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好内衣裤,再将架子上的艳红薄纱衣套在身上,走到镜前一看,乌黑柔亮的发丝,绯红的脸颊,如丝的眉眼,白里透红的肌肤,如若再抚首弄姿一番,又有几个男人能不血脉贲涨,欲火中烧?
她拿起妆台上的胭脂,想为自己再化上一个浓淡相宜的妆,谁知妆盒一打开,里面就掉出一只碧翠的耳环,她疑惑的将耳环拈起,这只耳环她记得是放在手饰盒里的,因为不知什么时候掉了一只,便没再戴过,又怎么会跑到妆盒里来了?难道有人像上次流云居那样进来过?
她双眉一蹙,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极南地红狐皮毛制成的风衣披上,然后扬声对外面的人唤道:“朱莲,李爱,你们进来。”
正在外面摆饭桌的李爱听到叫声,边在围裙上擦手,边推门跑了进来,“小姐什么事?”
步惊艳看着她,淡淡问道:“今天霜冷宛有没有来过什么人?”
李爱想了想,摇头,“没有,我们这里如此偏,别人躲都躲不及,谁会过来?”
“你确定没有?”
“没有,除了小王爷每晚过来外,谁还会……”李爱一句话还没说完,忽然想起了什么,立即叫道:“对了,今天下午小王爷回来得很早,他才在屋里躺下,玉夫人就来了,两人也不知在里面说了些什么,过了一会,他们就出去了。小姐是不是指玉夫人来过?”
步惊艳手里捏着那只耳环,眼里有丝丝冷意,“玉夫人进过这间屋子?”
李爱有些惧怕的点了点头,“当时因为小王爷在,我们也不好跟着进来,小姐,是不是您又短了什么东西?”上次玉夫人进了流云居,听说少了个香囊,小姐就交待所有人再见玉夫人进她的寝房,就把放她进来的人赶出王府,现在小姐不是想赶她走?想到这里,她不禁吓白了脸,低下头偷偷地瞄着沉默不语的女子。
步惊艳凝眉微思。
既然今天没有谁来过,这只耳环换了地方,那就只有玉夫人来的时候动过。上次她进屋只少了个香囊,又不像要偷什么贵重物品,她为什么要一再在她住的地方翻寻,自己这里,难道会有她认为重要的东西?
这时阿紫听到这边的说话声,一拐一拐的从后院挪过来,到了面前,才怯怯地说道:“玉夫人和小王爷出霜冷宛的时候,奴婢正在院门里铲雪,玉夫人走时小声交待过,说小王爷今晚就在她那里吃饭歇下了,让小姐不用等他。”
步惊艳听她这句话,脸上不由一僵,傻子居然到玉夫人那里去了?什么时候不好去?正好今天?她眼神一黯:“你为什么不早说?”这不是让她的一番苦心白费了吗?
阿紫嗫嚅着,“我……铲完雪有点累,就上床睡了,一醒来,才想起要把这件事过来告诉小姐。”
这时石梅也端了饭菜过来,见她们都站在这里,不由诧异地问道:“出了什么事?”
阿紫和李爱不敢出声,步惊艳挥挥手,“没事,准备吃饭吧。”
这顿饭,步惊艳是食不知味,形同嚼蜡,想想自己精心的装扮,再想想玉夫人此刻可能正与凤九举杯共饮,心里不由酸溜溜地,那个傻子,艳福倒是不浅……
她三两口把饭扒完,就进了屋,摸出那瓶春药,竟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自己这样算计来算计去,就是想把傻子凤九装在自己的算盘里,结果呢,却不及玉夫人突然插来的一脚。所以说,世事难料,再精确的计划,也赶不上突然而来的变化。
郁闷的叹了口气,走到窗前,轻轻掀开一角窗子。
月上中空,星子寥落,月光如水银般泄了一地,穿过镂空的窗棱柔柔的洒了进来。虽然雪夜清寒,冷寂的夜风中,却有暗香浮动,幽香袭人,也不知是什么花开得正盛。
她紧了紧身上的风衣,悄然推开门,未惊动任何人,提起衣摆,足踩镶着珍珠的软底绣鞋,闻着花香,寻径而去。
因为连下了几天的暴雪,地上已积了厚厚一层,踩在上面,咯吱咯吱地,在空寂的暮色里竟生出近旁还有一人的错觉。
她笑了笑,在这个世间,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都只会是她一人,相信,没有人能了解或理解她这异世而来的孤魂,那么,自然也不会有人能与她雪夜寻香,共享良夜。
静谧的夜色,似乎平息了她心中的怨气,此时她的心境是安详的,手上握着那只见证她可笑行为的瓷瓶,徐徐寻着花香行走在一弯幽幽月牙下。终于,眼前豁然开朗,一片不大的园子里,一树树红梅怒然开放,花枝斜出,如丹如霞,好似大片胭脂醉染,令得整个夜色似乎都被四溢的香气填满。
原来这就是香气来源,她闭目深吸,一步步走向那花海深处。
“我不要你们过来,快走开!”
正在她尽情放松自己时,却突然右边厢房那边传来一声极不协调的怪叫声。
“有什么关系?把衣服脱了,我给你擦……来嘛……”
“就是啊,小王爷,就让夫人帮你把衣服脱了,又不痛,怕什么……”
“走开!你们都走开,不然我杀了你们!”
“咯咯……小王爷就知道杀啊砍的,我可是你的女人,帮你擦一下身子又有什么关系?来……别怕啊……”
听到这些莺莺燕燕腻死人的女人说话声和那熟悉的大叫声,步惊艳立即睁开眼,四下一瞅,原来这是一间玉廊亭柱的四合院,而右边一间厢房内,灯火通明,酒菜飘香,窗影上映着几个女子的身影,应该正为什么事忙碌着。
她心弦一紧,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里,似乎就是玉夫人的兰苑,而那声怪叫,正是被她下午带走的凤九的声音。她究竟在对他做什么,让凤九叫得如此惊惶?
等她悄然推开门,眼前一幕,让她差点闭过气去。
正屋中间,摆着一桌丰盛的酒席,酒席旁边一座上,凤九俊脸涨红,正推拒着几个女人往他身上挠的手。他左右二面站着的是两三个丫环拉住他的胳膊,死命的按住,想不让他动。而前面,则站着一身缟绢华服的玉夫人。她双手如灵巧的水蛇,柔软盘旋着往凤九的胸口摸去,“王爷,身上泼了酒水多难受,你脱了,我帮你擦擦,又有什么关系,咯咯……王爷今天无论如何都别推开妾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