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叠翠,花红欲燃,莺啼燕舞,凉风习习,已进入六月时节的武当山处处透露着勃勃生机。在通往武当山不起眼的一条小路上,两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相携一起向山下走去。
身着鹅黄衣裳的女娃娃,看着不过六七岁的年纪,梳着垂挂鬓,发尾处绑着鹅黄的绸缎发带,一双水汪汪的燕眸睨着面前一袭红衫的女娃,稚声稚气的说:“心儿,我们真的不告诉哥哥吗?我还没有一个人下过山呢,有点怕怕的。”声音如夜莺婉转,玉珠落盘,煞是好听。
唤作心儿的女娃娃明眸皓齿,肤凝新荔,朱红的小袄映着腮上泛着淡淡胭脂红,虽则年岁也不过六七岁,眉目还没张开,可一双杏眸流光溢彩,灵气逼人,说话间唇边有一双梨涡更是娇俏动人,足见日后也定是一位绝色的美人胚子,不由让人猜想她的父母该是多俊秀的人物,才能生出这般神采的女儿。
只见她小脸上一副不以为然,“放心了,没事的!这条路我都走了好多遍了,要是告诉若存哥哥,他定不让我们去的。我一定要知道爹爹和娘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我看了好几遍的,娘的肩上有疤!我问过了,那是刀疤!爹爹对娘那么好,娘就是让针扎一下都要心疼好半天,所以这里面肯定有故事!”她见黄衣女娃娃还是一脸的犹豫,她肯定道,“放心了湄儿,少室山离这里武当很近的,我经常去看狮王爷爷的,所以路我很熟的。”
湄儿终于被她说动,放下心来,二人加快了下山的脚步。
于此同时,武当山上却乱了套!
在紫微宫的大殿,一位须发雪白,仙风道骨的老人站在当中,一对青年夫妇焦急万分,少妇不过二十六七的年纪,明丽夺目,灿若玫瑰,和那名唤作心儿的女娃竟有七八分的相似,她身旁的男子看着不过与她相差两三岁的样子,青衫儒雅,俊郎不凡。
这时,一个美貌妇人走进大殿,她看着跟少妇差不多年纪,她进门先向老人行礼,少妇赶忙走到她跟前,拉住她的手,“不悔,你可有找到?”她闻言反拉住少妇的手,轻轻摇摇头。
依次有人进来,皆是汇报没有找到,两名少妇不禁面色一变,难道不是贪玩,是被什么人抓去了不成?
虽然他们已经退出江湖,不问世事,可江湖却是凶险万分,你无心不代表他人也无心,万一……少妇确实不敢再想下去。
这对青年夫妻就是张无忌和赵敏,当年张无忌留书将明教教主传给光明左使杨逍后,和心爱之人赵敏浪迹天涯,数年间踏遍千山万水,远至冰封大漠,万里黄沙,不再过问江湖事,也不再理会尘世间的种种纷争。
当十年前赵敏为他产下一子,次年又产下一女,便不愿在四处漂泊,于是二人偕同一双儿女回到武当山。
另一个美貌妇人便是杨不悔,她是峨眉弟子纪晓芙与明教光明左使杨逍的女儿,与武当七侠之一殷六侠殷梨亭成亲后,她为殷梨亭也是生下一子一女,在武当山上安心相夫教子,不理会江湖事。
殷梨亭带着两个少年匆匆走进大殿,拜见师父后,忙走到爱妻不悔身边,对两个少年说道:“存儿远儿,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俩说吧。”
这两个少年略高的那个就是杨不悔与殷梨亭的长子,由师祖张三丰取名为殷若存,今年十四岁,生得是不肖父不肖母,竟和他外公杨逍年轻的时候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想杨逍当年与光明右使范遥合成逍遥二仙,是江湖上有名的美男子,可想而知殷若存是怎样的好模样。略矮的少年是张无忌和赵敏的长子,不过才十岁,他得尽了父母的优点,生得眉目如画,举止不凡,巧的是,他出生那天,刚好是当年紫衫龙王与韩千叶之女小昭为救母亲与张无忌赵敏等一重人而远去波斯明教的那天,张无忌赵敏感念小昭对他俩的恩情,便将爱子取名为昭远。
殷若存先道:“之前总见湄儿和心儿凑在一起叽叽咕咕,开始没注意,后来疑心不对,便留了心,请了清风大哥照看两位妹妹,方才听到爹爹在四处寻找她们,知道事情重大,就赶忙来了。”
张昭远看了看母亲焦急的面庞,心中有件事不知该说不说,赵敏却是看自己儿子看得仔细,她问道:“远儿,你是不是知道妹妹为什么跑出去?”
张昭远迟疑地点点头,道:“只是这事关乎到母亲,儿子不便开口。”
张无忌放下揽着赵敏的手,走到儿子跟前,“那你跟爹爹说,好不好?”张昭远便在张无忌耳边说了几句话,却见张无忌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一干人看得心中着急,却又不好开口询问,这时却见清风有些狼狈的走进大殿,他向张三丰跪下愧道:“弟子无用,将二位姑娘跟丢了!”
张三丰让清风起来,让他将事情经过说说清楚,清风见师祖并无责怪之意,道:“之前二位公子曾叮嘱我要多多留意两个姑娘,我便多加注意,今早天刚亮,就见二位姑娘一起走到了下山的小路上,我觉得不对,便在后面悄悄的跟着。哪知道二位姑娘一直带着我在山上绕圈子,我以为是二位姑娘在玩耍,便大意起来,一个晃神,二位姑娘就……不见了!”
张无忌道:“定是心儿那个鬼机灵,把湄儿也一起带坏了!”
赵敏却是心中一动,她唤张无忌过来,让他把张昭远的话告诉她,只见赵敏听完微微一笑,之前焦急之色再也不见,她道:“清风,你只管找人挨着去往少室山的小路一一寻找,定能找到她们两个小顽皮。”清风赶忙应是,找人去了。
杨不悔满腹疑惑,“敏姐姐,你怎么知道是去往少室山呢?”
赵敏斜睨张无忌一眼,嘴角梨涡点点,笑道:“我家女儿是去为我鸣不平了!”
众人更是不解,只听赵敏道:“当年我还是绍敏郡主的时候,曾被匕首刺中肩头三次,留下了疤痕,无忌哥哥寻遍名药,想帮我把疤痕去掉,我却不愿,方才远儿说,心儿曾找他问过可知道我肩上疤痕的由来,我方知心儿打得是什么主意。心儿定是想知道往事,如我所料不差,不悔,”她看向杨不悔,“湄儿应该问过你。”
杨不悔这才想起,“难怪有天湄儿要我给她讲故事,还非要听关于你的。”
赵敏抿唇一笑,“山上知道当年事的只有你我是女子,已经下山的大师伯二师伯,定也被心儿问过,她不来问我和无忌哥哥,是知道我们俩定不会告诉她。心儿曾数次随无忌哥哥和我去过少室山看义父,在我们的言谈中知道义父知晓当年事,而且她打定主意义父会告诉她。”
众人方才恍然大悟,杨不悔心中小小纠结一下,才迟疑开口,“敏姐姐,你,你的刀疤是如何来的,也没听你提过,若是歹人所伤,报仇没有?”
赵敏闻言只笑不语,唇角梨涡浅浅,一旁的张无忌却是脸红了一片,他轻咳两声,道:“都是我不好,当年……”话未说完,便被大步走进大殿的清风打断,清风敬佩地看了赵敏,在张三丰面前回禀道:“禀祖师爷,在通往少室山方向的小路上找到二位姑娘,现已平安带回!”
听到两个丫头平安,众人的心不由放了下来,众人哪知,若不是清风早就防着她俩,差点又被她俩小丫头跑掉。
只见清风话音刚落,两个小身影旋风般跑到张三丰跟前,一个扯衣服,一个抱大腿,嘴里皆是可怜兮兮地唤着太公公,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正是殷若湄和张铭心。
赵敏杨不悔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这是两个小丫头怕被责罚,只能找武当山上最大的靠山。
张三丰何许人也,虽则已经百岁有余,可自小修习少林九阳功,一手创立武当派,开创太极拳太极剑两门绝学,哪里不知道两个丫头的小心思,只是年岁已高,老人心中本就喜欢孩子,心儿湄儿平日里机灵百变、玲珑玉雪,心中的喜爱又深了几分。
张三丰蹲下身子,抱着心儿湄儿,慈眉善目道:“你们二人年岁幼小,不知世事险恶,不与父母长辈道声去向,让他们凭地担心,还不如跟爹爹娘亲认错。”听着是责怪二人的话,暗里处处透露着维护。
赵敏知道女儿是维护自己,心中气早已去了七八分,张无忌本就宠爱女儿,更别说责骂了,待会还得仔细问上两声可否受了惊吓。杨不悔知女儿是跟着赵敏女儿,也无多大怪意,殷梨亭跟张无忌差不多心思,皆是疼宠女儿之辈。
四人听到张三丰的话,低头称是。
张铭心和殷若湄小小年纪,却不是平庸之辈,知道父母松了口,便离了张三丰,各自奔向各自父母怀中。
张三丰拈着须发,微微一笑,还好是虚惊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