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励志致加西亚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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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我是如何把信送给加西亚的 (2)

然而,无论碰到千难万险,我都必须成功地完成自己的任务。我必须找到加西亚,并把情报传递给他。我们的行动计划,就是把船停在距离古巴海岸3英里之外的海上,等到太阳落山,天色暗下来之后,再挂起船帆或靠划桨,快速驶到岸边的珊瑚礁后面,一直在那儿躲到天亮。如果我们被抓住,因为我们身上没有带什么文件,敌人可能都懒得审讯我们,而直接把我们扔进大海里。载有鹅卵石的船离岸越来越近,不时漂过的死尸,让我们这些目击者感受到现实的残酷。

白天的时候,海面空气新鲜宜人。我正想休息一会,突然听到格瓦西奥的一声大喊,我们全部站了起来。原来西班牙的军舰正从几英里外的地方直冲我们驶来,同时下令我们停航。

我们都躲了起来。只有格瓦西奥若无其事地待在甲板上,他让船只行进的方向与牙买加海岸保持水平。

“这样,他们也许会认为我是一个从牙买加来的渔夫,也就放我过去了。”格瓦西奥冷静地分析。

正如他所料,当他们靠近的时候,年轻的舰长用西班牙语喊道:“钓着鱼没有?”我的这位向导也用西班牙语回答道:“没有,忙了一个早上,鱼就是不上钩!”敌舰离开后,格瓦西奥让我们重新升起船帆,转过身来对我说:“这位先生想睡觉的话,那现在就可以好好睡了。看来危险已经过去了。”我放下心来躺在船舱里,一夜的紧张实在让我太疲劳了。一放松下来,睡意浓浓地把我淹没。我沉沉地睡了一个好觉。

一觉醒来已是下午,天晴海阔,眼前海水湛蓝,山海之间,风景无限,但此时的我无心欣赏这山水之美。我时时提醒着自己,距离登陆时间越来越近了,无法预料的危险随时都会出现在眼前。

金色的夕阳洒落在远处的拉格斯特山上,绿色苍郁的大山,又多了一道亮丽的金辉。这是最令我感动,也是最令我记忆深刻的美景了。

但是,我的感叹并没能持续太久。格瓦西奥开始下令收帆,我深感迷惑。他回答道:“我们现在比我原先想象的近多了,不论大海波涛汹涌还是风平浪静,我们都在驱逐舰的战区里,我们必须充分利用海上的优势,坚持到底。再往前走,冒着被敌人发现的危险是毫无必要的。”

我们急忙检查武器,我只带了史密斯·威森左轮手枪,于是他们发给我一支来复枪。船上的人,包括我的助手都有这种武器。水手们护卫着桅杆,可以随手拿起身边的武器。这次任务中最为严峻的时刻到了——到目前为止我们的行程是有惊无险。危急关头就要来临,被逮捕意味着死亡,给加西亚送信的使命也将功亏一篑。

离岸边大约有25英里,但看上去好像近在咫尺。午夜时分,船帆开始松动,船员开始用桨划船。正好赶上一个巨浪袭来,没有费多大力气,小船便被卷入一个隐蔽的小海湾。我们摸黑把船停在离岸上有50码的地方。我建议大家立即上岸,但格瓦西奥想得更加周到:“先生,我们腹背受敌,最好原地不动。如果驱逐舰想打探我们的消息,他们一定会登上我们经过的珊瑚礁,那时候我们上岸也不晚。我们穿过昏暗的葡萄架,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出入了。”

笼罩在天边的热浪逐渐散尽,我们可以看到大片葡萄、红树、灌木丛和刺莓,差不多都长到了岸边。虽然看得不是十分清楚,但给人一种朦胧的美。太阳照在古巴的最高峰。顷刻间,雾霭消失了,笼罩在灌木丛的黑影不见了,拍打岸边灰暗的海水魔幻般地变绿了。光明终于战胜了黑暗。

船员们忙着往岸上搬东西。看到我默默地站在那里似乎很疲倦,格瓦西奥轻声对我说:“早上好,先生。”其实,那时我正想着一位曾经看过类似景物的诗人写下的诗句:“黑暗的蜡烛已熄灭,愉快的白天从雾霭茫茫的山顶上,踮着脚站了起来。”

第二段行程宣告结束

在我们登陆的地方,地形很复杂,好几条道路交会在一起,每一条道路都直接通向海岸,也连接着丛林。我们急速西行,大约走过一英里左右,我们就看到了一缕袅袅的炊烟,我们的秘密联络员们已经在那里等着我们了。我的心头涌动着一丝喜悦,庆幸我们登陆成功。然而,我知道,更大的危险还在前头。当时,古巴土地上,到处都是残酷的西班牙军队,他们四处设关,无孔不入,残酷地屠杀着过往行人。不论你是携带武器的军人,还是手无寸铁的难民,只要遇到他们,十有八九会丢掉性命,这令我对未来的行程充满了担心。然而,那时在我心中,一个最强烈的念头就是无论前路如何艰险,我必须把信尽快送给加西亚。我催促着格瓦里奥尽可能加快前进的速度。

我们几乎以急行军的速度通过了一条很难被一眼发现的被丛林覆盖着的约有一英里长的小路后,就顶着炎炎的烈日进入了热带雨林的深处。热带雨林那种闷热足以让人发疯,汗水湿透了每个人的衣服,没有人顾得上擦一把汗。尽管足下布满了荆棘,可是没有人肯停下脚步。重任在肩的一行人,静悄悄地前进,前进,再前进。

这里有一条一英里长的平坦小道,通往北部,它被丛林覆盖,我们忍受着炎热,很快进入了热带雨林的深处。

穿过森林就是波迪罗到圣地亚哥的皇家公路。当我们接近路边时,我发现同伴们一个个转身消失在丛林里,只剩下我和格瓦西奥。我刚要问他发生了什么,却看到他将手指放到嘴边,意思显然是叫我不要出声,同时示意我赶紧拿出枪,而他自己也消失在丛林里。

这时,马蹄声传来了,还有西班牙骑兵的军刀声和偶尔发出的命令声。我一下子反应过来了。

如果没有高度的警惕性,我们也许早已走上公路,恰好与敌人狭路相逢。我把手指扣在来复枪的扳机上,敛声屏气,随时等待枪声响起后反击。但什么也没有听到,队友们一个个都回来了,格瓦西奥是最后一个。

“我们刚才分散开,是为了万一被敌人发现时,把敌人从你这儿引诱开大家刚才都已在路两边埋伏好了,敌人一旦发现我们,我们就会向敌人发起攻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如果我们这次不得不开火的话,那将是一场漂亮的伏击战。”格瓦西奥说道。

但格瓦西奥又满脸遗憾地补充说:“我们护送你的职责应当放在第一位!痛痛快快地伏击敌人一次,只得放在第二位了。”

我们选择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停了下来。大家拾了不少干柴,点起一堆火,然后把随身带的土豆埋在火堆里。这样,每个人都可以吃到烤熟的土豆。

吃土豆的时候,我想起了革命时期的马里恩和他的军队,他们打仗时也吃烤土豆。于是,我的脑海中就闪现出这样一种想法:既然马里恩和他的军队能够最终取胜,那么这些古巴人也能够取胜,因为他们同样被这种争取民族自由的精神激励着,这种精神曾经激励了我们国家的爱国先辈们。想到自己所肩负的使命就是送信给他们的将军,尽可能促成我们国家的士兵帮他们打仗,就是帮助这些人,一种自豪之情油然而生。

当那天的行程结束的时候,我注意到了一些穿着奇异的人。

“他们是谁?”我问道。

“西班牙军队的逃兵,”格瓦西奥回答,“从曼查尼罗逃出来的,他们说他们不但缺少食物还不堪忍受军官的虐待,这才逃跑的。”

逃兵可能有些用处,但现在我宁愿他们待在自己的营房里。谁能说清他们当中有没有人会跑出去向西班牙军队报告一个美国人正穿行于古巴,明显的是在向加西亚将军的营地行进。敌人要是知道的话,肯定要破坏我的任务。所以,我对格瓦西奥说:“必须仔细审问这些人,绝不能让他们擅自离开。”

“是,先生!”他回答道。

为了确保任务万无一失,我下达了这个命令。事实证明我的这一想法是对的,有人的确想逃走去向西班牙人报告。这些人并不知道我的使命,但有两个人引起我的怀疑。他们是间谍,我险些被他们杀害了。那天晚上有两个人离开营地钻进灌木丛,想去给西班牙人报告有一个美国军官在古巴人的护送下来到这里。

半夜,我突然被一声枪响惊醒。我的吊床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我急忙站起来。这时对面又出现一个人影,很快第一个人被大刀砍倒,从右肩一直砍到肺部。这个人临死前供认,他们已经商量好,如果同伴没有逃出营地,他就杀死我,阻止我完成任务。哨兵开枪打死了这些人。

第二天晚些时候,我们才得到足够的马和马鞍。很长时间我们都无法行进,当时我十分焦急,但无济于事。马鞍有些硬,不好用。我有些不耐烦地问格瓦西奥,能不能不用马鞍行走。“加西亚将军正在围攻古巴中部的巴亚摩,”他回答道,“我们还要走很远才能到达他那里。”

这也就是我们到处找马鞍的原因。一位同伴看了一下分给我的马,很快为我安上了马鞍,我非常敬佩这位向导的智慧。我们骑马走了四天,假如没有马鞍,我的结局一定很惨。我要赞美这匹瘦马,美国平原上任何一匹骏马都难以和它相媲美。

离开了营地,我们沿着山路继续向前走。山路弯弯,如果不熟悉道路,定然会陷入绝望的境地,但我们的向导似乎对这迂回曲折的山路了如指掌,他们如履平地般行进着。

我们在亚拉露营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清晨我们就沐浴着晨曦出发了。今天的行程是攀越西拉梅特拉山的北坡,一路上仍是陡峭难行的山路,最让我不忍心的是我不顾山路的陡峭难行,一味地催促着马匹。我那匹可怜的坐骑一会儿向上奋力前行,一会儿向下小心挪着脚步,嘴里喷着粗气,四肢颤抖。若是在平时,我一定会停下,拍拍它的背,让它休息一下,或是喘息一下才继续行走。可是,现在不行,我必须尽快到达目的地,尽快把信送给加西亚将军。

终于,我们走过了这段让我刻骨铭心的,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山谷送命的险峻山路,前面就是基巴罗森林的边缘了。这里有我们的营地,我们来到一片玉米地边的小屋前,屋檐下挂着刚刚宰杀的新鲜的牛肉,屋内的厨师们正在准备着白薯面包。原来,美国特使即将到来的消息已先期到达了。

刚吃完这顿丰盛的晚餐,忽然听到一阵骚动,森林边传来阵阵马蹄声和说话声,原来是瑞奥将军派来的卡斯特罗上校到此欢迎我。他动作矫健,是一位训练有素的军人,代表瑞奥将军前来欢迎我,告诉我瑞奥将军将在第二天早上到。我又有了一个经验丰富的好向导。

第二天早上,瑞奥将军在卡斯特罗上校的陪同下来到了我们驻扎的地方。上校送给我一顶古巴生产的巴拿马草帽。将军被称为“海岸将军”。他皮肤黝黑(显然是印第安人和西班牙人的混血儿),步履矫健,足智多谋,多次击退西班牙军队的突袭。将军的信息来源和直觉判断力准确得近乎神秘。打仗时,转移家属并供给他们充足的食物可不是件容易的事,瑞奥将军却做到了。如果事先没有掌握敌军情况,恐怕很难办到。将军也很会打仗。西班牙军队常采用的战略是挺进森林,大肆搜捕,倘若一无所获就毁城,而将军的对策是打游击战,不断进行近距离射击。这种方法有时相当奏效。

瑞奥将军派了200人的骑兵部队护送我。我们列成单行行进,即便被人发现,我们的人数看上去也像是多得吓人。森林里的小路太窄,时常被树干阻碍,丛林里的常青藤经常刮破我们的脖子,我们不得不一边骑马一边清理障碍物。向导步伐稳健,着实让我感到惊奇。我通常的位置是在队伍的中部,有时真想追上他,观察他跋山涉水的英姿。他是一名黑人,皮肤像煤一样黑亮,名叫迪奥尼斯托·罗伯兹,是古巴军队中的一名中尉。他善于骑马踏过荆棘,穿过茂密的森林。他手拿宽刃大刀,为我们开路,砍下一片片藤蔓,仿佛永远不知疲倦。

4月30日晚上,当我们到达离巴亚摩城还有20英里的奥布伊的时候,精神抖擞的格瓦西奥出现了。他说:“加西亚将军就在巴亚摩城。西班牙军队已经撤退到考托河,他们的最后堡垒就在那里。”我急于见到加西亚将军,提出连夜赶路,但他们不同意。

在我的人生历程中,1898年5月1日是“德威日”。当我在古巴森林中沉睡的时候,这位海军上将在敌人的枪林弹雨下攻入马尼拉湾,打垮了西班牙舰队。就在我给加西亚送信的路上,他击沉了西班牙战舰,对菲律宾首都造成了巨大威胁。形势非常急迫,一早我们又上路了,从山坡上往下直达巴亚莫平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