真小人之手也就罢了,至少还能知原委,可要是假小人呢……?
半年后的一天,薛文清带董湘洬在秋平城内闲逛,也是董大小姐怕他读书过度,硬拉着到街上散心。偶尔经过自家的玉石坊,他就带董湘洬进去巡视,随便挑了一些玉石饰物,价值倒是不高,不过董大小姐很是喜欢。
挑完之后,他随口吩咐伙计一声:“计于内账之上”,就准备转身要走。
谁料想,伙计一把拉住了薛文清:“什么计于内账之上?公子,你还未付账呢。”
薛文清有些诧异,但还是不慌不忙的道:“你是新来的伙计吧?我是薛文清,你回头告诉柜上柳伯一声即可。”
可让薛文清大惊失色的是,伙计迷糊了一会儿才道:“柳伯是谁?柜上掌账的是高先生啊。公子你莫要交不上钱,胡诌一人来诓我。我只是个伙计,公子你就别为难我了。”
“高先生?哪位高先生?柳伯呢?”薛文清觉得不对劲了。
董大小姐忙把玉饰放下,拉了拉薛文清的衣袖道:“文清大哥,算了,湘洬不要了。”
薛文清转头解释道:“湘洬,此事蹊跷。你不知道,我家玉坊一直是柳伯掌柜,从我爷爷起就是,已有四十余年了。现在伙计竟会不知柳伯,这不对啊!”
说话间,他又转向伙计,“那你把高先生请来,让我一见。”
伙计叮嘱了另一位伙计一声,嘟嘟囔囔的向内堂走去。不一会儿,一位膘肥腹圆、满面红光之人走了出来,一张肥脸之上满是不耐烦,“谁啊?谁人要见本柜?”
薛文清还未说话,董大小姐奇道:“你就是这玉坊的掌柜高先生?怎会不认得你家公子呢?原来柜上柳伯呢?
这位高先生看着面前的薛文清半晌,脸上显出一丝不屑:“柳伯是谁?我不认得。不过就你也称我家公子,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的样子。我家公子是秋平城内,鼎鼎有名的董家三公子,岂是你这寒酸样子。没钱就滚,碰坏了一件东西你赔得起么?”
薛文清气得脸色涨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董大小姐却是听得面色大变,不敢相信。什么时候薛家玉坊东家成三哥了?
就在薛文清准备发作之时,董湘洬忙拉着他出了玉坊:“大哥莫急,此事可能真有些意外。我们先到别处看看再说。”
于是,两人急忙忙的去了薛家别处产业,丝绸坊、金银店、瓷器店、钱庄、当铺等等不下三十家店铺。虽然门前挂得都是薛家牌匾,可无一人识得这薛家公子,薛文清也没见到一个薛家老人,掌柜之人均是生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