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朦胧悲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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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乐极生悲(1)

刘锦科没有想到梦寐以求的艳遇终于在这一年的“乞巧节”之夜实现了。

他是省国税局的一个小科长,工作和生活都在繁华的省城,根本没有想到会因为两年前局长的一个错误决策而使自己和娇妻成为当代的牛郎织女。

局长的想法原本不错,以建立业务培训中心的名义,在省城南山别墅区旁边购买500亩山坡地,趁机给每个干部建筑一座别墅。结果,宾馆式的培训中心建成了,国家严格限制建设别墅的政策也出台了,城建规划、土地资源等执法部门不敢顶风批准他们的建筑别墅规划。国税局无奈,只好暂缓建筑别墅,派人管理这一培训中心,刘锦科就被选派到了这里。

这里的风景相当不错,中心之外山清水秀,中心之下就是座落在山坡上的小别墅。这些别墅的外观有欧式的、日式的、中式的,鳞次栉比地镶嵌在山水间煞是好看,但是都是死的,没有居住在里边的女人更好看。无需讳言,有钱购买这些别墅的人绝非泛泛之辈,他们的女人都应该是万里挑一的绝色佳人,女人的打扮、衣着也都具有引导时代潮流的特点。

刘锦科的任务是配合一个老处长带领几十个人平日里看管中心里的房屋建筑,每年夏季接待一些来此培训的市、县本系统人员,偶尔接待一次局里的贵客。老处长轻易不来,只有在周末局领导携带全家来度假时才来让他回家,由自己全权负责接待这些高级人物。

这样一来,就苦了刘锦科。这里距离他家足有30华里,因别墅区新建,尚无公交车通达。他本人没有私家车,加上工作需要,他就只能在周末才能回家与娇妻相会,平日里就只能观看风景打发时光。他最喜爱的是站在中心外的山坡上观看下面几十米处的别墅区,看着别墅区内的高级轿车心想自己何时也有一辆,看着秀色可餐的年轻女人想入非非。这也难怪,俗话说:“三十左右,做爱没够”。侯耀华在中央电视台某栏目中讲过一个科学研究成果,说经过反复实验表明,人做爱的次数为年龄乘于九得到的数字为正常次数,这个数字指的是前为周后为次数,比如60岁阶段的人以6乘于九是54,那就是5周4次合适。刘锦科今年整整30岁,依照上述科研成果乘于九,其结果是2周7次,平均每两天一次。无论怎么讲,刘锦科望洋兴叹都是可以理解的。当然,他也不是不能在本院解决这一生理难题,只是不屑于如此而已。中心里的服务人员不少,并且以女性居多,她们也渴求异性的爱抚、亲热,并且在世风影响下都毫不掩饰地把目光盯向了仪表堂堂的刘锦科,相继以不同方式勾引他,但是无一例外地遭到了拒绝。刘锦科如此做,毫无效法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之意,而是这些人都和局领导有着七大姑、八大姨之类的裙带关系,实在招惹不得,早已打定了兔子不吃窝边草的主意。为躲避她们的纠缠,刘锦科只好尽量不在办公室兼宿舍的房间里呆着,有空就出去,坐在山坡上向别墅区观看,希望引起佳人的注意,渴望着艳遇,却久久难以如愿。

今天是农历七月初七,是人们俗称的“乞巧节”或“女儿节”,是中国传统节日中最具浪漫色彩的一个节日,因而又被现代人称之为中国的情人节。

刘锦科吃过晚饭,悄悄地溜出了中心,因害怕中心的痴女跟踪而来,就在昔日静坐的山坡上找到了一丛灌木,坐到中间向别墅区观看。

是夜,天上繁星闪耀,一道白茫茫的银河横贯南北,该河的东西两岸,各有一颗闪亮的星星,隔河相望,遥遥相对。

刘锦科无心观看天上美景,只想遇到思春的美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别墅区内闪烁的灯火,希望看到里边演出的浪漫喜剧情节,遗憾的是家家拉着柔和高贵的窗帘,什么也看不见,只能迎来更多的遐想。

刘锦科呆呆地看望着,猜想着,突然眼前一亮,眼前出现了一幅迷人的画面:

33号别墅阳台的灯亮了,一个长发披肩的女人在阳台的圆桌旁坐下,拿起一个酒瓶往高脚玻璃杯里倒酒,然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点燃了一支香烟,半仰半坐在靠背椅上,把两脚搭在了阳台吸起烟来,修长的白腿以及短裙内的三角裤暴露无遗,令人浮想联翩。

刘锦科如此入迷地欣赏了许久,突然心里闪出了一个念头:“此女独坐独饮,必是孤独寂寞之人,现在借酒浇愁,以烟压制烦躁心情。我何不试探一番?”

想到这里,刘锦科也点上了一支烟,冲着女人的阳台划了三个圈,观看女人的反应。只见她站在阳台上向这边望 了一会儿,再看看四周没人,便也划了三个圈,不由地心中一阵狂喜。他站起来,脚步轻盈地下了山,根据昔日观察出的别墅路径,直奔女子居住的33号别墅。

女子仿佛已经猜到了他的心思,早已把门打开了一道缝,站在门后了,看到他到来,无声地拉开门,摆手示意他进屋。

刘锦科此时已看清对方是个妖冶迷人的美女,心里狂跳着,进屋就抱住她一阵狂吻。

女人一边和他亲吻,一边向后倒退,最后倒在客厅里的沙发上,伸手去解他的腰带……

她是一个富商的“二奶”,更是一个浪漫多情的妙龄女人。今天,既是她的生日,又是一个属于女人的节日,她更渴望男人的亲热、爱抚,然而身份低微,不敢不把这个夜晚让给人家名正言顺的妻子。她盼望着牛郎从天而降,实在难以入睡,想到阳台上喝个酩酊大醉,却不料洋酒劲儿太小,一杯难醉,就想吸两支烟再喝,恰巧被刘锦科发现了。她在欲火的燃烧下,不顾一切地做出了回应……

人间的牛郎织女见面了,一切人们能够想象到的事情在尚未一语的情况下发生了。

事毕之后,女子看了刘锦科许久,才笑着说:“我以为是个放羊娃呢?没想到是个白领帅哥。”

“我也以为你只是身材好,脸上不咋样而被抛弃的半老徐娘呢,没想到是个年轻貌美的靓女。”刘锦科微笑着说完,拿起茶几上的软包中华烟,抽出了一支。

女子“咔嚓”一声打着火,伸出玉腕给他点烟说:“告诉我,胆子怎么这么大?”

“人们说,”刘锦科看了女子一眼,停顿了片刻才说,“人家说,十个女人九个啃,就怕男人嘴不紧。你呢?”

“我是饥不择食,知道世界上没有不吃腥的猫,没有不好色的男人。”女子看到了刘锦科难为情的样子,“嘻嘻”一笑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孔夫子都说,食色性也。连孔夫子都从南子游嘛!圣人看到美貌并且风流名声在外的南子,都忍不住和她亲近,你比他还要厉害吗?再说了,男女都是一样的,都离不开一个‘色’字。咱们这地方的女人还装正经,其实在骨子里都离不开男人,要不怎么会有那么多女人争风吃醋的。在人家广东,早有供女人玩乐的娘儿们俱乐部啦。”

“什么意思呀?”刘锦科被她善解人意的话说的心里舒畅了许多,也不把她说的“食”、“猫”比喻放在心上了,好奇地问她。“对了,今后怎么称呼你呀?”

“需要知道我的名字吗?”

“我还想……还想……”

“好啦!别难为情了。我也不想和你就此打住。今天是‘乞巧节’,也是我的生日。我算祈求对了,你就叫我织女,你叫牛郎,如何?”

“太聪明啦!”刘锦科一把将自己的“织女”揽到怀里说,“我的织女,继续为我解惑吧。”

“解什么迷惑?”“织女”反问一句后,笑笑说,“你是想知道‘娘儿们俱乐部’吧?太好理解啦!你是让地方语言迷惑住了,在咱们这里应该叫‘娘儿们’俱乐部,就是娘儿们嫖妓的地方,里边全是帅哥,供女人玩乐。像你这样的,准是能挣大钱的抢手货。”

“你去过?”

“咱们这儿没有。就是有,我也掏不起钱。”“织女”说着,脸上出现了淡淡的愁容。

“你没钱还能住这里?”

“我是给人家看守房子的。房主是个富商。”

“商人重利轻别离呀!”

“什么别离?我就是由他供养的一个玩物,是他的‘二奶’、‘小三’,明白了没有?”

“噢!你的命可真苦。”

“没什么!今后有了你,就不会守活寡了。”

……

这一晚,“牛郎”和“织女”聊了好久。“牛郎”逐渐了解到:“织女”姓齐,农历七月七日生于太行山区的一个小山村,因此名叫“巧巧”。她是前年才毕业的大学生,到一家民营公司上班后被老板看中,遭到强奸之后被迫做了他的情人,住进了这栋富丽堂皇的别墅。可是老板为遮人耳目,基本上不来,最多一个星期才偷偷来一次。“织女”在老板供养下,吃喝不愁,花钱不愁,就是缺乏感情,没人疼爱。老板对她还不放心,怕她与外界联系,既不让她买手机,又不让她安装固定电话,除了让她在别墅区超市购买食品蔬菜外,不许她出别墅半步。因此,她在这里既无熟人,更没朋友,想给家人打个电话,因别墅区无公用电话而根本做不到。

刘锦科对她这形同监狱般的生活深表同情,同时也为她的美貌、聪明和学识而倾倒,并萌生了爱意。临走时,“织女”交给他一把钥匙,让他另配一把后尽快交还回来,今后凭这把钥匙想来就来,为保密起见尽量不要从别墅区大门进来,翻越小区的围栏最好。

从此,“牛郎”每天晚上都做贼似的翻过花园围栏,到33号别墅与“织女”幽会,然后再原路返回。

此间的一个夜晚,他看到客厅里一个又黑又胖的男人打高尔夫球的照片,就问“织女”说:“这个人是谁?”

“猪!”他的“织女”恨恨地说。

“是姓朱还是一只猪?”

“都是!不要提他!”他的“织女”拉着他进入他们天天幽会的卧室说,“这是咱们的堡垒,那边是他的猪窝。他回来,我也不让他进来,这里最干净!”

时间很快过去了一个多月,刘锦科这个“牛郎”和“织女”的好日子也到了终点。

9月初,几百个税务人员来到培训中心接受培训,局领导和各处领导全部前来授课,同时还从国家税务总局和北京高校聘请了几个专家教授前来指导培训。

刘锦科这个平时无事的大闲人这时成了最忙的人。他要安排数百人每天的吃喝拉撒,还要格外照顾好局领导和北京专家。这些从京城来的人物很不稳定,今天来一个,明天走一个,来时接风洗尘,走时欢送,来来往往都要喝酒;住下后,还要打麻将、吃夜宵,这个吃那样,那个吃这种;都要刘锦科亲自安排。刘锦科也不敢怠慢,中午安排洗尘宴,晚上安排送行酒,半夜里还得看看专家、领导需要什么宵夜,什么时候送到,昼夜不得空闲,用他的话说就是:“忙得连放屁的时间都没有。”20天后,培训结束,局领导非常满意,除给他和培训中心每个人员发红包外,特意在食堂备下酒宴,犒劳大家。

刘锦科在这些天里,送行洗尘,都要被客人拉住喝几杯,今天既要接受领导敬酒,还要回敬领导,感谢下属配合,一来二去,就不知不觉地喝高了。饭后回到宿舍,他才想起好久没见“织女”的面了,不知她思念自己到了什么程度,就偷偷起身走出培训中心,悄悄向33号别墅摸去。

到了别墅旁,他摸索着爬过铁围栏,走到“织女”别墅门口,掏出早就配好的钥匙打开门,蹑手蹑脚地走进客厅。客厅里没开灯,加上他的头脑有些晕乎,手不利落没准头,无意间踢倒了一个花盆,立即引来二楼一个男人的喝问:“谁呀?”

“你说什么梦话呢?”他的“织女”大声喝问。

他作奸心虚,头脑晕眩,没听清“织女”的话,转身就跑出了别墅,慌不择路地低头狂逃,没跑出几步就被一根路灯杆撞到了。他顾不上疼痛,更无意看伤在哪里,连滚带爬地爬起来,翻越过围栏后继续狂跑。跑出一段路程后,他听听后面没了动静,转身看看后边无人追赶后,才感觉几股热乎乎的液体从额头上和鼻子中间以及两侧往下流淌,伸手一摸,放到眼前一看,竟然满手鲜血。

他明白自己被撞伤了,这一带的医疗单位管理严格,不问清撞伤和斗殴致伤是不给治疗的。不敢在这里的卫生室就诊,径直走向了远处的镇卫生院。

经医生检查,他的碰伤较重,需要住院治疗。他没有办法,只好住下,由他们包扎、打破伤风疫苗后,开始打吊针输消炎液体。次日一早,他给主管老处长打电话说:“实在太累了,昨晚几乎晕倒,怕影响别人休息,今早到别墅区打的进了省城医院治疗。住于何处,怕同志们前来探视,暂时保密。”

两天后,刘锦科结账出了院,回到了培训中心,走进中心办公区时,发现所有的人都直愣愣地瞅着他,空气凝固了足足有一分钟。突然,他的耳边爆出了一阵欢呼声:

“刘科长中大奖了!”

“祝贺刘科长中大奖!”

“刘科长请客!”

……