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世人都能看破功名利禄,像曹雪芹写的那样,还会执著于一切吗?不执著了,就会享受当下,坦然接受一切,那逍遥的境界也就不远了。
把生活当做一门艺术
智慧点金石
从某种角度讲,生命是悲哀的,但是人不能因为生命的短暂和悲哀而陷入虚无。如何使短暂的、悲哀的生命有意义,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庄子为我们提供了一个答案,那就是《庄子·田子方》所说的:得至美而游乎至乐,谓之至人。换句话说,庄子提倡一种艺术化的生活,一个人,在短暂的人生路上,能够把生活当成一门艺术,就能把生活演绎得绚烂而多彩。
故事苑:曲径通幽
在《庄子·田子方》篇中,庄子杜撰了一则孔子拜见老子的故事:
孔子拜见老聃,老聃刚洗了头,正披散着头发等待吹干,那凝神寂志、一动不动的样子好像木头人一样。孔子在门下屏蔽之处等候,不一会儿见到老聃,说:“是孔丘眼花了吗,抑或真是这样的呢?刚才先生的身形体态一动不动的,真像是枯槁的树桩,好像遗忘了外物、脱离于人世而独立自存一样。”老聃说:“我是处心遨游于混沌鸿濛宇宙初始的境域。”
孔子问:“这说的是什么意思呢?”老聃说:“你心中困惑而不能理解,嘴巴封闭而不能谈论,还是让我为你说个大概。最为阴冷的阴气是那么肃肃寒冷,最为灼热的阳气是那么赫赫炎热,肃肃的阴气出自苍天,赫赫的阳气发自大地;阴阳二气相互交通融合因而产生万物,有时候还会成为万物的纲纪,却不会显现出具体的形体。消逝、生长、满盈、虚空,时而晦暗、时而显明,一天天地改变、一月月地演化,每天都有所作为,却不能看到它造就万物、推演变化的功绩。生长有它萌发的初始阶段,死亡也有它消退败亡的归向,但是开始和终了相互循环,没有开端,也没有谁能够知道它们变化的穷尽。倘若不是这样,那么谁又能是万物的本源?”
孔子说:“请问游心于宇宙之初、万物之始的情况。”老聃回答:“达到这样的境界,就是‘至美’、‘至乐’了,体察到‘至美’也就是遨游于‘至乐’,这就叫做‘至人’。”孔子说:“我希望能听到那样的方法。”老聃说:“食草的兽类不担忧更换生活的草泽,水生的虫豸不害怕改变生活的水域,这是因为只进行了小小的变化而没有失去惯常的生活环境,这样喜怒哀乐的各种情绪就不会进入内心。普天之下,莫不是万物共同生息的环境。获得这共同生活的环境而又混同其间,那么人的四肢以及众多的躯体都将最终变成尘垢,而死亡、生存终结、开始也将像昼夜更替一样,没有什么力量能够扰乱它,更不去介意那些得失祸福!舍弃得失祸福之类附属于己的东西就像丢弃泥土一样,懂得自身远比这些附属于自己的东西更为珍贵,珍贵在于我自身,而不因外在变化而丧失。况且宇宙间的千变万化从来就没有过终极,怎么值得使内心忧患?已经体察大道的人便能通晓这个道理。”
孔子说:“先生的德行合于天地,仍然借助于至理真言来修养心性,古时候的君子,又有谁能够免于这样做呢?”老聃说:“不是这样的。水激涌而出,不借助于人力方才自然。道德修养高尚的人对于德行,无须加以培养,万物也不会脱离他的影响,就像天自然地高,地自然地厚,太阳与月亮自然光明,又哪里用得着修养呢!”
孔子从老聃那儿回来,把见到老聃的情况告诉给了颜回,说:“我对于大道,就好像瓮中的小飞虫对于瓮外的广阔天地啊!不是老聃的启迪揭开了我的蒙昧,我不知道天地之大那是完完全全的了。”
老聃告诉孔子,他“游心于物之初”乃是“至美至乐”。
一个真正得道的人,他的生活就会变得像艺术一样,其中有难言的真善美。一个人,如果能够忘记各种欲念是非,把生活当做一门艺术,他的生活就会变得更快乐。
有一个故事这么说:
某父子俩一起耕作一片土地。一年一次,他们会把粮食、蔬菜装满那老旧的牛车,运到附近的镇上去卖。但父子二人相似的地方并不多。老人家认为凡事不必着急,年轻人则性子急躁、野心勃勃。
一天清晨,他们套上了牛车,载满了一车子的粮食、蔬菜,开始了旅程。儿子心想他们若走快些,当天傍晚便可到达市场。于是他用棍子不停地催赶牛车,要牲口走快些。
“放轻松点,儿子,”老人说,“这样你会活得久一些。”
“可是我们若比别人先到市场,我们便有机会卖个好价钱。”儿子反驳。
父亲不回答,只把帽子拉下来遮住双眼,在牛车上睡着了。年轻人很不高兴,愈发催促牛车走快些,固执地不愿放慢速度。他们在快到中午的时候,来到一间小屋前面,父亲醒来,微笑着说:“这是你叔叔的家,我们进去打声招呼。”
“可是我们已经慢了半个时辰了。”儿子着急地说。
“那么再慢一会儿也没关系。我弟弟跟我住得这么近,却很少有机会见面。”父亲慢慢地回答。
儿子生气地等待着,直到两位老人慢慢地聊足了半个时辰,才再次起程,这次轮到老人驾牛车。走到一个岔路口,父亲把牛车赶到右边的路上。
“左边的路近些。”儿子说。
“我晓得,”老人回答,“但这边路上的景色好多了。”
“你不在乎时间?”年轻人不耐烦地说。
“噢,我当然在乎,所以我喜欢看漂亮的风景,把时间都用来享受。”
蜿蜒的道路穿过美丽的牧草地、野花,经过一条清澈河流——这一切年轻人都视而不见,他心里翻腾不已,十分焦急,他甚至没有注意到当天的日落有多美。
他们最终没有在傍晚赶到。黄昏时分,他们来到一个宽广、美丽的大花园。老人呼吸着芳香的空气,聆听小河的流水声,把牛车停了下来。“我们在此过夜好了。”
“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做伴,”儿子生气地说,“你对看日落、闻花香比赚钱更有兴趣!”
“对了,这是你这么长时间以来所说的最好听的话。”父亲微笑着说。
几分钟后,父亲开始打呼噜,儿子则瞪着天上的星星。长夜漫漫,儿子好久都睡不着。天不亮,儿子便摇醒父亲。他们马上动身,大约走了一里路,遇到一个农民正在试图把牛车从沟里拉上来。
“我们去帮他一把。”老人低声说。
“你想浪费更多时间?”儿子有点生气了。
“放轻松些,孩子,有一天你也可能掉进沟里。我们要帮助有所需要的人——不要忘了。”
儿子生气地扭头看着一边。
等到另一辆牛车回到路上时,天已是大亮了。突然,天上闪出一道强光,接下来似乎是打雷的声音。群山后面的天空变得一片黑暗。
“看来城里在下大雨。”老人说。
“我们若是赶快些,现在大概已把货卖完了。”儿子大发牢骚。
“放轻松些……这样你会活得更久,你会更享受人生。”仁慈的老人劝告道。
到了下午,他们才走到俯视城镇的山上。站在那里,看了好长一段时间,两人都不发一言。
终于,年轻人把手搭在老人肩膀上说:“爸,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他把牛车掉头,离开了那从前叫做广岛的地方。
弦外有音
英国诗人艾略特曾写过一首名为《空心人》的诗,诗的开头这样写:
我们是空心人,
我们是填充着草的人,
倚靠在一起,
脑壳中装满了稻草。
是的,现代社会中的人,失去了信仰的基石,以至于很早就忘记了人在社会中真正要追求的是什么。他们的心灵变得很空虚,所以只能用各种各样的欲望来代替。他们每天都在匆匆赶路,为了一些蝇头小利,像苍蝇一样奔波不息。其实,生活的美一直在你的周围,如果你能改变自己的想法,珍视自己的内心,修身养性,把生活当做一门艺术来对待,你就能像庄子所说的那样,获得真正的艺术化的自由生活。
在束缚中获得自由的妙法
智慧点金石
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但同时每个人也都是社会的一员。个体的幸福与社会的利益之间必然会有冲突,如何解决这个冲突呢?庄子在他的书中提出一种独特的人生价值观,在《知北游》篇中,庄子假托孔子之口说:“仲尼曰:古之人外化而内不化,今之人内化而外不化。”这两句话如何理解呢?
“外化而内不化”,从字面上理解,就是说外表随着事物的变化而变化,而内心有所坚持,坚守不变。一个人在社会上生存,必然会被社会上的各种规则、各种法度所制约,在这时,一个人需要遵守这些外在的东西,这就做到了庄子所说的外化。但同时,一个人之所以是一个独特的个体,必然有他与众不同的地方,这时一个人需要见识自己的独特个性,坚守自己的内心禀赋,这就是庄子所谓的内不化。
故事苑:曲径通幽
在《庄子·知北游》篇,庄子假托孔子和其弟子颜渊对话,阐释“外化内不化”的道理。
颜渊问孔子说:“我曾听先生说过:‘不要有所送,也不要有所迎。’请问先生,一个人应该怎样居处与闲游?”
孔子说:“古时候的人,外表适应环境变化,但内心世界却持守凝寂;现在的人,内心世界不能凝寂持守,而外表又不能适应环境的变化。随外物变化的人,必定内心纯一凝寂而不离散游移,对于变化与不变化都能安然听任,安闲自得地跟外在环境相顺应,必定会与外物一道变化而不有所偏移。狶韦氏的苑囿,黄帝的果林,虞舜的宫室,商汤、周武王的房舍,都是他们养心任物的好处所。那些称作君子的人,像儒家、墨家之流,以是非好坏来相互诋毁,何况现时的人呢!圣人与外物相处却不损伤外物。不伤害外物的人,外物也不会伤害他。正因为无所伤害,因而能够与他人自然相送或相迎。山林,还是旷野呢?这都使我感到无限欢乐啊!可是欢乐还未消逝,悲哀又接着到来。悲哀与欢乐的到来,我无法阻挡;悲哀与欢乐的离去,我也不可能制止。可悲啊,世上的人们只不过是外物临时栖息的旅舍罢了。人们知道遇上了什么却不知道遇不上什么,能够做自身能力所及却不能做自身能力所不及的事。不知道与不能够,本来就是人们所不可回避的,一定要避开自己所不能避开的事,难道不可悲吗!最好的言论是什么也没说,最好的行动是什么也没做。要想把每个人所知道的各种认识全都等同起来,那就实在是浅陋了。”
《庄子·山木》中,庄子曾经对他的弟子说过这样的话:
假如能顺应自然而自由自在地游乐,也就不是这样。没有赞誉没有诋毁,时而像龙一样腾飞,时而像蛇一样蛰伏,跟随时间的推移而变化,而不愿偏滞于某一方面;时而进取,时而退缩,一切以顺和作为度量,悠然自得地生活在万物的初始状态,役使外物,却不被外物所役使,那么,怎么会受到外物的拘束和劳累呢?这就是神农、黄帝的处世原则。
现代人身处竞争激烈的社会,只有学会顺应万物的变化而变化,才能获得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