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气急,本来是准备把凤九和他的王妃叫来了让沐长风出口气整整他们的,谁知凤九居然没来。反而他这王妃却把沐长风的注意力吸去了,是哪门子霉事?早知如此,刚才干脆不叫她来。
她喝了口茶,目光忽然直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步惊艳,“凤九怎么没来?”
步惊艳一愣,凤炫微笑着接口道:“老九受伤了,朕未叫人传他。”他边说边向步惊艳使了个眼色,步惊艳虽然不十分清楚他的意思,但也大致知晓他是让她别多话,遂尽量保持沉默。
“哦?原来有皇上通融啊。”太后语带双关,刮着手里的茶杯,“可是眼前的这位秦王妃好像很不懂礼节,来了皇宫,也不知道该如何下跪行礼,来人啊,把秦王妃带下去,给哀家好好教导教导。”
随着她一声令下,就有两个粗壮嬷嬷应声朝步惊艳逼去,凤炫脸色一沉,“站住!”
他怫然站起来,“她初次进皇宫,不懂这些规矩本就情有可原,母后待人向来宽厚,何必对一个晚辈如此咄咄逼人呢?”
沐长风也忽然站起来抱拳深深一揖:“太后您老人家顺便也教导教导我吧,我母后时常我说顽劣懒惰,连宫廷最基本的礼仪都不懂得,正好趁此机会您老人家就一并把我给教会了,回国后我母后定会夸我大大地长进了不少,这功劳一定归诸于您。”
步惊艳本来还在怨自己被那个无赖气糊涂了忘了叩拜皇上皇太后,以致让人拈到勾子,此时未料到那无赖居然会说出这等无赖话来帮她,对他之前的怒意也淡了不少。
而太后被这两人一顿抢白,心里暗气,但面上却一点也不露声色。
其实她之所以想整治步惊艳,皆因她曾和凤九还有一段不小的过结,而过程,还得从一件寿礼说起。
有一年在她的寿诞上,满朝文武百官加一些外国使者的大殿上,凤九正正经经地为她送上一个礼盒,说是黄金万两,还郑重地叫她亲自打开看,为了体现她一片宽厚仁爱之心,她笑吟吟地打开一看,没把她当场气昏过去,那所谓的黄金万两,不过是一砣金黄带色堆得尖尖地大便,顿时惹来满场大笑。
凤九是个傻子,自然没有人笑他,别人笑的,当然是她这个太后,居然被一个傻子耍了。而且还不能发脾气,因为傻子做出什么出格的事,都是情有可原的,如果她一个理智清楚的太后去跟他计较,就更失了身份。那个气啊,她好像有三个月没有称眉。
回想到这里,她怒极反笑了,“罢了罢了,反正都是小辈的事,也论不到我这老太婆管了,你们爱怎样就怎样吧。”
说完,朝两个舞姬一使眼色,两人顿时如蛇一般扭着腰肢,娉娉婷婷的走到沐长风面前,并且一左一右跪到他两侧,挨得十分紧。沐长风已漫不经心地坐下来喝酒,他轻晃着酒杯,右手肘便碰上一团温软香腻,然后只觉左边身上一暖,一个娇软的躯体靠了上来,女子吐气如兰的附耳低嗔道:“太子不是想同时驾驭我们么?怎么我们在这里眼巴巴的等着,太子却理也不理,难道我们还不如一个对太子又打又骂的恶妇?”
她边说,还边探臂往沐长风下腰移去,沐长风哈哈大笑,一把揪住她的膀子,微瞟了步惊艳一眼,朗声道:“虽然我把自己卖了,有些人却不想要,罢罢罢,先抛开这些,两位如斯美人,本太子岂能辜负美意?来,让本太子亲一个……”
说罢果然就要去亲其中一女子,却被太后一阵咳声止住,“长风,如果你喜欢她们,将来带回去就是,这大庭广众之下,是否也该收敛一点。”
沐长风揽住两个美人的肩头,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太后说得极为有道理,好吧,美人,我们先避开这些眼睛后再享乐……”
此时他已有了醉意,微眯着双眼,步子极不稳的歪歪扭扭向殿外走去,两女也被他搡得东倒西歪,宴席因为主角的离去,也就此散场。
……
“皇上传我来,应该不是要观赏那些艳歌艳舞。”
大雪已落了两日,寒意愈发浓,凤炫让一众太监宫女远远跟着,与步惊艳缓缓走在游廊上。两人并肩而行,看着漫天的鹅毛大雪簌簌飘落,一天一地的银装素裹。
“自然不是。”凤炫浅浅一笑,“你帮了朕几次,朕都还没来得及谢你,正好趁太后想见你的机会,想表达对你的谢意。”
从侧面看他,五官和轮廓极为柔和,他含忧的眼神已被温柔之色代替,此时他就像一个再为普通不过的人一般,谁又能将他与那高高在上的帝王联系到一起?
“不是来找我麻烦的么?”步惊艳心里一松,几次见凤炫威严的坐在王座上,以为他是一个极为严肃的君王,未料他此时卸下皇帝专有的表情,竟也如此平易近人,就如面对邻家哥哥般。
凤炫回头看她一眼,“你很希望朕找你麻烦?”
“怎么可能?”步惊艳摇头,觉得这样说下去很无趣,忽然来了玩兴,笑道:“反正左右无事,不如我给皇上说一个笑话吧。”
凤炫一笑,“好。”
步惊艳清了清嗓子,才慢声细语地说道:“从前有个丑女,奇丑无比,因此老是嫁不出去,于是该丑女就整天幻想着自己被拐卖,被绑架。有一天,她终于心想成真,被几个绑匪抢走了,而绑匪把她拉到匪窝时,发现她实在丑得吓人,同时也担心她的家人也会因她貌丑而遗弃她,不愿拿钱赎她。他们几经商量,决定送她回去。该丑女被送到家门口时,她坚决不下车,几条绑匪无奈,咬牙跺脚狠狠地说:走,这车子不要了……”
凤炫觉得意犹未尽,“就这样?”
步惊艳眨眨眼,“就这样。”
凤炫哑然失笑,“你不会是在说你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