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还未说完,便撒手西归了。
龙凝天回忆着在陵室中发生的一切,他猜不透身旁女人的身份。
她的声音娇柔清脆却透着刚毅果敢;她的身体弱不禁风却修习了灵力;她轻易赠出当世罕见的仙莲;她甚至用匪夷所思的方法破开了石门。
最重要的是,她竟然出现在“曦和”家族的陵室棺木之内。
龙凝天终于率先打破了夜的平静,他说道:“谢谢你救了我,我叫龙凝天,你是谁?”
龙凝天的声音深沉庄重,隐约透露着一股王者的威严。
龙凝天浑身上下,亦透着着令万物众生臣服的气势,他站在那里,好似夜色般宁静幽深,却也如这黑夜一般有着吞没白昼的强大力量。
与龙凝天并肩的女子身着紫衣,听到男子的问询,她柳眉微蹙,面若冰霜。
冷风吹过,女子繁复的衣裙在风中飞舞起来,银边广袖在她烈焰般的唇边被吹得瑟瑟作响。
女子伸出如鬼魅般瘦骨修长的双手向耳廓后摸去,一张血淋淋的人脸面皮就这样被她生生扯下,收入袖中。
一番动作未有丝毫迟疑。
女子泰然自若地抚去脸上的血渍,露出了本来面貌,她淡淡一笑,回道:“薛烟。”
两月之前。
噬极马驮着的、原本死亡的薛烟警觉地睁开了双眼,她敏锐地感受到身后的杀意。
刻骨红莲剑以迅雷之势向薛烟袭来。
薛烟从不轻敌,但是此等修为也妄图与之匹敌,薛烟在心中冷笑。
薛烟一直握着马鞭的右手提至胸前,她掌心翻向内里,两拇指相对,作四指朝天状。
薛烟此生最恨偷袭的卑鄙小人,她定要叫此人粉身碎骨!
就在薛烟冷笑的薄唇紧闭,舌抵上腭之时,她骇然发现自己丹田空空如也。
薛烟再次试着喉咙用力将气吞入丹田,仍无所得。
好在薛烟功法招式仍在,好在她的灵魂仍然逆天般强大。
剑锋已至,千钧一发之际,薛烟勉力用意念行气,沿任脉下行于丹田。
薛烟身体向右一侧,与此同时,她的右手以杀手始料未及的方式,弹指一挥,将长剑击偏。
长剑冰舌喷在空中,冻住。
黑衣人完全没料到,原本昏迷在马背上的女子竟轻易躲开了他的致命一击。
据他所知,薛氏一族女子均为神算门的弟子,只研习占卜演命之道,并不修灵。
更令黑衣人始料未及的是:就在他迟疑之时,这位弱不禁风的薛家小姐竟然还有后招。
只见薛烟化剑袭之力,左手飞速从上至下,由内向外在他胸前轻转了一圈,然后掌锋一推。
黑衣人便全身泄了灵力,身体重重地摔到地上。
黑衣杀手感到极为震惊。
黑衣人是将缘灭灵界上博大精深的修士绝招,误会成了神算门的神级防身力。
薛氏废柴死了,军团天才——神王薛烟成了她!万中无一的巧合,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薛烟拾起地上长剑,此时,她已经发现了自己处境的诡异。
危险虽暂时解除,但薛烟绝不掉以轻心。
薛烟眼都不眨地将黑衣人使剑的右手手筋挑出。她的双目如悬在黑衣人手上的长剑般冰寒。
她说道:“知道姑奶奶是谁吗?”
黑衣人咬着牙,心有不甘地说道:“哼!想不到老子今天竟栽在薛家小丫头手上!薛烟,你满门遭灭,那些狗日的外门弟子也弃你如狗屎,老子看你怎么苟活!”
得到想要的答案,薛烟也不跟他瞎耗,手起剑落,黑衣人头颅被干脆利落地割下。
一口血被薛烟啐到地上,薛烟仍想不通自己为何会陷入这样荒诞的境地。
薛烟记得很清楚,她在战斗中殒身,最后一眼见到的是凯旋的战友,她的死魂应该被军团找到了,按照帝国律法,她这样为国捐躯的军人拥有新生的机会。
“这具毫无灵力且先天不足的身体是怎么回事?这个杀手手中的古剑又是怎么回事?”
薛烟将一系列疑问吞进肚子,她翻身上马,抱住了噬极马的脖子,好在薛烟神王级的精神力尚在,她轻易感受到此马被人以灵力控制住。
“这马会将我带到该走的路上,这路无论通往仙界,还是鬼域,我都只能去闯一闯了!”
薛烟想到这里,又立刻产生新的问题:“仙界、鬼域是什么?我的脑中为何会无意识地冒出这些词语?”
诡异的处境让薛烟陷入沉思,噬极马一路向前奔行,薛烟骇然发现这地方的风俗、地貌全然不似“缘灭灵界”任何一处。
薛烟不愧为缘灭灵界“异位面连接”计划的一员,更不愧为军团天才,她仅凭蛛丝马迹便做出了大胆的猜测:“空间对接成功了,我来到了异世界!”
这个想法令薛烟既震惊又激动,隐隐的,还生出一丝忧虑:根据杀手的反应,异界的人似乎不知道这具身体换了个灵魂,空间对接出了什么差错吗?
薛烟又想到,她殒身时,研究计划还有许多技术难关未攻破,其中毫无头绪的两大难题是:无法保障被传送者生命安全;无法找到返回帝国的通路。
按照帝国律法,死魂第三月便会获得新生,为何如此短的时间内,帝国就将她送到了异界?她现在陷入此般境地,难道真的再也不能回返帝国了吗?
薛烟百感交集,但是,作为军人的她永远将帝国利益摆在首位,她目光坚毅地望向前方曲折的小路,暗暗发誓:既然安然无恙地来到了异界,我一定要联系上帝国!
薛烟神思警惕地观察周围的一切,天色渐渐暗下来,她被噬极马驮到了一座古老城邦脚下。
入城的门关了,城门口的酒家按照约定,点着灯。
噬极马直奔向酒家后门,薛烟装睡着静观其变,此时,一小腹稍隆起的美貌妇人倚靠着丈夫,已在后院等候多时,他们便是掌柜一家子。
酒家娘子——花琴看到马背上昏迷的人儿,她原本悬着的心,突突乱跳了十数下,终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