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财主说:“大人不可听他一面之辞!小兰既未过门,婚约自然不成立!聘礼、名份何来之有?再说那日我只是想邀请小兰去家中喝喝茶,说说话,并无他意。不料小兰竟无缘无故跳下河去。这一切一定都是他们父女二人设下的骗局,分明是要诈骗我张某人的家产,令我人财两空啊!小兰至今死不见尸,说明根本就没死,而是被他藏起来了!所以我非但拒绝履行婚约,还要反告王老汉骗我钱财,毁我名誉!!!大人明察!”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谁是谁非,一时难以判断。仓慈决定微服私访,调查这个案子。
他先来到那条河的河边,从船家处得知河并不深。此外,敦煌城地处边关,河上游是胡人的草场营地,胡人经常顺流而下,进城与汉族贸易通商。互通有无,本来十分繁荣,可近年来,城里的地主豪强们越来越骄横跋扈,不但欺压百姓,对胡人也非常歧视,胡人渐渐就不来了,于是敦煌城一天比一天冷清。接着,仓慈去了小兰跳河的桥上。从一个卖唱的小女孩处得知了整个事情来龙去脉:当时,小兰就在这里卖柳条筐,和前来买筐的胡人青年二虎情投意合。张财主从中作梗,棒打鸳鸯,赶走了二虎,又来戏弄小兰,小兰不堪被辱,跳河自尽……
仓慈打听完情况,刚从外面回到家,就被几个财主拦住了,他们拿出金子进行贿赂,仓慈想了想,决定先“收下”。
第二天一大早,公堂上挤满了百姓。仓慈胸有成竹地问:“张财主,你家有多少亩良田?”张财主回答:“一千七百亩。”仓慈点点头,又问王老汉:“王老汉,你呢?”王老汉:“本有七分薄地,前年被张财主强买去了。”仓慈又问:“张财主,近来城内汉胡两族边关贸易几近断绝,此事你可知道?”张财主道:“……这……小人不知。”仓慈问:“王老汉,你可知道?”王老汉说:“这都是他们做的好事!!!他们欺行霸市……”张财主立即反驳说:“你不要血口喷人……”
仓慈喝住两人:“二位都别吵,我给你们看一个人。”胡人青年二虎走上公堂,张财主大惊。二虎指证张财主的劣迹,众百姓也纷纷附和。张财主愤怒地喊道:“这与本案有何关系?!!”
仓慈道:“当然有关系。我再给你们看一个人,带小兰!”众人大惊。小兰出现在公堂上,王老汉悲喜交加,与女儿哭抱成一团。原来她落水后被二虎救起,此后一直住在城外的胡人帐中!仓慈继续义正词严地喝道:“张财主,你好厚颜无耻!明知小兰已有所爱,还要棒打鸳鸯,硬插一手。你明知王老汉田少家贫,还要强买他的土地,令他雪上加霜,使他不得不将女儿给你作妾!”张财主威胁道:“你……你……你收了我的钱!可竟然……”众人哗然。仓慈大笑:“哈哈哈!不错。不过,钱我分文未取,原封不动!你既然送来了,也就别想再拿回去!就用来为二虎和小兰举办一场热闹的婚礼,算你捐献的,你看怎么样啊?”张财主一下子昏倒了。
仓慈朗声道:“本府决定,自即日起,平均田赋,保护工商,使务农者有田可种,经商者贸易自由。只要我仓慈在敦煌为官一日,此令便执行一天!”
李密呈表陈情
晋朝时,某县令的儿子管黎为了在朝廷谋个一官半职,将一对夜明珠送给自己的舅父——当朝司马(掌管军政)胡虬。因而,当晋帝问及群臣可有贤能俊才举荐的时候,胡虬极力推荐自己的外甥,说他才思敏捷、生性廉慧,有振邦济世之才。其实大臣们都知道管黎是个不学无术、仗势欺人的无能小人,但是惮于胡虬的淫威,只能敢怒不敢言。这时,刺史王逵站出来,举荐前朝东吴郎官李密,大家一听纷纷赞许。晋帝见此情景,满口答应,封李密为郎中(尚书曹司长官),由胡虬、王逵召他进京。胡虬因自己的计划落败而怀恨在心。
两人来到家徒四壁的李密家,李密正在服侍九十六岁的老祖母。王逵把晋帝封官之事告诉李密,李密婉言拒绝:“我自幼丧父,母亲又被舅舅逼迫改嫁,从小只有祖母和我相依为命。祖母将我抚养成人,不知受尽多少辛苦,如今她老人家年事已高,实在需要我在身边终日伺候。况且此去京城最快也要六七天的路程,只恐老人家无法承受路途之苦。而且老人的心愿是叶落归根,我实在古代风景画不忍老人家客死他乡。就让我再尽最后的孝道,待祖母百年之后,小人必当披肝沥胆,忠心事奉我皇。”王逵左右为难,只好答应,胡虬则一阵窃喜。
回朝之后,胡虬并不罢休,因为一旦老人去世,李密还是会做官的,于是他想出毒招,欲置李密于死地:他诬陷李密恃才傲物,刁蛮无礼,嫌郎中一职太小,拒绝入朝。他满以为晋帝会龙颜大怒,诛杀李密,谁知晋帝竟然加封李密更高的官职——太子洗马(太子出行的前导官)。胡虬哭笑不得:本想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却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两人再次来到李密家,李密闻风装病,想借机推脱,但却被胡虬看出了破绽:李密因为情急之下装病,所以没有脱靴。胡虬装作很关切的样子,故意撩开被褥,意在言外地说:“您可病得不轻啊!连靴子都没力气脱了。”李密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两人走后,李密焦急地来回踱步,祖母劝他进京做官,否则会招来杀身之祸,但李密执意不肯,他思考很久,毅然决定带着祖母逃走。临走时,他写下了情深意切的《陈情表》。
与此同时,胡虬、王逵回到京城,禀报晋帝,胡虬大肆渲染李密欺君枉上,目中无人。晋帝得知李密装病抗旨,当下暴跳如雷,命令胡虬、王逵立即带人缉拿李密。王逵冒死求情,差点殃及自身。
两人带兵赶到李密家,发现早已人去楼空。胡虬气急败坏地派人搜索,却一无所获,但王逵无意中发现了《陈情表》,他悄悄地藏了起来。
两人无功而返,晋帝余怒难消。王逵拿出李密的《陈情表》,恳请晋帝过目。胡虬见势不妙,立即挑唆道:“李密欺君抗旨,证据确凿,分明是对旧朝念念不忘,对大晋耿耿于怀。现在死到临头,还想妖言惑众,皇上万不可看这种文章,里面定是辱骂我朝之辞。”晋帝果然大怒,扬长而去。
王逵心急如焚,手捧《陈情表》追出金銮殿。这时,石柱后面有人向他招手,他定睛一看,是皇帝身边的太监田公公。田公公主动帮忙,拿走了《陈情表》。
不久后的一天,晋帝在御花园饮酒,兴致很高。田公公趁机拿出《陈情表》,晋帝看后热泪盈眶,非常感动,提出要重赏作者。田公公道出原由,晋帝幡然悔悟,当下宣布李密无罪,并严惩了胡虬。
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
东晋时,一块菜地上。时任荆州刺史桓玄幕僚的陶渊明正在锄地,一名官差赶来招呼陶渊明,说桓玄召见。桓玄府上,桓玄的师爷责问陶渊明为何只顾种菜,而不思报效。陶渊明坦言:“要救民于水火,就必须放宽课税,使民安息……”话没说完,就被桓玄打断,他要求陶渊明在三天之后为东征大军筹足粮饷,不然扣他的俸禄。陶渊明苦劝不听,只好明言:“我一直以为大人关心百姓,今天看来我错了。你也不用扣我的俸禄,我自己革自己的职!”说罢,扬长而去。桓玄和师爷恼羞成怒,欲治陶渊明重罪,但又恐得罪天下名士,只好暂时作罢,只等东征大军获胜后再行处理。
归隐的途中,陶渊明看到一路上饿殍遍地,百姓们对官府加重赋税,怨声载道。陶渊明长叹一声:“这官不当也罢!”回到乡下后,陶渊明整日和百姓们种菜谈天,倒也快活,只不过生活较为清苦。每每和乡亲们谈天,乡亲们都不理解他为何要辞官,陶渊明但笑不言。生活日益窘迫,书童劝说他再去做官,却遭到陶渊明呵斥。
日光荏苒,不知不觉几年时光倏忽已过。一天书童飞快地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老……老爷,桓玄被刘裕打败了!新任郡守派人来请老爷来了,刚刚我在村外看见的,估计马上就要到了。”陶渊明应了一声不再说话。不一会儿,院子里挤满了人,陶渊明拒绝了郡守的好意:“请转告郡守,经历了两次官场生涯,陶某今生今世不想再做官了。”那个官吏仍在苦求陶渊明:“先生此言差矣,‘邦无道则隐,邦有道则仕’,这是圣人的话。桓玄本是无道之人,先生当然可以辞官不做;现在刘裕刘将军乃有道之人,先生自然要出来做官,难道您就心甘情愿一辈子隐逸山林?”这句话深深地打动了他,作为一个饱读诗书的人怎么会没有抱负呢?陶渊明思考良久,决定再度出仕。
陶渊明惜别众乡亲,前往郡守府。郡守的态度令他十分失望,原来只是奉上头命令招揽有学识之人装点门面,并不是真心礼贤下士。郡守告诉他,以后只需听师爷的吩咐就是了。陶渊明只得黯然回府。
第二天,陶渊明面见师爷,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这个人原来就是那个跟随桓玄为难自己的师爷。陶渊明愤而离开。
陶渊明本以为换了皇帝,老百姓的状况会好起来。谁知情况恰恰相反,刘裕当上刘宋朝皇帝以后,更加变本加厉,老百姓的生活反而不如以前。陶渊明怒见郡守,慷慨陈词:“常年战乱,民不聊生,百姓都盼望着有朝一日能够安安稳稳地过日子。而自大军获胜以来,军费有增无减,赋税徭役比以前尤甚。陶潜(陶渊明的名字)前来就是企求大人减免税收,让百姓都回到家乡从事农耕。”此言使郡守大为不快,师爷趁机进谄:“与其留他在身边聒噪,不如打发他到彭泽县当县令去。”郡守点头应允。
陶渊明徙官彭泽县(今江西湖口县东),勤于政事,百姓无不称道。而师爷却在郡守耳边挑唆:“陶渊明在彭泽县整日斗狗赏花,不问百姓死活……”于是郡守命师爷以督邮的身份前去查个明白。
一路上,所过诸县都奉上丰厚礼品,师爷全部笑纳。眼看前面就是彭泽县,师爷吩咐衙役前去通报,决意要羞辱陶渊明。陶渊明已经接到消息,又后悔自己不该出来做官。衙役催促他快置办礼品,陶渊明将一个盒子交给衙役:“待会儿督邮来,你把这盒子给他,就说是我给他的礼品。”
师爷到来,听说陶渊明准备好了礼物,非常高兴,让衙役拿来打开,里边的礼品却让他大惊失色。原来,那里边是彭泽县的印玺。陶渊明看透了官场,不愿为区区五斗米的俸禄向这种无耻小人折腰,已经挂印而去了!
高允宁死不说假话
南北朝时,北魏皇宫里,太武帝正在召集群臣议事。太武帝说:“我魏国统一北方,只可惜有此文治武功,却被人讥讽为蛮夷洪荒之地。朕深以为恨!”司徒(综理全国政务,相当于丞相)崔浩进言:“只要陛下颁令书写我魏国国史,就可平息这些无稽言论!”太武帝遂下令崔浩主持编写,太傅(太子的老师)高允辅助。
崔浩府上。崔浩翻看编写好的史书,看到自己统领大军横扫北方一节时,连连拍案叫好。编写这一章节的谢舫赶忙应承:“不能将大将军的丰功伟绩尽载史册,下官之罪也!”崔浩哈哈大笑。谢舫灵机一动:“何不将国史全部刻在石碑上,让天下的人都知道将军的勇武?”崔浩略一思索,答应让他去办。谢舫刚要领命前去,高允前来劝阻:“大人乃汉人,虽建功于魏国,终不是鲜卑族。本来朝中鲜卑贵族对大人已有不满,如若如此,只能给他们口实,招致祸患啊!”崔浩不听,并且还责备高允。
消息迅速传到太武帝耳中,太武帝早就对崔浩的跋扈有所不满,但苦于没有借口,乃密令大臣严密注视崔浩动向,只要石碑一立,立即拿人。而这时崔浩还全不知晓。
谢舫主持雕刻石碑,高允几次劝阻,都被谢舫斥走。高允长叹:“祸将不远矣!”石碑刻成,立于郊外祭坛两侧的大路旁。由于国史据史实编写,魏国前几代的文化还十分落后,有些事情甚至是不很体面,来往行人无不驻足,看后嬉笑而去。
太武帝得知消息,忍无可忍,密令借设宴之机将所有修史者全部拿下。这些都被正巧赶来的太子听到,他十分挂念老师高允的安危,急忙去找高允商议说:“明天我陪你去见皇上,如果皇上有话问你,你就照我的意思回答,别的什么也别说。”高允不知所以然,也不便多问。
第二天,所有修史者端坐皇宫大殿中,静候太武帝到来。谢舫坐在崔浩一侧,颇为得意,他们还不知道祸事将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