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夜,呵呵,你知道娘亲是怎么死的了?你不知道吧,她为了护着你安全离开,就算她寡不敌众也拼着最后一口气拦着,你知道她临死前说什么了吗!她拉着人裤脚,不让人前进一步,可是没有人听她,都踏着她的身体过去,活活践踏死!”宫佚庭大笑着说道,脸上满是仇恨得意,若是忽略眼中的泪,或许更能让人信服。
“闭嘴!”月华夜握起血刃,形如闪电,便朝着宫佚庭挥去,血眸好似要滴出血一般,先前迷茫的表情褪去,只有滔天怒意,犹如一头激怒的猛兽,想要撕碎眼前的一切。
‘叮——’
空旷的断崖,突然飞来一盏酒杯,将血刃的轨迹硬生生改变,酒杯碎开,其中一块飞速刺入宫佚庭的脑门,宫佚庭双眼一瞪,毙命当场,向后倒去,一双眼就这样,看着灰暗的天空,一切都结束了。
“是谁!”月华夜血眸之中满是怒意,如煞神再世,此时的她,是真的动了杀意。
“我。”一个淡泊如水的声音响起,万俟朔霁慢慢走去。
“万俟朔霁,你以为本少不敢杀你么?”月华夜冷着脸,手死死拽着血刃,宫家的事,还轮不到别人插手。
万俟朔霁没有说话,只是慢慢走近,没有停留半步,那双清冷的眼之中,倒影着一双血眸,再无其他。
月华夜看着几步之遥的人,举起血刃,就要动手,却不想,眨眼之中,就落入一个怀抱中,一股清洌的气息涌入鼻中,脑中所有,都化作一片空白。
碧芸看着前方相拥的两人,朝着身后的人吩咐到,“赤舌,将他们三人的尸首好好埋葬,宫逸的尸首,就埋在小姐的旁边吧。”
“是。”一阵风刮过,赤舌领命而去。
“我们回去吧。”碧芸掉头离去,若不是那茶杯,或许夜儿一怒之下就杀了宫佚庭,宫佚庭虽然该死,但是还不配死在夜儿手下,万俟朔霁可是在心疼夜儿……
此时,断崖之上,只剩月华夜和万俟朔霁两人。
等月华夜反应过来她此时的状况,唯一的想法,就是脱身而出,只是万俟朔霁两臂紧紧拥住不安分的人。
“别闹。”万俟朔霁似是安抚对着怀里挣扎的人说到,一只手,摩挲着那头乌黑的发丝。
那两个字,犹如咒语一般,怀中人没有再做任何挣扎,只是传来一声喃喃之音,“为什么……”
这句话,不知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万俟朔霁,似是一个问题,又似一句话,万俟朔霁常年不变的脸上,终是裂开,一种名为心疼的东西,油然而生。
‘滴答’
一滴雨点落下,天空似是找了突破口,轰然之间,骤雨袭来,冲散了断崖之中的血腥,烟雨朦胧,两人没有这雨,有所移动。
两人的衣衫被雨水浸透,彼此的体温透过这薄薄的阻隔传达至对方。
“明明该高兴的,这十几年的一切,都是为了今天,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觉得高兴呢?”月华夜闷在万俟朔霁怀里喃喃自语。
万俟朔霁,只是一遍一遍抚摸着怀里的人的发丝,以自己独有的方式安抚着怀里的人,认识她至今,十年光阴,从未见过这样的月华夜,即使命悬一线,奄奄一息的她,也只是扬起一个笑,就此过去,而今这样,又算什么?
“想哭就哭吧。”终究,万俟朔霁还是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而月华夜就像是踩到了禁区一般,双手一震,将万俟朔霁逼离半步,两人四目相对,月华夜满是敌意的看向对面的人,“我为什么要哭,我不知道有多高兴,那些逼死娘亲对不起娘亲的人现在都死了,宫家也在我手上了,我为什么要哭,我要笑,哈哈哈……”
听着那刺耳的笑声,万俟朔霁一叹,眼前的人,哪里还有魑魅魍魉之主,鬼四少的那种邪肆妄为的摸样,只像是一个逞强的孩子,将手伸出,落在月华夜的眼上,“不哭,只是这雨水太大,淋湿了你的眼而已。”
月华夜一怔,只是呆立不动,双手紧握,却没有其他举动,也没有拨开万俟朔霁覆在眼上的手。
万俟朔霁只觉手心一热,那滚烫的温度似是要将他的手灼伤,以前,他认为只要将这个人从高处拽下来,就不会总显得那么遥不可及,只要让她什么都没有,那双虚无的眼中,就不会什么都没有,可是,为什么如今她不再目空一切,不再空洞无物,终于从高处下来了,他不应该是满足吗,为什么他只要一看到这样的月华夜,竟然会,这般的心疼?
雨越下越大,冲刷在两个人的身上,不觉狼狈,反而更突显了一种让人羡慕的一幕。
久违的阳光洒下,驱散连日来的阴沉,骤雨过后,一片晴朗,斑斓的彩虹倒挂天际,看不到开端亦看不到结尾。
月华夜站在两堆黄土前,昔日的邪魅狂妄尽数敛去,一袭白衣飘洒,如空谷幽兰,绝世傲然,“娘亲,你不会怪我吧。”
听到那小心翼翼的问话,碧芸失笑,这就是她的夜儿,在如何强势,也始终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小姐,当年那些逼死你的宫家人,都下去给你做伴了,宫家家主也去向你请罪了,姑爷……小姐应该已经见到他了吧?不管小姐是否原谅姑爷,碧芸擅作主张让姑爷葬在小姐身旁,请小姐不要责怪。”
望着面前两块齐并的石碑,碧芸只觉得,心中压抑着的大石也就此落下,虽然其中曲折不断,不过夜儿如今也长大成人,叱咤一方。
“夜儿,宫家事情已了,往后有什么打算?”碧芸侧首朝着身旁的人问到。
“还未想好,小娘可有想要去的地方?”月华夜反问,宫家的事情告一段落,十多年心心念念的事就止于一朝,往后的事情,她也觉得有些茫然。
碧芸摇了摇头,“我年纪大了,身体也不由我支配,过些日子就回教里,那里清闲,我也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