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芳唇角微哂,难道他已中了步惊艳的毒,随时都拿她来与别人相较?
她果然不再转弯抹角,直接点上正题,“妹夫扮傻子这么多年,瞒过天下所有人的眼睛,相信内里的原因定然不简单。姐姐无意间发现了你的秘密,实是情非得已,不过为了保住这条小命,却又不得不把话与妹夫把说清楚。”
自那天听到他与北叔的对话,她就清楚自己的命已经危在旦夕,却连半点口风都不敢露给凤远兮,她怕真惹怒了凤九,他会不顾一切将她杀了。她只能连夜带伤费尽思虑作出一些安排,希望那些心思没有白费,能由此化险为夷。
凤九舒展眉峰,勾起唇角,露出一抹魅惑人心的笑影,悠悠道:“姨姐果然是个聪明人,不过我提醒你,把话说清楚的时候,请尽量要靠点谱。”
他既然当时没有杀她,也就是看准她是个聪明人,不会乱来。但是过了那个最有利的杀她的时机,以这个女人的心术,定然已把事情布置得完美无缺。所以,他今天来,不但没准备她会轻易向他妥协,还准备在有限的范围内接受她有可能会提出的一些条件,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
就他这几句话,步芳就知道自己的命保住了,而且也甚为佩服凤九坐在暗处什么也没做,就能了解她的为人。她脆声一笑,知道她谈条件的时候到了。
“其实也不太为难,首先,我想我们应该要答成共识,不论那件紫衣是不是你故意让人引我过去叫我误会,还是那幅字是你让人裱了放进凤远兮抽屉里的,我一直都还在相信自己的直觉,凤远兮对步惊艳有情,那夜他明知道她看到了北图落入他手里,都没有对她下手杀,就是一个很好明证……”
凤九忍不住打断她,“你的意思是说,就算我不用那两件东西引出你的妒意,你也会那样做?”
“有可能,不过你使出的手段总还是导火索。”
“你希望我能怎么做?”
“我只是希望你能管住点她,别让她与我丈夫没事时就眉来眼去。”
这个条件让凤九心里既涩又无奈,步惊艳把他当傻子看,他什么时候又管得住她?她的思想行为比任何人都活跃,岂又会受他的管制?
步芳对他的犹豫表示疑虑,“难道这也有困难?”
凤九微赫,连忙道:“没有。这点我会办到。”顿了一下后,又道:“但是,我不管你做什么,都别企图伤害她,她很看重你和她之间的这份亲情。”
他说得极为诚恳,诚恳得步芳暗地吃惊不已,难道凤九还不知道步惊艳已经知道她与玉夫人合计起来陷害她的事?其实伤害早已在两人之间形成,如果凤九真的很在意步惊艳的话,那她的筹码岂非又多了一分?
一瞬间想过很多,她浅浅一笑,“这你放心,只要你不伤及到我,我绝不会去伤到她,更不会把你所有骗她害她的事和盘托出来,除非是我不想要命了。”
“你能这样想最好。”
两个静默着,直到那条狗爬起来时将步芳面前的茶打翻,长毛被淋湿,凤九暗嗅着空气中散发出的气味,才不动声色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步芳把那条狗放到地上,“你既然已经查得是我指使人要杀步惊艳,定然想为她报仇,不过眼下的情况,希望你能将这些事都忘记掉,当没发生过,不然,如果她知道我对她下了那么大的狠手,可能会很失望哦。”
凤九轻声叹道:“好,这件事我可以忘掉。”
“真是个爽快人。”步芳顿了一下,又蹙起秀眉道:“不过有一件事,我倒是觉得很奇怪,以你这样的人,玉夫人怎么会那么轻易的将北图夺了过去呢?难道又是你设的一计?”
凤九抬眸含笑,语调却在一味装傻,“什么北图?我这里从来就没有过北图,近日相传正甚的东西绝对与我无关,至于玉夫人怎么得到的,我更是不得而知。”
步芳看着眼前这个明明在说谎却表现一脸无辜的脸,不由暗自大为叹服,他的演技已到了炉火纯青,如果她想在他话语里或表情多看出一丁点他不想表达的情绪,那绝对是天方夜谭。
这时那条狗摇着尾巴忽然跑到凤九脚下,他一脚将它踢开,那狗哀叫着在地上打了个滚,又夹着尾巴跑到步芳脚下直蹭。
“你这条死狗最好是离我远点,不然我可能会一下子要了你的狗命。”凤九说得毫不客气。
步芳又抱起狗,“一条狗而已,你不喜欢它就算了,又何况跟他较真?”
凤九拧起两道好看的眉,轻嗤一声,“这条狗有古怪,你骗骗别人可以,别拿来胡弄我。”
步芳脸上一窘,也不辩驳。
凤九此时已不耐再与她坐在一起,掀袍长身而起,走至窗前冷声道:“你还有没有事?如果无事的话,我要先走了。”
步芳看着他冷绝的背影,不由微微一叹,“我只是想不明白,我妹妹究竟有哪里好?现在说是变漂亮,以前可是个丑女,也不见你怎么嫌弃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凤九看着外面密密麻麻的万家灯火,淡淡道:“人与人之间不仅仅是看个外表好不好看,最重要的,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动,是心灵的碰触。如果光看外表,不如去看那些台上的戏子,他们既好看,又能说哄人开心的话,可是摒却这些东西,他们什么都不是,时间就可以验证他们的真假和虚伪,禁不得任何风吹雨打就湮灭了。”
步芳有些不服气的问道:“你这样说,难道就能保证她与你能禁得住时间的验证?你能保证她会对你这个傻子死心塌地?能保证她不会对别人动情?”
凤九怔住,这些,他都不能保证,所有的想法,好像都是他一个人在一厢情愿。但他岂是一个认输的人,嘴上依然硬声道:“你真是多虑了,就算我是一个傻子,难道你没有看到她对我都很好,给我熬药上药,时刻都软语哄我,从未嫌弃我的无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