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千里之外,欲罢之阁
2955700000007

第7章 留春宴上的闹剧

留春宴那日。

平山腾出了一块四五十丈宽的四方场子,仙朋们都围坐一周,中间用来表演。

表演虽是午时二刻才开始,但是刚过巳时仙客们都已经陆续到来了。

崇恩圣帝率先到来,然后是土神,继续是司禄星君。

仙界有句俗话:两人说话是闲磕牙,三人一起就可以谈八卦了。

司禄星君年岁不长率先开口:“见过圣帝。圣帝近年来极少参加宴会,怎的今天来的这样早?”

崇恩圣帝故作神秘地看了看土神,土神心神领会,捻须笑道:“你这娃儿年岁小,不懂。圣帝哪里是冲着宴会来的,是冲着徒弟献艺啊。哈哈哈哈。”

司禄还是一头雾水:“请仙伯明示,小仙还是不懂。”

崇恩圣帝对司禄的没有“见识”很是不满,连连摇头,咬咬牙说出一句:“你听说过中曲崖的苍鸾族吗?”

司禄沉默良久才展露笑颜:“小仙实在愚笨,现在才领悟圣帝的意思。”

土神拍拍司禄,点头道:“你小小年纪竟然对美人不感兴趣,也算是不简单了。道行必定有大作为啊。”

司禄面红耳赤的忸怩道:“小仙不才,并非潜心道学,而是,而是……”

崇恩圣帝和土神异口同声:“你是断袖?”

司禄万分娇羞地点了点头。

土神和崇恩圣帝立刻对他肃然起敬。

一直远远在一旁听墙角的广成子阔步走了过来,安慰司禄:“没关系,听说六波之子沮吴很是英气俊朗,你可以多瞧瞧他。”

司禄直了直脊背,然后直接把身子弓成了弧形。三人释然:看来老早就属意沮吴了。

这边抹抹嘴满意的聊完了,那边又有一桌谈开了。

先是风伯神神秘秘的说:“你们说苍鹰族的那位清如谷主今天会来吗?”

西海龙王骇了一跳,忙去捂风波的嘴:“这话你也敢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吗!让六波帝君或是他那夫人听到了还不得闹个不欢而散嘛。”

电母悠悠发话:“这有什么,早就是几千年前的旧事了了。清如谷主那般随性爽利的奇女子怕是早将那没心肝的负心汉忘干净了。至于来不来,完全是看人家的心情了。”

雷神尴尬的说:“话也别这么说嘛,当年六波帝君跟清如谷主的传奇韵事哪家哪户不知道,清如谷主可是吃尽了蜜糖啊。”

电母“嚯”地站起来,一把揪住了雷神的耳朵:“你是男人当然向着男人说!虽说清如谷主跟那六波过了几百年的好日子,但是他大婚之后清如谷主可是三千多年没有嫁人啊,整整三千多年啊!你们男人怎么可以因为地位而抛弃喜爱的女人啊!难道那日你做了天帝,就要把我甩掉吗?”

西海龙王和风伯脸色一变,紧着劝架:“这话可不能胡说啊,夫人。”

电母自知失言,松开了雷神,默默做下:“想当年我见到清如谷主之时,我们还都是小小女仙。她那样天真、活泼、直爽,是仙界屈指可数的仙女。就是因为这个六波……”

雷神搂过电母,轻声安慰:“放心,我永远会对你好的。”

西海龙王和风伯纷纷叹息着。

这些是宴会的冰山一角,类似的谈话一波又一波的发生着,可惜作为主角之一的千里一直酣睡,另一名主角几乎瞪了一晚上的眼睛,现下刚刚起身。而清如谷主,自是不打算来的。

泾河谷大殿中的两个仙婢在窃窃私语。

一个非常娇小仙婢的掩着口说:“谷主从来没有这么晚还没起来过,今个是怎么了?”

另一个挽着高高云髻的仙婢轻轻说着:“这有什么,谷主近些日子以来做的古怪事情难道还少吗?”

两人正在轻声发笑,身后传来了一声略微年长的女声:“青天白日的不做事,在这里闲聊什么!不想留在殿里我就安排你们去院子里做打扫!”

两位仙婢闻声色变,忙着作揖:“掌事阿姐,我们再也不敢了。”

被称作掌事阿姐的女仙叹了口气,沉沉道:“去外面守着吧,谷主在睡觉,别吵着她老人家了。”两位仙婢对视一眼,应了声赶忙退了出去。

掌事阿姐瞅瞅谷主卧房的方向,摇了摇头,也走出了大殿。

泾河谷卧房内。

清如身着中衣痴痴坐在妆台前,细细梳着胸前一缕长长的头发,一下一下,好像永远也梳不通这细细几根秀发。

清如就一直凝望这铜镜里的自己,嘴角噙着一丝笑容,但更多的是苦涩。就这么坐了许久,清如才缓缓自语道:“不愿见是因为放不下,见了便又拿不起……”说罢,清如光洁的脸颊上缓缓淌过一滴清泪。

偌大的卧房,偌大的泾河谷,偌大的仙界,仿佛只剩下清如一人。

午时整,六波座下的六位弟子都已经在六波的书房等候。

六波坐在书案后,冲着大师姐问道:“都是些什么节目啊?”

大师姐起身徐徐回话:“弟子不才表演舞蹈《融雪》,二师弟吹埙,三师弟舞剑,四师妹……”大师姐略微尴尬,没有说下去,低着头瞟向四师妹。四师妹犹犹豫豫的站起来,抖着调子说:“师傅弟子实在是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就别让弟子去献丑了,就让弟子帮衬各位师兄妹准备准备东西可好?”

六波帝君倒没什么生气的样子,温和地说:“早就告诉你要勤谨些,多学些东西,你就是不听。这次便饶过你了,下次可不许了。”

四师姐大喜,忙弯腰谢过师傅,自己坐下来。二师兄小声嘟囔一句:“每年都这样说,也没见她学出什么来。”大师姐轻咳了一声,继续道:“五师弟书写一副《大地回春》的书法,六师妹弹奏琵琶《霜华》。”

六波帝君赞许地望向千里,点了点头。千里也忙微笑示意,做回礼。

朱厌房内。

曹寅侧立在朱厌身后,朱厌侍弄着花草,随口问道:“六波真的特别瞅了瞅那丫头?”

曹寅恭声回到:“千真万确啊,夫人。我还听说那丫头要在宴会上弹琵琶。”

朱厌凤目微眯:“那就好好配合着,”说完狠狠揪下一株最明艳的花补充道:“千万别叫她演砸了。”

曹寅狡诈地抬抬眼睛:“夫人放心。”

午时二刻,留春宴上。

也不知是给六波帝君的面子,还是近些年来神仙们都是没见过世面,每一个徒弟出来表演众仙都是赞不绝口,把每个都夸得像是仙界翘楚。六波处变不惊习惯了,倒是朱厌显得十分受用,笑的都合不拢嘴。

五师兄正在做书法,曹寅轻轻走到朱厌身边,俯身在其耳边说了几句。朱厌听后微微皱眉,随即侧身轻声对六波说:“夫君,有个不懂事的小仙婢雪翠刚刚不小心把您最喜爱的枝澜紫瓶打碎了,您要不要下去瞧瞧?”

六波虽不喜与朱厌表现的如此亲密,但当着众仙也不得不陪着演戏,尤其听到了枝澜紫瓶更是什么都顾不得了。那本是与清如初始时她所赠的,他一直心爱至今,不料今日竟无端打破,实在十万分心痛,什么都不顾,就干巴巴着一张脸,深深注视了片刻朱厌,一字一顿的说:“那这里就有劳夫人了。”

朱厌笑颜如花,柔声回:“夫君哪里话。”

六波转身拂袖而去。

朱厌便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看着表演,嘴角就这么一直噙着一分笑。

六波没有让任何人跟随,独自回到书房,望着那些碎片,怔怔出神。六波怎会不知这是怎么回事,他的书房除了他的心腹的小厮根本无人敢进,又是哪里来的叫雪翠的仙婢?

六波望着那些碎片,喃喃道:“清如,咱们终究是再也回不去当年了……”随后跌坐在了碎片旁边,手握着一片碎片不住的颤抖,霎时让人觉得他也是个几万岁的老人了。

留春宴上千里紧张的拎着琵琶走到了中间,略微行了个礼,便坐在椅上,开始拨弄琴弦,奏起乐来。下一个就是沮吴的表演,千里心里是十分紧张的,她知道沮吴就坐在后殿看她的表演,也许他会喜欢,但是他万一不喜欢……千里不敢再想,凝着眉心一滴冷汗如履薄冰的弹着琵琶。

本是一帆风顺的,就在最后几个音还没有拨出的时候,琴弦忽然“嘣”的短了,琴弦割伤了千里的手,鲜血就这么突兀地冒了出来,沾湿了琵琶和衣裙。千里痛得一皱眉,轻声尖叫着站了起来。众仙哗然。

沮吴顿时瞳孔收紧,拳头握了一下。

仙客们还在议论着:“怎么回事啊?琴弦怎么断了呢?”

“小事不当心,怎么潜心学艺?”

“容貌美,可谁知心性如此大意?”

……

朱厌冷冷听着众仙的七嘴八舌,缓缓在嘴边绽放了一个媚媚的笑,看着场中不知所措的千里,目光平稳而又冰凉。

就在千里十分窘迫之时,一阵掌声赫然响起:“好曲好曲,霜华。霜华满地,欲跨彩云飞起。这残破的霜华更胜完美无缺啊。”

千里惊异的抬头望着为她解围之人,是钦原。

钦原已经站到千里身边,悠悠凝望望着她,正当千里满脸疑惑之时,钦原再次面向仙客们:“这本是千里早早安排的《残霜华》,只可惜误伤了自己,才让众仙们以为这是个意外,如果各位均这样认为,可真是白白浪费了千里的一番苦心了啊。”

千里瞪大了眼睛,这简直是比意外更加意外的事情了,他为什么要帮自己?

众仙客们又是一阵小小的喧哗:“钦原帝君?他怎么来了?怎么会帮这么个小辈啊?”

“自从三千年前遥止帝君登天后,钦原帝君可就没在众仙前露过面啊!”

“难不成这钦原帝君对千里小娃一见倾心了?”

……

朱厌自是算不到钦原会突然出来搅局,心里着实不甘,遂站起来盈盈笑道:“钦原帝君,怎的如此清楚小徒之意啊?难道之前你们就有什么交情吗?”

此话一出,众仙八卦之语更是络绎不绝。四位师兄师姐在后殿焦急的望着宴上情况都是十分焦心,沮吴是个特别,他是万分焦心。

千里恨恨瞪着朱厌,不知该如何做答。说了是旧相识,一定会被按上莫须有的罪名,说不认识便又是把钦原帝君推上了风口浪尖。钦原也直直回视着朱厌,没有恼意,也没有怒意,就这么望着。

忽然,一沉着的男声从众人身后缓缓响起:“师妹和帝君并不相识,师妹之意是我透露给帝君的。”

众仙皆是回头望向刚刚从内殿中走出的沮吴,诧异着这四人的复杂关系。

千里又喜又惊,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