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金牌宠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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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2)

第三章 (2)

"是的。我们在东大街的钱柜。"书桐客气道,"顾先生如果愿意的话,就一道来玩玩。"她这么说是吃准了

这个书呆子绝对不会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不如顺口说句顺水人情的话。

"这……"顾家骏的声音非常尴尬,他又顿了顿,咳嗽了一声说,"唱歌,我不去了,但是我可以用车子送

你回去,很晚了,一个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

"不用麻烦啦,我们估计还要玩很久呢。"书桐谢绝了,"你一定工作很忙,早点休息吧,我真要回包厢了

,晚安!"说完她就主动挂了电话。

书桐回到包厢的时候,发现于菲正在和竹篙一起合唱一首快歌,老实说,他们两人唱得并不好,基本上调

子都跑光了,可是两个人若无其事,依旧认真地唱着。

"这俩人蛮有意思,"沈若尘对书桐说,语气里却没有嘲弄的意思,反倒是带点欣赏的,"总是这样乐天,

挺般配的。"

"是啊,真羡慕。"插话的是青蛙,他显然多喝了几杯酒,"想想我们真是郁闷啊……老沈,你看人家至少

亲亲热热,成双成对的,我们可好,什么也没有……"

"你喝多了。"沈若尘打断他,这时候于菲和竹篙也唱完了,青蛙看着他们放下话筒,突然把桌子"砰"地一

拍,吓了大家一跳。

"我靠,我真想不明白,在这里受这样的罪做什么?"

"呀,不得了,这个人真的喝多了。"于菲皱着眉头。

"谁喝多了?"青蛙醉醺醺地问,"谁要留在这里?给人家打工,一个月挣那么点钱,交了房租水电后都白

领,整天上班下班,想谈个恋爱吧,谁会跟一个凤凰男好?现在的女孩子都精明着,我的青春就这样浪费在这

里……"

"你既然觉得留在这里没意思,那就回去。"沈若尘也笑不出来了,试着把青蛙按回沙发中坐好。

"回去?说得容易!"青蛙又像要和人打架一样跳起来,"父母辛苦赚钱让你上大学,拿本科毕业证书,不

是指望你出人头地的吗?回去?有何面目见江东父老啊……"他用北京大戏的道白腔调念着。

"日子是自己过的,又不是给别人看的,你这是虚荣。"沈若尘劝慰着,"别跟自己过不去。"

"哈哈,说得容易,那你为什么不回去?"青蛙真的喝多了,瞪着布满了红丝的眼睛看着沈若尘。

一瞬间,沈若尘语塞了,他蹙紧眉头,趁人不注意飞快地扫了书桐一眼,又迅速转过头去。但书桐还是注

意到了,胸口无端地一阵激荡,而身子却瑟缩了一下,头也不自觉地低了下来。

青蛙这一番话,把包间的男男女女都弄得难受起来,大家都有点兴味索然了。前途、未来、家庭……各人

想着各人的心事,好一会,包间里居然出现了可怕的沉默。最后,还是于菲振作起来,用她一贯开朗的声音说

:"我看,时间也晚了,我们散场吧!"

一阵散场前的忙乱,大家找外套,找手机和钱包,互相道别,不少男生特地跑过来跟书桐告别,并说"以

后有时间一起玩""有需要帮忙的给我电话"之类的话,书桐一一答应着,心里面觉得暖暖的,她想这个节日至

少过得很有人情味,蛮有趣的。

于菲让竹篙和沈若尘扶着青蛙先去叫车,青蛙虽然嚷着"我没醉,我还要唱歌"但是架不住两个男生的力气

大,到底被拖走了。

于菲和书桐最后检查了有没有遗漏的物品,穿起外套走了出来。下了电梯,一阵冷风吹来,两个女生冷得

抱紧了自己的肩,然后她们看到沈若尘和蒋斌等几个男生站在那里。

沈若尘双手插在牛仔裤口袋里,额头上那缕头发又不听话地垂了下来。他注视着书桐,嘴角隐约露出一丝

笑意来。

"竹篙让我跟你说,于菲。"他明明是跟于菲说话,书桐却觉得他的两只眼睛一直注视着自己,"青蛙喝得

有点多,怕他吐车,他跟车把他先送回去,我负责送你们两位。"这时候他才把头往书桐那里一扬,"月亮这么

好,散散步,慢慢走到地铁站吧。"

于菲还没来得及回答,一辆黑色的"奔驰"车忽然开了过来,书桐下意识地往边上让了一下,怕车擦到自己

的衣服,不料那车越过她后又倒了回来,车窗摇下来,露出一张男人的脸。

"陈小姐,你好!"顾家骏腼腆地笑着,"想不到你们聚会结束得这么早,幸好我赶上了,我送你回去吧!"

书桐吃了一惊,支吾着说不出话来,她没想到这个书呆子真的会那么认真地赶来。既然人家大老远地来了

,又不好推辞,她只得顾左右而言他,拉过于菲介绍。

"这是我朋友,于菲,这位是顾家骏先生。"她有意强调"先生"两字,刻意拉开点距离,"她和我住得很近

,我打算和她一起回去。"

"那不是正好,我把两位一起送回去。"顾家骏热心地说。

这句话让于菲的脸上有了笑容,她本来就不愿意走路,心想:这个书桐还真有本事,刚来几天就认识了一

个有车的男人,不坐白不坐!

"那怎么好意思。"于菲说,其实这句话意思就是答应了。

"我看……不要麻烦人家了……"书桐为难地站在原地,看着车窗里面顾家骏那张特地刮了胡子的脸,和亮

晶晶的眼镜片。

"我先走了,各位再见。"突然,一直没开口的沈若尘抛下一句,就径直转身,大踏步往前走了。书桐只看

到他的影子飞快地闪到了建筑物的暗影里。小高跑着追上去,嘴里嚷着:"老沈,等等我啊,你怎么回事?"

"两位,请上车吧。"顾家骏彬彬有礼地招呼。

书桐只得和于菲上了车。她悄悄地往车窗外看了一眼,月亮很大,很圆,闪耀着皎洁的清辉,夜色真美。

她觉得于菲真是多事,何必要让这个男人送呢?这么美的夜晚,在S城的街头,散着步,观赏月色多好……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心里竟然有点惋惜,有点惆怅,更有点酸楚。

沈若尘回到了自己的小屋,一股熟悉的颜料和松节油的味道迎面扑来,把他包围。他深吸了一下,习惯这

味道的他早就不觉得呛人,反倒有种安全感。

夜真静,真清朗,真宁谧,白天的喧嚣和嘈杂都已经过去了。他坐了下来,抽出一支烟。他很少抽烟,只

在最开心或者最烦乱的时候,才点上一支。他下意识地吐出一个烟圈,看了看时间,快12点了,但他一点睡意

也没有。

在聚会的时候,大家笑,他也笑。现在离开了人群,他的心又开始落寞起来了,他总怀疑自己身体里有两

个自我,一个是乐观向上,积极进取的,另一个却是多思多虑,异常敏感的。

今晚,青蛙的言论让他感到很不舒服,他又一次想:自己是不是该回老家了?

这样想着,他眼前又浮现出老家的情景:到处都是菜田,绿油油的,新翻的泥土呈灰褐色,暴露在初升旭

日下,农人和农妇在弯着腰劳作,低覆着斗笠,赤着脚,好像除了田地外对什么都不关心……

从小,沈若尘就喜欢花,喜欢植物,喜欢自然。第一次画画,是6岁那年,歪歪扭扭的蜡笔画,画的是田

里的风景,尽管只是孩子的涂鸦之作,父母还是高兴得合不拢嘴。

"我们家的孩子会画画!"

"小尘真了不起!"

印象中,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人。父亲在供销社,母亲打理家的几亩田。沈若尘入学,写下自己的名字时

,就有老师窃窃私语。

"这孩子的名字听着不像是乡下人取得出来的。"

"他吗?据说是领来的……"见到沈若尘走来,那个老师立刻住了嘴。可是,幼小的他已经听到了,并且在

心里结了个疙瘩。

等到他大学前夕,这个疙瘩终于解开了。父亲告诉他,他们不是他的亲生父母。"你爸爸妈妈都是好人,

文化人。"父亲这样形容。可是,他怎么也理解不了,文化人,就是在大返城的热潮中,办了假离婚手续,把

孩子往乡下一送?文化人,就是只顾着回S城,丢下自己的亲骨肉不管吗?

也正因此,他动了要考S城的大学的念头。大学的时候,他也曾按着父亲给他的地址去找过,但是那片楼

已经拆迁了。他也因此痛苦过,但是后来,他觉得,生育是出于偶然,说得难听一点,很可能是男女偷欢之后

的副产品,生而不养,不如不生,而养育,却必须付出最大的爱心与耐心!

于是,他很快地摆脱了这份痛苦,与此同时,他更敬重远在乡下的父母了,他以他的父母为骄傲,为快乐

,以他的家庭为光荣。就是因为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出身,才吓跑了很多喜欢他的女生。他并不在乎这些女孩

子的看法,他尊重她们的选择,但他也固执地在心里认定:自己不可能为了任何一个女孩改变自己!

因为,他根本就是一个"胸无大志"的人,讨厌都市的勾心斗角,讨厌一些男人每天要把自己弄得为了车子

、房子疲于奔命。遇到女孩子向他表示好感,他就会坦白地告诉人家,自己只希望可以做一个舒服、快乐、健

康的男人,绝对不会挤破了头要往上爬。

月亮似乎又高了一些,大而圆。沈若尘走到窗口,觉得那光芒正照射着自己的心,使得他无法隐藏里面的

激动。是的,他有点激动,有点兴奋,也有点颓废,而这一切情绪,都来自那个穿着米色裙子,长发披肩的美

丽影子--陈书桐。

她看来是那么清新,洁白,就像这月亮一样。沈若尘想,尤其是她那微微上扬的眼睛,乌黑的眸子像两颗

水潭里的寒星,在他面前不断闪烁着。

他见过她三次。第一次,因为她打断了自己的工作,他对她的态度有点不礼貌,他觉得长久以来的独居生

活弄得他脾气古怪了;第二次,她那么无助那么可怜地躺在床上,却偏偏要装出坚强的样子来,那时候他的心

已经被唤起一种久违的怜惜和柔情;第三次,就是今晚了,她看起来非常灵动,非常雅致,又是那么诚挚大度

,原谅了他初见时的无礼。

但是,沈若尘在心里又狠狠地责骂自己,这样的一个女孩子,才貌双全,是一心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

自己和她根本不适合,她不是已经坐着一个男人的车子走了吗?车子?房子?金钱?名誉?地位?……他深深

知道,这一切东西自己都没有,并且,他淡泊的性格,始终不愿意为这些把自己弄得不开心。

他并不自卑,他敢爱,也有勇气去爱,只是,像他这样的男人--一个希望可以过悠闲生活,只求心灵富足

的人,就算女孩子本身可以理解,家长也是绝对接受不了的。

他还记得咏薇。大学四年,他们曾经那么相爱。

他还记得,最后那个晚上,咏薇哭泣着对他说:

"我真的想和你在一起,可是,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情!是两个家庭的事情,是个社会现象。请你原谅我

没有勇气继续!"

他当时的回答多么沉痛,她能听出来吗?

"我明白你父母的心,我也明白,我什么都给不了你,你听你父母的话吧!"

于是,她去了!就这样去了!跟着另一个男人去了。他表现得那样沉默,甚至是懦弱的。他知道,多少人

在嘲笑他的软弱,也有多少人揶揄他的"大方"--咏薇曾经在大学时候和他真心地爱过,但是父母却始终不同意

女儿跟着一个"凤凰男",还不是给她安排了锦绣前途?

难道,难道这个陈书桐会例外吗?如果自己一直是这样"胸无大志"的人,又何必去招惹她呢?沈若尘感到

迷惘,感到凄凉,感到一份说不出来的难受和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