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悠悠花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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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每一个胖子心底都藏着一截小蛮腰

小胖猪搬来农场的时候,是秋天,木屋外面的草原金黄一片。她把小猪蹄儿搭在窗边,明明没有脖子,却还要伸长脖子眺望。远处,有一只小羊羔发现小胖猪了,探头探脑地望:“她是谁,白底黑花,粉嘟嘟的,真可爱。”小胖猪害羞了,她缩回脑袋,小羊羔们便跑远了。她抬起头,天是那么的蓝,云朵也像是羊群一样,飘来飘去。

牧羊犬也发现小胖猪了,只要小胖猪一探出脑袋朝羊群张望,它便汪汪地吠得凶极了。牧羊犬好象特别害怕这只奇形怪状的小胖猪,小胖猪一打盹,他便蹑手蹑脚跑过来,隔着木屋的缝隙嘀咕:“这是一头小大象吗,为什么她没有长鼻子呢?”小胖猪生气了:“为什么我要有长鼻子,我又不说谎。”

小羊羔们全都咩咩咩地笑坏了:“这里哪有什么大象,她只是一头蠢猪,瞧你怕成这个样子。”牧羊犬不服气:“我怕了吗,就算她是一头大象,我也不怕。”牧羊犬被小羊羔们气得快炸了,他低吼着想要嘶咬笑得最大声的那只领头羊,可是羊群跑得太快了,他根本追不上。小胖猪也生气了:“这是一群什么羊呀,连牧羊犬都欺负。”牧羊犬蹲在小木屋的窗子外面呼哧呼哧地喘气。小胖猪安慰他:“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可是牧羊犬却不爱理她,说话凶凶的:“要你管,死肥猪。”

月光多好啊,透过窗子,倒映在水槽,小胖猪的影子也倒映在水槽。小胖猪觉得自己好象真的有点胖,没有脖子,没有腰,却有两个下巴。隔壁,羊群也回木屋了,小胖猪探出脑袋问:“喂,小羊同志,要怎样才会变瘦呢?”小羊羔说:“多运动啊,像我们一样,每天跑跑跳跳。”小胖猪说:“可是农场主不允许我出去,他只希望我多吃多睡。”小羊羔说:“那就没办法啦。”

还是领头羊聪明,它说:“小胖猪,我教你一种羊便便减肥法。”小猪生气了,说:“去你的,我才不吃羊便便。”羊群笑坏了。领头羊连忙解释:“不是要你吃羊便便啦,而是我们给你一堆羊便便,你每天把它们撒在地上,再一粒一粒拣起来,再撒在地上,每天不停地重复。”

牧羊犬看见小猪拣羊粪,笑得快疯掉了:“果然是蠢猪啊,她以为羊便便是咖啡豆吗,宝贝一样拣来拣去。”小胖猪很难过,可她还是坚持每天拣啊拣,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一转眼,便是冬天了,可她却一点也没有瘦,小胖猪变成了大胖猪。

一场暴风雪,铺天盖地下了整整一个月,农场主和他的工人全都逃回了南方,完全顾不上他的牛羊。羊群全都冻死了。整个农场只剩下了小胖猪和牧羊犬。也许是因为自己的脂肪比较厚吧,所以才能撑到现在。小胖猪幸运地想,可是她已经冻得全身都麻木了,没有了一点知觉。其实比寒冷更可怕的是食物和水,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它终于瘦了。月华如水,照在空旷的水槽,她努力挣扎着,舔一下。

牧羊犬每天在木屋外面奔跑,他又饿又渴,可是他不敢停下来,他知道,一停下来,就再也站不起来了。小胖猪痛苦的挣扎被牧羊犬发现了,他惊喜得都哭了:“小胖猪,原来你还没有死啊,我以为我们都死光了。”小胖猪艰难的点点头,其实她很想笑一下,可是她的肌肉已经冻得僵硬。绝望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月光下的水槽。

牧羊犬跑去水槽边,却没有一滴水。他看见小胖猪哀伤的眼神。他想了想,突然跑去空旷的雪地,然后整个身体趴在上面。小胖猪挣扎着,她知道牧羊犬快不行了,她低嚎着:“快站起来,快站起来,不能睡着。”

小胖猪明明喊的那么小声,可是牧羊犬却好象听到了小胖猪的呼喊。许久,他踉踉跄跄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朝小胖猪走来,他把自己湿淋淋地肚皮凑到小胖猪嘴边:“小胖猪,快醒醒,有水了。”原来他用自己肚皮上已经渐渐冰冷的体温为她卧雪取水止渴。小胖猪用尽全身的力气摇头。牧羊犬的肚皮靠得更近了:“快点舔干,等一下雪水结成冰,我就会冻死了。”小胖猪拼命地舔拼命地舔,脸上湿漉漉的,分不清是雪水,还是泪水。

暴风雪终于过去,农场主带着他的工人急急忙忙赶回来,整片草场,只有猪还活着,只是她已经冻得僵硬,小猪蹄儿搭在窗子边,瘦到快干枯的脖子伸得那么长,目光尽头,牧羊犬趴在草丛里,肚皮紧紧贴在雪地上,他已经死了。

为了感谢生命的奇迹,农场主喂给猪最精细的饲料,喂给她奶酪,喂给她牛奶,可是她却不吃也不喝,就那么趴在窗前,像是一尊雕塑。医生诊断,她是冻坏了胃,或是味觉神经。其实人们哪里知道,猪是害怕自己又胖回去,牧羊犬就不喜欢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