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妃听着甄绾的话,瞬间被震住,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低着头,沉默不语。
直到,一个眼熟的人影跌跌撞撞的跑进来,一下子没站稳,便扑到在甄绾的脚边,她哭着道,“绾儿,大姐求你,你救救你姐夫好不好?大姐求你了!”
“大姐?怎么了?”甄绾看着哭得跟个泪人似的甄芸,有些无措,“姐夫他怎么了?”
“皇上要杀你姐夫,绾儿,大姐求你,你救救你姐夫,好不好?”甄芸哭着,泪水簌簌落下,声音颤抖得厉害,“求你救救他,大姐求你了……”
甄绾一听,倏地站起来,急忙便往外走,“大姐,你先回家等着,我这就去见皇上!”
“嗯,绾儿,你姐夫的命,大姐就交给你了!”
说罢,甄芸便转身向外走去,甄绾同她一起出殿门,而梅妃和青鸾也跟在他们后面一起出了门,看着甄芸向另一边走去之后,梅妃才上前去拉住了甄绾。
她看着甄绾,黑眸对上她诧异的眸子,“绾儿,别去!我想你该知道,皇上他想做什么?你姐夫不过是一个开端而已,若你够爱他,就不要去!”
“梅姐姐,这无关爱,而是立场不同。”甄绾惨淡一笑,“失去二姐,已经让我痛苦不已,若再失去大姐,我不知道我还会如何?”她看着她张嘴,她立马便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父亲已经位极人臣,就该韬光养晦,不该存着那样的心思,可这是他一个人的错,为何要甄家所有人来为他的过错承担呢!”
说罢,甄绾便转身向凤鸣宫走去,梅妃看着甄绾离去的背影,再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丝绢。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甄绾,其实有时候我是真的好嫉妒你,好羡慕你。嫉妒你的才情,嫉妒你能得到他们的心,却又很羡慕你,羡慕你能够随心所欲,宣泄自己的情绪。
而我,却不能。
夏末的阳光懒洋洋地照在宫殿内,高大的树木投下浓淡不匀的阴影,凤鸣宫的庭院内有着许多小小的花开放着,星星点点,风一吹,煞是可爱。
甄绾跪在中央,阳光照在她身上,泛着透明的光泽,额间有细细密密的汗珠沁出。
她倔强的望着那扇红门,嘴唇倔强的抿起。她从跪在这里开始就让青鸾回去了,而她已经在这里跪了有半个时辰了吧,可是那人却还没出来,刚刚进去跟他说的时候,他生气了,她知道,但她却没想到,他杀姐夫的心竟如此坚定,丝毫不容动摇。
不过想想,其实梅妃说的很对。
风轻轻一吹,她的乌发轻轻被吹起。
“起来!”耳边传来那人淡淡的声音。
甄绾仰头,便望进了那人一汪深沉的茶色中,她喃喃的道,“小白……”
“嗯!”龙熠白轻轻应道,瞥了她一眼,眼中掠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起来吧,关于你说的那件事,朕不想再听到!”
“小白,我知道你心中所想,但一定要用杀戮来解决么?不可以用温和一点的方式么?就算甄宰相有罪,但罪不及家人,那只是他一人所犯的错,为何要无关之人来承担?”甄绾幽幽的说道,声音中似带着不满的味道,她抬眸的瞬间,龙熠白的视线,那双一瞬间失神的茶眸里似乎含有一些其他东西,是她所不懂的情绪。
“若你怕他们报复的话,可以将他们贬为平民,只要留他一条命就好,难道这样都不可以吗?”
她的话音刚落,龙熠白的眉峰一挑,茶色的双瞳中迸出一丝森寒,“阿寻,你该知道,甄家所犯的究竟是何罪?谋逆大罪,按律是诛九族的大罪!”
“可是姐夫并不是甄家的人!”她的倔强脾气也上来了,看着他说道,“若按着你这样算的话,我才是甄家的人,而你也算是半个甄家人,这个诛九族中,是不是也将你包括在里面?”
“闭嘴!”龙熠白听着她的话,气得差点内伤,俊美的脸上带着冷寒森意的愠怒,茶眸变得森冷起来,“甄绾,你是仗着朕将你宠坏了不是?如今倒是长了不少能耐,什么不该说的话,你都说得出口!”
“小白……”甄绾仰头望着龙熠白发怒的面孔,还有那冰冷的茶眸,声音不自觉的染上了一丝颤抖,“我……”
龙熠白凝眸看着甄绾,瞳中的茶色越发浓厚,映入在他瞳孔上的是,甄绾那双乌黑眼眸深底哀伤的颜色,眸中积水,带着委屈至极的光芒,令人怜惜。
只是一眼,便能让他所有的冷漠尽数破裂开来,毫无保留的呈现在她眼前,所以他背过身去,强压着心底的心疼,淡漠的道:“你要跪着,便跪着!至于你说的,朕告诉你,没有转圜的余地!”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三个时辰……
不知何时,天渐渐乌云密布,下起了雨,先是小雨再后来演变到大雨,豆大的雨滴跌落,打在甄绾身上,她的衣服,头发全湿了,可是她却还是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小白,我不相信,不相信你会不理我!
你一定会出来的!
她在赌,赌她在这个男人心中的位置,以前都是她赢了,那么这一次,也会是她赢。
雨越来越大……落在她身上的雨滴也越发的冷……
她隔着茫茫雨雾,看着倒影在窗上的那抹修长的影子,眼中已然分不清究竟是泪还是雨水,她伸手拂去眼中的雨水,可是却越抹越多,心越来越痛。
小白……这次你是真的不会管我了……是不是……
“皇贵妃娘娘,皇上要老奴前来送娘娘回沉香殿!”徐福撑着一把伞,遮住了甄绾的身子。
甄绾微微抬头,执拗的道,“你告诉他,我就跪在这里,直到他答应我为止!”
“皇贵妃娘娘,皇上他……”
“徐福,你就这样告诉他便是!”甄绾淡漠的道,抿紧嘴,眼眶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