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惊艳指着后肩处,“哪,后面,箭伤,如果不是沈拓施救,我们可能已经天人永隔,再也见不着了。”
“真的?”凤九紧张的要扒她肩上的衣服,马上又想起周围无数双狼眼,又停住了手,在她耳边神秘兮兮道:“等下回去了悄悄看,不能让别人看到。”
步惊艳一时间对他这种可爱的表情喜爱得无以复加,正要逗他,不料旁边有人冷冰冰道:“你一个已婚女子,怎可随意穿男人的衣服?还大摇大摆的,毫不知羞!”
步惊艳寻声望去,这才看到一身冷峭的凤远兮,皱了皱眉,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一出口就挑她的刺,关他什么事?
凤远兮这一提醒,所有人目光都聚到步惊艳宽大的黑色长袍上,这种袍子,当然是属于男人的。难道秦王妃看不起傻子,已经与其他的男人有染?
本已经准备离开的沈拓听到他的冷言冷语,也拧紧了眉,回头看了步惊艳一眼,淡淡道:“这里很偏僻,王妃的衣服湿了,加上她又重伤在身,不得已才让她穿了我的衣服,你们别污了她名节。”
“是吗?”凤远兮冷冷一笑,走到火堆边提起木架子上那件衣服,厉言道:“她的衣服早已干,却不见把衣服换下来,分明是舍不得,还有什么话狡辩?”
楚云目色含忧的看着步惊艳,那晚,好像听步相说,若想解封印,就必须守宫砂消失,那么,她此刻是否……他不敢想下去。
凤九也被他说得脸色难看至极,揽在步惊艳肩上的手无意识的收扰,直到抓痛步惊艳新结痂的伤口痛叫出声,他才蓦然惊醒,忙不迭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看看,是不是伤口裂开了。”
步惊艳痛得直皱头,又实在对满脸惊惶的傻子动不起气来,只得佯装恼怒的推开他,捂着伤口朝木伐上走去。
沈拓微叹口气,在擦肩而过时一把拉住她的手,步惊艳一惊,只听他对凤远兮道:“本来我不想把我们的关系抖露出来,既然你们一定要误会,我只好照实说了。”
凤远兮看着他们相握的手,有一瞬间目光如刀,转瞬又黯淡了下去。抑制不住地冷笑:“你们的关系?你们有什么关系?真的是奸夫**?”
步惊艳气急,冷笑,“凤远兮,你欺人太甚。在你眼里,只要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站在一起,就是有奸情,那你母妃身边天天站那么多男护卫,岂非他们也是有奸情?”
“步惊艳!你说话太没分寸!是不是想被大夏律法处死?”
“什么叫分寸?没有证据的猜测就是分寸?你这样污蔑我,难道就是分寸?”
凤远兮气得青筋直跳,沈拓挥挥手,道:“你们别争了,先听我把话说完。”
他侧目看着步惊艳,像是在下某种决心般,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冷漠,一字一顿地慢慢说道:“其实我是她的师叔,她是我的师侄女,如果以我们这样的关系,都还有人怀疑什么,就堪比禽兽不如。”
凤远兮闻言脸色一僵。他这句话分明就是在暗骂他。
步惊艳微愣,喃喃重复,“师叔?”她只觉心脏在突突跳着。
“对,师叔。”沈拓不敢再看好面容一眼,望着远处群山,“我是你娘韩素的小师弟,本不想告诉你,但实在不耐这些喜欢胡搅蛮缠的人乱说话,只好现在说了。请你别介意。”
步惊艳笑了笑,怪不得他对她好,宽容以待,原来是因为这层关系。
只听沈拓又道:“其实我已经帮你把封印解了,只是你自己不知道,每一个人惊讶的表情,并不是因为多日不见,而且是因为你变成了本来的模样,非常的……好看。”
步惊艳一愣,封印已经解了吗?什么时候的事?
凤九把她从沈拓手里抢过去,在她耳边柔声道:“你本来就很好看,别管别人说什么,我们回去。”
步惊艳扬脸对他笑,“我知道,阿九从来就没嫌弃过。哎呀,不管这些了,我肚子好饿,公主,我们都快点回去吧。”
“对啊,真的很饿了。”赵湘兰应了她一声,走到木伐边,忍不住回头伤感的瞟了黯然不语的沈拓一眼,道了声珍重,便随人上了木伐。
凤九和步惊艳也紧跟其后,两人没说话,相扶着上了来时的木伐,由凤九挥动着竹篙,两人站在伐上相视而笑,确实,别人说什么,都不再重要。
凤远兮看着渐渐消失在水面上的迤逦身影。封印?原来她并非天生那副模样。他十指渐握成拳,眼眸里的光深不可测,变幻着,或许有不为人知的生气、怨怒、或者酸楚?
不管是什么,自然没有一个人知道。
苍和大陆二零一六年冬月十八这一天,是整个大夏皇朝和地处中原的赵国极具意义的一天,失踪公主找到了。
半月前被人阻杀于大夏京都雄南山的赵国和亲使团全数覆没,公主失踪。这个消息当时如同平地起惊雷般,同时震动赵夏两国。当日傍晚,得知这一噩耗的大夏皇帝亲自带兵冒着大雪寻遍了整座雄南山,就算多日无所获,始终都不曾放弃。好在半月后,在映月峰下将赵国公主寻得,且毫无损伤,终于让这次赵夏两国的联姻之举并未因外力的阻挠而得以中止。
而就在寻获赵国公主这天,京都城门轰然大开,长街之上,酒气飘香,百姓夹道欢呼,尊贵的公主坐着华贵的马车被守卫军护送着到信阳街,途经东华门,在百官的迎接下,进了那扇金碧辉煌的皇宫大门。
宫门开启的那一刻,马车上的少女轻轻回首来时路,路道虽宽敞,却已被涌动的人群占踞。而这开启的皇宫里,更是前路迷茫,当时光寥落时,有些东西,终将过去。昨日的少女情怀,终将被埋藏在时间长河中。惟剩那被战争洗礼的鲜血和被掩埋的白骨,在回忆里成为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